张笑风走到乒乓球台前,笑着道:“那谁先来?”
“我来!”王老头站起身,拍拍屁股道。
“那发球吧!”张笑风冲王大爷挥挥手。
“好!年轻人,你可接好了!”
老头拿的是直板,只见他煞有介事地弯下腰,伸开手,将乒乓球平放在手心,很认真地看了两秒,突然,他双肩紧缩,拿球拍的手抬得很高,另一只手同时将球抛起了三十厘米左右,紧接着,他认真地盯着球下落了将近十五厘米,球拍提前下降到了球的下方,胳膊骤然向身体外侧一展,手腕也高高抬起,并保持拍面与球的下落面平行,当球落到与手腕平行的高度时,他突然将手腕一抖,胳膊收向身体内侧,而球仍在继续下落,恰好在他将球拍收向身体时与其发生了摩擦和撞击,末了,他将球拍微微改变角度,向前一引,使球获得了向前的动力,旋转着落在了案子上。与此同时,王大爷的一只脚向前一迈,胯一转,重新正对乒乓球台,将球拍举在小腹前,随时准备接球。
动作虽复杂,却只发生在一刹那。
虽然王大爷的动作有些不协调,比如发球耸肩,大臂夹得太紧,显得有些猥琐,但他发出的球却异常旋转,沿着一道弧线越过球网,弹到了张笑风那边。
这是一个侧旋球,而且是正侧旋,如果不用特殊方法接球,而盲目去碰的话,以这个球的旋转,它一碰到球拍就会飞向王大爷的左手边而出界的。
张笑风因为腰伤的缘故,站的很直,看不出丝毫紧迫感。他看见球向自己的反手飞来,将胳膊肘向外一伸,使拍面正朝向王大爷的右侧,将球轻轻击出,恰好抵消了球的旋转,让球落在了对面案子的中线上。
王大爷后退半步,将拍子快速向前一推,球便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张笑风的反手位置,张笑风连动都没动,将胳膊伸长到身体左侧,手腕轻轻一拨,球便以同样的速度和角度飞向了王大爷的反手。
直板的很难,王大爷显然还不会,只好用很别扭的姿势将拍子拐到身体左侧,并尽量使拍面朝向前方。
只听清脆的“砰”一声,球缓缓飞向了对面案子的中线位置。
张笑风一个滑步轻轻滑到一侧,紧接着,用可以称得上是全世界最正规的正手拉球动作,伸拍,弯腰,转胯,然后骤然蹬转,拍子以一道漂亮的弧线正好挥到左眉,只听“呼”的一声,那是拍子与球的强烈摩擦声,乒乓球以奇快的速度划着弧线从王大爷左侧飞了过去,让他连反应地时间都没有,就输掉了这一球。
老头们齐齐叫好。
王大爷捡起球道:“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啊……我看小张都没费力啊!”
即使只拉了这一个球,张笑风还是感觉腰部隐隐作痛,他表情抽搐了一下,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胡打,就是胡打。”
郑静淑看出老公的痛苦,急忙让出座位让张笑风坐下。
“哎!别急啊!”赵大爷突然说道,“让我和小张过两招。”
“我来吧。”郑静淑笑了笑道,“他有腰伤,不能剧烈运动的。”
“那也行……”赵大爷显然有些失望,看来他并不认为郑静淑打的会有多好。
四十分钟后,老头们一个个都被郑静淑打服了,垂头丧气地坐在座位上。
突然,一个老头抬起头来,对郑静淑道:“我怎么看你的打球方式那么想郑雅兰呢?……长得也像,打球也像……对了,姑娘,你叫什么啊?”
原来,老头们只根据张笑风发出的广告知道了张笑风的名字和电话,但郑静淑的名字他们并不知道。
郑静淑心中一紧,犹犹豫豫道:“郑……静淑”
“你也姓郑?”老头们惊讶道。
郑静淑点点头。
“他姓张?”老头们又指着张笑风道。
郑静淑又点点头。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
终于,赵大爷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就是张羽和郑雅兰吧?”
“怎么可能?”张笑风急忙道。
“别装了,”王大爷表情复杂,看不出是激动还是愤慨,只听他努力压低自己的声音道:“世界上不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那么,如果并非巧合呢?”郑静淑撩拨了一下咖啡色的长发,道:“如果我们就是故意要成为他们呢?”
“什么意思?”老头们齐声道。
“我得意思是,如果我们就是故意要和他们很像呢?”
“很像?你们这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啊?”
“其实,”郑静淑缓缓地道,“我们本来就是省队出身,他正好姓张,我也正好姓郑。由于继续留在省队里没什么发展前途,我们就打算来到这里开个球馆,和传说中的越乒球馆竞争一下。不过,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们就做了整容,一心想要整成我们心中所崇拜的:张羽和郑雅兰的样子……大概这就是天意吧,我们花了很多钱,最终的结果也非常成功。不过,整容归整容,我们的发型还是舍不得换就是了。”
张笑风听了个一身冷汗,要知道,如果郑静淑稍微说错一句话,或者遗漏一个问题,那么,就将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他们将永远失去老头们对他们的信任,并且,他们的身份一定会曝光。
不过幸好,郑静淑思维还算缜密,这样的谎话对于一般人来讲,已经足够了。
果然,老头们都不再质疑,一个个作若有所思装,但显然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郑静淑这样有些夸张地谎言。
整容成张羽和郑雅兰?还这么像?不是在开玩笑吧?
不过,因为这一趟整出这么多问题,老头们也都无心打球,此时也已经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了,老头儿们付了钱,带着满腹的狐疑离开了球馆。
张笑风和郑静淑简单收拾了一下,也锁门离开了,他们打算中午自己做着吃,所以就到菜市场买了菜。
回家的路上,郑静淑突然说道:“咱们的乒乓球馆是不是也起个名字啊?”
“这事儿我从很早就开始考虑了,不过觉得没必要,所以也就没细想。”
“那你在招生传单上都写的啥啊?”郑静淑突然想起了这个严重的问题。
“写了地址,也写了是个乒乓球馆……”张笑风思考着道,“最后就做了点天花乱坠的铺垫和宣传。”
“天哪!”郑静淑一捂脑袋,道,“连名字都没有,还会有生意么?这可真是天意……为什么我没有早早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啊!”
这时,他们已经到家了,开了门,两人进到屋里,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看张冠羽,然而,当他们走进卧室时,却发现,张冠还躺在床上,身下又多出了一大滩黄色的污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