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苏爸爸硬是拉着莫语权聊了许久,苏无研瞅着没自己的位置,便上楼画画了。下午三点左右,张娆过来找苏无研一起回工作的地方,苏爸爸这才放过莫语权走。
上了车,苏无研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莫语权的后脑勺问道:“你跟我爸聊什么呢?”
“聊你和你哥小时候的事!”莫语权道。
“这是见家长了?”张娆惊讶的看着苏无研。
“我高兴搂着莫先生时,我妈回来了,看见那一幕,别提了,本来想不承认的,莫先生倒是全招了!”苏无研耸耸肩,表示不关自己的事。
“我的天呐!你们这是什么进度?交往不到一个月就见家长?哎,阿姨怎么说?”
“没什么,至少不反对!”苏无研说着,看着莫语权的眼神更加欣喜了。
“我算是知道了,你行啊!”张娆对着苏无研竖起大拇指,佩服得不行。
“对了,二十九号有时间吗?我生日,我妈准备帮我办个晚会,顺便庆祝熬被西院录取。”
“你生日怎么可能不去?到时候我让我姐送我去!”
“可以啊!”
之后,苏无研拉着张娆讨论了好久要请哪些同学,在哪家店里定做蛋糕,还有晚会举行什么活动等等。
直到张娆在店里下了车,苏无研兴奋的劲头一直没有过去,见莫语权在开车又不好搭话,只能拨通了伍陆柒的电话,奈何伍陆柒的出演活动还没有结束,电话那头十分嘈杂,两个人聊了没几句就挂断了。
“好可惜,好期待莫先生去参加我的生日晚会啊!你真的没时间吗?”苏无研托着下巴看着驾驶座的莫语权,有些忧伤。
“应该没有!”莫语权皱了皱眉。
“好吧!”苏无研不懂怎样去装着无所谓,莫语权不来,她就是不高兴,这种情绪是隐藏不了的,她也不想隐藏。
两个人回家前,顺便在外面吃了个饭,然后一起散了一会儿步。
西城不远处有一条小小的河,每天清早和傍晚都有很多人在这边散步,老人小孩也有,年轻情侣也有,所以苏无研和莫语权淹没在人群里不算特别扎眼。
苏无研和莫语权在河边慢慢的走着,莫语权站在里边,苏无研走在外边。太阳西下,夏日的落日不算耀眼,却有些灼热,苏无研整个人都隐藏在莫语权的阴影里,忽然问道:“莫先生今天在我妈面前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什么话?”
“你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时,我们说好了是试交往一个月,现在六月份都快过去了……”苏无研还是有些犹豫,或许是她不太自信,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莫语权。
莫语权停下脚步,看着一直往前走的苏无研,直到苏无研回头,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他才缓缓道:“一个六月不够,就两个,两个不够就三个,三个不够就十个,百个,只要你想,这个期限可以为一辈子!”
河风的吹在苏无研身上,撩起苏无研束起的长发,扬起苏无研的白裙,她静静的看着莫语权,一秒,两秒,三秒,甚至更久,那句一辈子,来得太突然,让她没有一点反应的时间。
“苏无研——”莫语权慢慢走向苏无研,摸着苏无研的脑袋,再度开口问道:“这个六月不够,我可以再向你借一个六月吗?”
如果你问苏无研,六月到底有几天?30天?31天苏无研会告诉你,有那么一个人,已经把她的六月延长为一辈子。
“可以!”苏无研扑到莫语权怀里,眼睛已经完全湿润。她的喜欢,没有落空,她喜欢的人愿意接纳她,用一辈子为期限。
莫语权抱着苏无研,看着荡漾着细波的河水,表情逐渐柔和。他不说情话,不是不会说,不是说不出口,只是因为他只想对一个人说。他沉默寡言,不喜热闹,那是因为孤独久了,已经不知道如何和人相处,苏无研的出现,打破了封锁他的枷锁,让他感觉到自己也能被别人爱着。他不再是莫辞继承夙愿的工具,不是父亲为了安抚母亲的工具,他是苏无研的男朋友。
“莫先生,这辈子你别想甩开我了,我已经赖上你了!”
夏天总是昼长夜短的,苏无研为了尽早筹备自己的生日宴,便提前请了假回家筹备自己的生日晚宴。正好伍陆柒也结束巡演回来了,便去了苏无研家里帮忙写请帖,布置房间。
莫语权的生日宴会有人操持着,所以他并没有什么需要做的,顶多是确认一下宴会当天要出场的人,以及特殊人物进场。
于是,二十七号的晚上,莫辞看着又赖在自己工作室闲得看漫画的莫语权时,一张脸阴沉得能滴下墨汁了,“怎么不去陪小女友了?”
“她回家了!要过生日!”
“你不是更应该去凑热闹吗?”莫辞问道。
“我们生日同一天,她回家筹备晚宴了?”
莫辞听了这话,总算知道莫语权为什么像一条被抛弃的小狗似的来找自己了,“你想去是吧?”
莫语权从漫画书里回过神,看着莫辞,道:“想去,去不了!”
“所以你还委屈了?知道我为了你的生日宴会耗费了多大的功夫给你联系那些大家?要是你敢跑了,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莫辞冷笑着看着莫语权。
“我不跑,也跑不了!”莫语权回过头看着书,继续道:“听说玉泽推了我的宴会,去参加苏无研的宴会了。”
“听谁说的?”莫辞猛的坐直了身子,有些诧异的看着莫语权问道。
“今早上递请帖的时候他自己说的!”莫语权偷偷勾起嘴角,不怀好意的笑着。
莫辞皱起眉头,懊恼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站起身不悦道:“这家伙……我去找他!”
莫语权头都没抬一下,静等三分钟之后,果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莫辞又折回来了。
“怎么回来了?”
“他今天不加班,早走了!”莫辞更加郁闷了,他这个当师父的从没这样憋屈过,玉泽的随性真的像极了他自己。
“你给我置办的晚宴,多少也有点为了他吧?”莫语权道。
“这个臭小子……一个不称心的侄子,一个不省心的徒弟。”莫辞暗骂一声,算是承认了莫语权的话。
“行行行,我不说了!”莫语权可不想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虽然每次用玉泽的话题激恼莫辞很好玩,但是这种事要懂得节制,适得其反就不妙了。
“每一个让我省心的!”莫辞瞪了一眼莫语权,越想越恼,最后干脆关了电脑直接往外边走了。
莫语权看着莫辞气冲冲的离开,问道:“去哪?”
“找那个臭小子去!”
“打电话不就可以了?”
“他手机关机了!”
莫语权看了一下表,十一点半了,莫辞这会儿过去,大半夜的敲响玉泽的家门,估计会碰一鼻子灰吧!莫语权虽然这样想着,还是合上书跟了上去。
莫辞是家里的幺儿,自小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年轻的时候身上总带着优越感,所以使唤起人来只当自己是主子,不喜欢别人违抗他。莫语权从小到大就见过两个人这样顶着莫辞,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就是玉泽了。
莫语权敢这么逆着莫辞,那是因为有他外公外婆罩着,莫辞不敢强迫莫语权做他不喜欢的事。但是玉泽逆着莫辞,完全是随心,是性格使然。莫语权第一次接触玉泽时,觉得玉泽乖巧得不行,对莫辞的使唤他是言听计从,像极了家养的小白兔。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玉泽变成了另一个莫辞,做什么事都看心情行事,感觉对什么都无所谓似的,但是在漫画上,他又投入十成十的精力,让人咋舌。
玉泽虽然卖画卖出去不少钱,工作和直播也赚了不少钱,但是他住的地方还是一破旧的小区,十一层的楼,上楼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莫辞这还是第二次来玉泽家,和第一次一样,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世上还有这么破旧的地方,更不能理解玉泽为什么愿意爬这么高的楼。
玉泽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初中的时候离开了孤儿院,自己打零工养活自己,自己赚钱供自己上大学,他的美术是跟着孤儿院里的美术老师学的,一些比赛什么的也是美术老师帮忙报的名。他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当年美术老师给他找的,他一直不愿离开,就是怕已经年老的美术老师来找自己会找不到自己。
当晚快一点的时候,莫辞终于在爬完十一层楼后气喘吁吁的敲响了玉泽家的门。玉泽家门还是老式的木质门,没有门铃,莫辞怕吵醒邻居,所以没敢大力敲。
莫语权站在一旁,有点困,但是怕莫辞冲动把玉泽给揍了,所以才一直跟着不敢放任莫辞一个人找玉泽。
莫辞敲了两分钟左右,里边终于有了一丝动静,隐隐约约听到一个人绊倒东西的声音,莫辞知道玉泽正赶来,便退开一步等着玉泽开门。
“吱呀——”玉泽半眯着眼把门开出一条缝,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问道:“谁啊?”
“是我!”莫辞看着玉泽,声音低沉,一张脸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
玉泽瞬间清醒了,但是没有打开门,只是用眼睛瞄了一眼,看见莫语权后,更加疑惑了,“有事?”
“我们进去说!”莫辞道。
玉泽往里边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不欢迎?”莫辞有些不快的看着玉泽,要是他不开门,大概莫辞就要破门了。
“有点不方便,有什么事你就搁这里说,几句话解决的事就不用进来了!”
莫辞眉头皱得更深了,声音带上了怒意,“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有……算了,你进来吧!”最后,玉泽还是妥协了。
莫语权还是第一次到玉泽家里边,客厅很空旷,只有一张半旧的沙发和一张掉漆了的木桌,还有一张塑料的椅子。桌子上有几个包装袋,仔细一看可以分辨得出那是方便面的包装袋。在靠近阳台的位置,作画的工具摆得整整齐齐的。
玉泽引着莫辞和莫语权到沙发边坐下,自己则去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两人。
“这下可以说了?”玉泽靠着墙问道。
“你为什么不搬出去住?你不是不缺钱吗?”莫辞有些头疼的揉着脑袋。
“住习惯了,不想走!”
“晚上吃什么?”
“泡面!”
“为什么不吃饭?”
玉泽抱胸看着莫辞,笑了,“这是我的自由。还有,如果老师来就是为了这事,那说完了就离开吧!”
“不是,莫语权的生日宴会你不打算出席?”
玉泽看了一眼莫语权,又看着莫辞,问道:“这是你要问,还是莫老师问?”
“是我!”莫辞仰着头,看着站着的玉泽。
“那我和莫老师说得很清楚了,不是我不给莫老师面子,苏无研是他小女友,我不去也不好,不是吗?”玉泽理所当然的耸耸肩。
“你要知道,这次宴会……”莫辞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玉泽打断了。
“那是我自己的事,还有,我不需要任何举荐,老师别白费力气了,这不是你赶不赶我走的事,而是我不走!”玉泽道。
“行——你的事,那我就不管你了!”莫辞真的生气了,一双眼睛能喷出火似的,灼灼的看着玉泽,然后站起身来。
玉泽轻轻的嗯了一声,看着莫辞出门,眼神逐渐暗淡了下来。
“他是真的生气了!”莫语权走到玉泽身边说道。
“我知道!”玉泽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为什么不离开?”莫语权问道。
玉泽看着敞开的门口方向,道:“兴趣吧!就像你不喜欢漫画,他逼着你你也不去做。我呢,恰好和你相反。”
“你要搬家了?”莫语权扫视了一圈,屋子里面很干净,就像刻意的把东西提前收拾走了。
“嗯!这里要拆迁了,明天是最后的期限,再怎么舍不得,都要走了!”玉泽眼中有不舍,有留恋,对他来说,这里承载了他数年的记忆,再怎么破旧,都是他曾经的家。
“嗯,明天要我过来帮忙吗?”
“你要是闲得话,可以啊!”玉泽侧着脑袋笑了,又道:“苏无研的生日,你有什么打算?没有的话,要不我给你支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