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话被她说得凄厉至极,是恨不能把这么多年来的怨气都给发泄出来,面对她的悲痛,江帜舟无话可说。
“您为什么要生下我呢?”他只是抬起眼来,目光悲伤的问。
对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来说,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太多年,哪怕答案是他不想要的,他也非听到不可。
陈盼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妙,再也按捺不住的推门进来了,她趁着江女士和江帜舟一起发懵,彻底忘了刚刚在说什么的间隙,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站在两人中间,对着她很礼貌的笑了一下。
“你是谁?马上给我出去!”江女士一时间没意识到没粘小胡子的陈盼就是新闻里跟江帜舟卿卿我我的“冯云阳”。
“伯母你好。”陈盼鼓起勇气解释道,“我是江帜舟的女朋友。”
此话一出,江女士毫无波澜:“你可以出去了。”
陈盼见她压根不在意,匆忙又道:“我就再说两句话,说完就走。”她身量不如江帜舟,但却坚定的站在他面前扛炮火,“伯母,新闻上的报道都是乱写的,我就是那个冯云阳,我是女的!”
她情急之下把话说得颠三倒四,但该说明白的关键还是讲出来了的,奈何江女士压根不在意江帜舟的感情生活。
江女士看一眼江帜舟又看一眼陈盼,冷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陈盼。”陈盼一颗心咚咚直跳,如果说她原来最担心的就是江帜舟的妈妈不喜欢自己的话,那她现在最需要害怕的就是江女士把她打成跟“冯云阳”一样的害人精,直接赶出去。
江女士摇晃着站起身来,用泛着血丝的眼睛看着她又问:“那你跟冯家什么关系?该不会是被他找来骗我的吧?”
这个他自然是指的江帜舟,陈盼不敢回身去看他此时的表情,轻轻挡住江女士抬起来的手,小心翼翼道:“冯云阳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这件事说来话长,您先冷静一点,我慢慢解释。”
面对这个身世不幸的女人,她很有耐心的想要安抚对方,是物伤其类,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从徐馨脸上看到过的眼泪。
可江女士早就被仇恨扭曲了心灵,对陈盼其它的话毫不理会,只抓住她跟冯云阳的关系继续歇斯底里的指责江帜舟:“原来你不是为了男人,而是为了一个女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话音未落,她已经一把推开陈盼,再度冲上前去抓住了江帜舟的领子,望着他跟生父酷似的面孔哭嚎道:“你为什么要长得这么像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陈盼被她推了一个踉跄,迅速扶着墙站住,倒是没有什么大碍,但见江女士不肯放开江帜舟,还是焦急的在旁边继续劝:“伯母,你看清楚,他是江帜舟,是你儿子,不是那个害了你们母子的……渣男!”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江女士根本是已经神志不清到把江帜舟当成了那个害她到如此地步的男人,奈何毫无办法。
江帜舟不敢再刺激她,只对陈盼说:“你别怕,先出去叫医生和护工回来。”
他扶住江女士,试图唤回她的神智,结果却是被她一把推开,后背重重的撞在床头柜上,只听她悲怆道:“你就是为了这个狐狸精抛弃我么?我连孩子都给你生了,结果你这么对我!你没良心!”
江女士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见陈盼要离开病房去叫医生,拿起床头柜上的东西就开始乱扔,幸好她屋里的易碎品都被收走了,砸过来的全都是塑料杯之类的东西。
陈盼自知收拾不了情况,走得更快了,不成想江女士直接推倒了输液架,径直冲她砸去。
千钧一发之际,江帜舟冲过去将她拉了过来,这才堪堪避开,而守在外面的医生和护工总算是听到动静,紧随其后的也冲进来劝江女士冷静,这才把他们救出了生天。
医生万万没想到他们劝人能劝出这种效果,在一片混乱中对江帜舟轻轻摆手道:“家属还是先出去吧,不要再刺激的病人情绪了,她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你们过会儿再进来。”
病房内一片混乱,陈盼扶了江帜舟一把:“我们先出去吧。”
“嗯。”江帜舟低头应一声,缓缓迈步出了病房,在他身后仍旧能够听到江女士歇斯底里的咒骂。
病房里闹出来的动静不小,走廊里看热闹的人都走光了,连个多余的人影都瞧不见。
江女士的单间病房位于楼尾,出门右手就是楼层尾的阳台,陈盼拉着江帜舟走到窗边,关切道:“你还好么?”说完这句,她自觉是问了废话,又找补道,“刚刚那个输液架好像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