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透气。”陈盼把咖啡杯递过去,面色平静,语气淡然,有点山雨欲来的意思。
江帜舟在心里暗道一声“要糟”,接过咖啡后看似不经意的用余光往她身后望了一眼,等注意到客厅桌面上熟悉的杯子,这才出声道:“不如一起坐下吧,今天天气不错,不能出门散步的话,在阳台上喝咖啡也可以。”
陈盼原本只打算泡一杯咖啡,毕竟以她目前的情形,一次也只能端一杯,偏偏她在进厨房前多往阳台看了一眼。她见江帜舟在讲电话,便误以为他是在聊工作,因为体谅他的辛苦,这才多跑一趟给他端来,没想到他聊的竟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
“你倒是很惬意。”陈盼人是坐下了,但却没有要回去端咖啡的意思,摆明了是不打算久留,除非江帜舟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屋外风和日丽,阳台上的日光亦是和煦,他们之间的氛围却冷得刺骨,江帜舟垂眸道:“盼盼,你又不信我。”
如果江帜舟之前说这话,陈盼肯定会愧疚到立刻开始自省,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了。一招鲜吃遍天的套路对她来说没用。
“那你又真得相信我么?”陈盼将江帜舟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一番,语气苦涩道,“上次在医院里,我就已经跟你聊过了,我问你的时候,你永远答应得好好的,然后永远不会放在心上。”
她不想做只能靠人保护的小草,但江帜舟显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把她当成了玻璃罩里的娇贵植物,完全忘记了当初他是如何被她用冯云阳的身份骗得团团转的。
江帜舟用最快的速度将住院时发生的事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本该解释方才这通电话的内容,这时却说:“我当时如实回答了你,盼盼,我记得你说过的所有话。”
这种时候,争论是最无用的,但他一想到陈盼正是因为自己想的不够多才会被绑架,就忍不住要多话。她下落不明的一天两夜里,江帜舟无数次的想过,如果他能再谨慎一点,直接去商场接她的话,说不定之后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江帜舟这样想着,心里越发愧疚,说出口的话也越发的不动听:“盼盼,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受伤,希望你能理解我,至于刚刚的事……”
“你这么快就编好理由了?”陈盼显然会错了意,她不想再听他的胡说八道,冷笑一声质问道:“所以你就让人去吓唬薛小雪,还在事情败露后不承认么?我对你很失望,暂时没希望可言。”
江帜舟在这方面是有前科的,就算江承平不耍心眼,他找人吓唬过情敌也是铁一般的事实,这不能怪她总是把人往坏处想。
“我……”江帜舟心中闪过一阵恐慌,他迫切的想要追上去解释,但却站不起来。
手里捧着的咖啡杯限制了他的行动,让他不得不先把杯子放到一旁桌上,然后才能拿起腋杖,再靠身下座椅的支撑将完好无损的那条腿抬起来,等他如此一番折腾完,陈盼早回房间去了。
江帜舟一鼓作气不成,立刻没了追过去的力气,他长叹一口气,打算等到晚上再跟陈盼好好解释,结果却是又错失了一次良机。
他身为家里的厨艺担当,如今只剩下一条腿可以行动,自然不能再身残志坚的下厨,而陈盼的厨艺虽然进步了许多,却也仅限于煮个面、蒸个饭的水平,让她下厨的话,他们很有一起食物中毒的风险。
江帜舟不介意跟她一起住院,但他更不想她不舒服,于是两人的伙食问题一直靠外卖解决,再不然就是托李秘书送文件过来的时候顺便去附近餐馆打包几道菜,热一热能吃两顿。
可今晚陈盼却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就连点外卖也只点了一份。
江帜舟试图卖惨,但陈盼一直待在自己房间里不出来,他无计可施,只好啃了块冰箱里的面包,结果第二天早上就收到陈盼发的微信:“点外卖。”
陈盼一向聒噪,现在却是能省则省,一个字也不愿意跟他多说,可见确实是气狠了。
江帜舟将这三个字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多遍,仿佛能从上面看出花来,最后他欣慰的将这条消息截图保存,认为这是陈盼还在关心他的证据。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盼还是没有要主动搭理他的意思,他便瘸着腿承担起了点外卖的责任,这固然是个轻巧活儿,却让她不得不对他多上了点心,生怕他去开门拿外卖的时候会再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