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自己走的。”陈盼一提起这事就来气,“我就不该跟江氏合作,尤其是江承平,你们下次见到他一定要替我骂他!”
这事真要论得从她昨天去邻市探望于小姐说起,但事关于小姐拜托她的秘密,只能是暂时压下不提,先从今早上的幺蛾子说起。
“我去公寓盯工程进度,顺便去签转卖监控设备的正式合同,为表诚意,我就想着跟车过去,江承平主动请缨开他的车,结果你们猜怎么着?他在路上跟我重新谈起了利润分配的事。”
陈盼是个重视信誉的人,她答应的事绝不会反应,更逞论是白纸黑字签下的合同,偏偏江承平这个法务从业者最不看重此道。
当时,陈盼想着于小姐告诉自己的事,一路上都在出神,计划着要捡江承平一根头发。
江承平看起来一如既往的平和,这次却心事重重的开口:“陈董事长,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等公寓项目开售后,江氏会获得其中一部分的房产的销售权,那这监控设备也算房产一部分吧?”
他颇有几分干会计的才能,算账的本事不输于财务,短短几分钟内就算明白了江氏能才这次的转卖中获得的利润,薄得不比他一个季度的工资多。
陈盼起初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当然算,放心,结算的时候你也可以在场。”
江承平生得鼻梁挺直,眼瞳黝黑,又总是架着一副眼镜,目光里的真实情绪常年被掩藏得很好,这次却是把不满摆到了明面上:“我本来就该在场,陈董事长,恕我直言,咱们是平等合作。”
日盛集团是公寓项目明面上的主导方,江氏是后来才入场的,虽然纸面上说是平等合作,但在参与项目的众人眼里,江氏就是来凑热闹的。
为此外界还有个跟江帜舟有关的传闻,说江氏是看他的面子才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陈盼当时就无语了:“我没说不是,如果你误会了,我愿意为此道歉。”
江承平没有就着这个台阶下的意思,一有机会就跟她提利润分配的事,签合同的时候倒是和颜悦色,等回程的路上才又旧事重提。
陈盼听得耳朵就要起茧子,性子又冲动起来:“江先生,如果你非要谈论此事的话,不如我们从现在开始慢慢掰扯,不如连开会时喝的茶也算上?”
“没问题。”江承平倒是真敢答应。
陈盼睁圆了眼镜,怀疑他是被人给夺舍了,随即深呼吸一口气道:“好,车费给你,不用找了,刚走出来这么一段,起步价也该差不多了,不过我不爱算这么清楚,不用找了。”
说完这句,她当真给江承平扔下二十块纸币,拉开车门就要下车。
江承平像是没想到陈盼会答应得这么痛快,下意识的想拦,却架不住陈盼风风火火,一副随时要跳车的架势,只好靠边停了车,这才有了陈盼大冬天在寒风里赶路这一桩事。
文森震惊不已,显然没想到两个合作中的成年人会干出这么幼稚且无聊的事。
小阳倒是没感到意外,小孩子看人是用心看的,他不喜欢江承平,虽然总共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但他的直觉向来很准,看人的时候尤其不会出错:“干妈,那位江叔叔是不是想逼你先让步?”
他这句话说得一针见血,直接说中了陈盼没想到的盲区。
“他为什么要逼我先让步?真想要利润的话,他先提出来不就行了,这样阴阳怪气能有什么用?”陈盼见车窗外的风景越来越熟悉,就快到目的地了,紧蹙眉头叹了口气。
如果不能尽快得到解答,只怕她今天在梦里想到的都是这件事。
小阳不清楚前因后果,唯有从小孩子的角度帮她分析起来:“因为大人就是这样别扭,不坦诚的大人尤其不爱直说,我想他真正想问的恐怕不是利润的事,而是另一件我们不知道的事。”
陈盼独占后排座椅,正单手托着下巴思索,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为之一振,是总算想明白了问题所在,但当着文森和小阳的面,她不能把于小姐的事说出来。
聒噪了一路的车里忽得安静起来,文森有些不适应的问:“陈盼,你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我要是知道该想什么就好了。”陈盼实在是不擅长撒谎,幸好话音落下不久,日盛集团的大门就出现在了车窗外,她忙不迭道,“就到这儿吧,我先走了。”
文森还想再问,她已经把手放在了车门上,看样子今天是非要跳一次车不可,他连忙踩刹车,却架不住她动作更快一步,已经打开门扑了出去。
小阳吓了一跳,生怕干妈摔出个好歹,他跟紧急停车的文森一起回头去看,只见陈盼是摔在了外面不假,身下却还垫着个路人,她是毫发无伤,那人看起来却伤得不轻,被砸了都没出声。
“对不——”陈盼的话刚说了个开头就顿住了,是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庞,被她砸倒的不是旁人,正是不知为何出现在这里的江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