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着去竹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沈晚卿在几人敢怒不敢言的眼神中,神清气爽搬回主院,临走还不忘指着自己的药圃叮嘱凌清沅。
“本王妃这药株才将养了数日,每日尚需浇水、锄草,下人粗鲁笨拙,不懂养护,正巧凌先生乃是江湖神医,可能要麻烦你替本王妃照看一二了。”
凌清沅眉心狠狠一蹙。
这女人仗着自己是王妃,这是在指使他做事吗?!
恨恨咬了咬牙,半天才费事巴力挤出句,“不辛苦。”
沈晚卿却是好心情地勾唇,“那本王妃先谢过凌神医。”
余光瞥见窝在脚边的小黑鸡,秀眉一扬,美眸微微一闪。
正巧偷鸡二人组也被她安排过来了,那不如……
“对了,先前不知缘由,本王妃便将这鸡带在身边养了一段时日,现下既然凌神医回来了,那小黑便物归原主留在竹苑吧,本王妃就不带过去了。不过……”
意味深远地扫过后头悄悄支着耳朵的二人,才又开口,“近日府上不怎么太平,凌神医还需上些心才是。”
一听这鸡竟是凌清沅的,梦莹和梦心当即有些傻眼。
怎么又跟这呆子扯山关系了,看沈晚卿对这呆子这般好,还将她们塞过来照顾,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凌清沅浑然不觉自己已被划进了沈晚卿阵营,只扬了扬下巴,暗暗撇嘴。
哼,他当然会上心了!
不过也算她识相!
“多谢王妃挂念,清沅自会尽心照顾。”
沈晚卿点点头,对着那厢还臭脸的顾怀楚稍稍福了身子,“不打扰王爷同凌神医赏竹了,臣妾先行告退。”
她说罢便带着春桃往外去,二人步伐轻快,简直跟回快乐老家一般。
院门被“啪”的一下带上,凌清沅防备地瞧了眼一旁待命的梦莹和梦心,小心凑到顾怀楚跟前压低嗓音。
“顾兄,这二人我瞧着实在是有些碍眼,可否……”
顾怀楚轻咳了声下颌绷紧,“方才本王已说过不插手,既是允了王妃自行安排,自然更不好再出言更改。”
凌清沅:“……?”
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你什么时候这般有原则了!
计划落空,他只好恹恹去抱自家丹凤,而后头的梦莹和梦心暗戳戳瞧着,脸色已然有些凝重。
这鸡多凶,竟然一点都不啄他!
他和沈晚卿果真是一伙的!
……
回主院安顿好自己的铺盖卷,沈晚卿扯了个借口出门,才出了主院,却是脚一拐便直直奔着后门而去。
才回来的顾怀楚撞见这一幕,顿时抬脚跟上去。
晚膳时分,正值侍卫换班之际,草丛那处更是无人顾及。
沈晚卿张望了几眼,悄悄猫着身子进去。
这般隐蔽想来应该无人发觉那碎玉。
今儿说什么也药捡个百八十两的金子回去!
暮色浓重,光线昏暗得根本无从辨认,细细回忆了番,她抬手冲着一处摸索过去。
几下便摸到片温凉坚硬的触感,不等欣喜,指尖却倏地传来下锐痛,旋即浅淡的血腥味传出。
沈晚卿眉心一拧。
大意了,这金子竟然还扎人!
忍痛将碎玉掏出来,还不等欣喜这沉甸甸的分量,余光却又瞥到一点晶莹,顿时心一紧。
竟然还有!
惊喜着伸手,却是还不等摸到就被一只脚捷足先登。
墨色的锦靴落在眼前,霜白底边紧贴草皮,清晰得她都能看清上头刺绣的针脚。
别说,还有点眼熟。
沈晚卿愣了愣,一脸懵逼地仰头,正对上某人颇为古怪的眼神。
“王妃这是?”
顾怀楚薄唇紧抿,只拿眼上下睨她。
因着身材颀长,这般居高临下,倒像是……自己趴在他脚边似的??
沈晚卿腾地一下起身,还不忘将自己的碎玉藏到身后,“王……王爷,您怎么来了?”
奇了怪了,她的行踪难道不是非常绝密吗!
怎么这么巧,他们就在同一片草丛相遇了呢?!
顾怀楚不答,眼神落在她背到后头的手上,长睫微垂。
“王妃手里拿着什么?”
沈晚卿手一僵,被扎的地方瞬间都不疼了。
“没……没什么!”
上来就问这般尖锐的问题,难道……顾菜鸡已经知道了什么?
一颗心七上八下蹦跶着,转眸却见这人不知何时已经收回脚,素白长指夹起草丛中的碎玉,凤目沉沉打量片刻,轮廓都狭长几分。
“这是本王的玉貔貅?”
沈晚卿僵硬地伸了伸脖子,装着惊讶,“哎呀,还真是!”
话音未落,手腕却倏地被捏住,毫无防备就被顾怀楚拉到眼前。
沈晚卿猛地一抽抽,直接甩手将碎玉扔出去。
顾怀楚:“?”
刚刚好像发生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呵呵……臣妾的手方才不知怎么就抽筋了,就……”
强顶着压力解释了一波,却见这人的视线还是焦灼在自己手上,沈晚卿张了张唇,还不等出声就被一阵锐痛打断。
顾菜鸡竟然……在她的伤口上按!了!一!下!
才痛得嘶了口气,却又听他颇为别扭开口。
“手怎么伤着了?”
沈晚卿一怔,见了鬼似的看过去。
顾菜鸡这是……在关心她?
“臣妾方才……额……”
对不起,她被惊到了,根本编不出来。
然而更惊悚的是……
“可是被碎玉扎到了?”
“!!”
他怎么直接把实话说出来了!还让不让人狡辩了!
她尴尬得头皮发麻,顾怀楚眸色却几不可见一暗。
不过是试探之词,这女人竟真的来捡碎玉,还将自己弄成这般。
看来她当真是如景行所说那般一穷二白,先前确是自己太过苛责了。
垂眸思量了片刻,又掀唇,“碎玉而已,王妃大可不必这般惦念。日后再需银钱直接让管家去库房取便是,本王这般家财,一个王妃自是养得起的。”
沈晚卿:“???”
她没听错吧!
先前这人不是还斤斤计较得跟那什么似的,连萧夙年给她的金子都不放过,怎么突然一下这么大方??
脑子发热了?!
不等求证,手腕被轻飘飘松开,顾怀楚绷着脸瞧她。
“本王不过是顾着王府的颜面,你切勿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