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下来,沈晚卿也大致将当年之事了解了个透彻。
柳氏这招卸磨杀驴用得淋漓尽致,这般瞧着,吴恒倒还是个意外之喜呢。
长睫交错一瞬,沈晚卿红唇微微弯起,“情况我已明了,放心,说到做到,只要你愿意配合,我必然会将柳盈盈从侯府‘接’出来,届时,就看你……”
迎上她这般意味深长的眼神,吴恒含着泪抽抽了两下,当即点点头。
“姑娘果真言出必行,是守信之人,到时必得好生酬谢才是!”
旋即又顿了顿,“不知……姑娘要小人做什么?”
沈晚卿美眸几不可见一暗。
“要想扳倒靖安侯,必得将真相细细还原,你与柳盈盈关系甚密,可知当年她身边有何亲近之人?”
和渣爹的事,柳氏对吴恒遮掩得这般严密,那宣扬流言必然不能假他之手,想来定是还有旁人。
“亲近之人……”
吴恒一怔,仔细琢磨了半晌,眼前一亮,“当年有个叫红玉的小丫头,原本是做杂役的,正好归我管,盈盈说与她投缘,特地让我把人调到她那边伺候,想来算是亲近吧。”
他面色颇为犹疑,沈晚卿闻言却是呼吸一滞。
“红玉?”
她没记错的话,现下柳氏身边的大丫鬟就叫红玉吧??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暗暗扬了眉,沈晚卿转眸,“知道了,我会命人暗中查探,若有需要,自然会再来寻你。”
吴恒当即连连点头,又咧了咧嘴,暗暗将手腕往前递了几分。
“姑娘,这针……”
在肉里扎了这许久,针孔周围的血脉受阻,已是青紫一片瞧着十分骇人。
沈晚卿了然,迈着步子径直上前。
葱白的细指搭上银针,还不等吴恒做好准备便极快地将针取出。
丝毫不亚于方才的疼痛传开,吴恒脸“唰”地一白,却是还不等叫出声,又见她淡淡一眼睨过来。
“近日风声紧,你且安心在家中待着,无紧要之事就别出门,梦春楼那边,我自会替你解决。”
一听她还要帮自己解决麻烦,吴恒将将憋回去的眼泪当即又冒出来,“姑娘您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小人一定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哪儿都不去!”
沈晚卿颔首,才理了理衣裙准备走人,却又被他截住。
“还有事?”
狐疑着瞧过去,却见吴恒拘谨地攥了攥衣角,小声开口,“姑娘,今日之事你可莫要再告诉旁人,盈盈她不让我跟别人说……”
沈晚卿:“……”
察觉她忽而变了脸色,吴恒当即退开,“没……没事了。”
……
一出茶坊,刘大忙不迭迎上来。
“王妃,您都问完了?”
他压着嗓子,眼神还不断往里头飘忽,一副十分上道的样子。
沈晚卿好心情地瞧他一眼,“这事你办得不错,明日去王府领赏银。”
刘大闻言当即喜笑颜开。
“哎……哎呀,王妃您可真是太见外了!小人为您办事那是心甘情愿,无上殊荣,哪里还能再拿您的银子!”
沈晚卿不甚在意摆手,“你那帮兄弟们也都辛苦了,权当是这些日子的茶水钱。”
这银子是顾菜鸡的又不是她的!她都快滚蛋了,当然多花一天是一天了!
刘大贼兮兮地搓手,“那小人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应该的,后边还得你出力呢。”
“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
心中得了底,沈晚卿步伐都松快不少,二人走出些距离,当即齐齐摘了面纱。
“小姐,柳夫人这情郎,与奴婢想得当真不一样。”
原以为是什么凶神恶煞之人呢,没想到……
春桃摸了摸鼻尖,想起方才吴恒那般哭天抢地的模样,重重呼出口气。
沈晚卿理了理鬓发,一脸沉静,“什么情郎,这叫备胎。”
“备胎?”
春桃疑惑着皱眉,“是什么东西呀?”
春桃疑惑着蹙眉,抬眸便见自家小姐探出玉指对着迎面驶过来的马车点了点,一脸沉静,“奥,就是马车轱辘。”
“车……车轱辘?”
春桃怔了怔,顿时更为疑惑。
这情郎怎么会跟车轱辘扯上关系呢?
难道小姐的意思是说他同车轱辘不值钱?不对呀……这个车轱辘瞧着怎么有点贵的样子呢?
正琢磨着,眼前的车轱辘却缓慢停下来,不偏不倚,就在跟前。
天青色的窗帐被徐徐掀起,一张白皙清隽面庞透出来。
“王妃,这般巧。”
沈晚卿略为迷蒙地抬眸,顿时讶然,“萧世子?”
太好了,她正琢磨着找萧夙年问问呢,没成想竟直接撞上了!
“世子这是要去何处?”
萧夙年好看地唇角翘了翘,“正准备去府上寻王妃呢,不曾想在此处遇上了。”
呀!那可真是太巧了呀!
想也是外祖之事有了消息,略为兴奋地舔了舔唇,沈晚卿直接将人截下。
“王爷现下正在府上静养,不宜被打搅,世子若不嫌弃,今日便由本王妃做东,咱们到醉风楼小叙可好?”
该说不说,这许多时日没吃醉风楼的菜,她还怪想念的嘞!
咂咂嘴,又暗暗和春桃对上一眼,主仆二人当即吞了吞口水。
萧夙年不动声色地将这情形纳入眼底,黑眸中笑意清浅,微微颔首,“早就听闻醉风楼乃京中第一酒楼,入京这些时日,还未得见其风采,今日让王妃破费了。”
一听他还没吃过,沈晚卿当即状似豪气地拍拍胸脯。
“不破费不破费,世子三番两次重礼相赠,本王妃理应好生招待!”
反正顾菜鸡在醉风楼有名档,直接挂他的账就完了!
一经达成共识,才准备抬脚却又意识到问题。
这会儿还是在西市,醉风楼却在城南,少说也还有五里地呢,她们难道要徒步……
“王妃若是不介意,倒可与夙年同乘一辆车驾。”
他说得客气,那厢车夫却甚有眼力劲地已将马凳摆好。
沈晚卿:“!!”
这怎么……好意思呢!
压了压疯狂飘起来的唇角,她当即便拢着裙摆上前。
有便宜不赚王八蛋,她介意什么介意!
后头春桃见着自家小姐动作利落地两步上了车,弱弱“诶”了声,却是还不等提醒沈晚卿男女大防,又听萧夙年颇为礼貌开口。
“轿内空间狭小,委屈这位姑娘坐在外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