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草闷闷的走下楼,也不知道该去哪儿找。二弟被抓了,妈躺在病床上也不安生,去问问看二弟咋样才能出来。自己还有一大家子人呢,总不能拴在这儿不回去。
正想着,转脸看护士台前,站俩六七岁的小孩。正是自己娘家侄子侄女,两人站在导医台跟工作人员说着话。
亓草走近了才听清,“姐姐,你就告诉我们,我婶婶在哪儿?我们去远远地看看她,就行了好不好?”
“姐姐,我和弟弟一定听话,就去看一眼就好了。你告诉我们吧,求求你啦!”两个孩子边说边双手合十,对着工作人员作揖。
亓草看着两个孩子,心里说不出的一片酸涩。要说孩子命苦,真的是苦,那么小就没了爸妈。也是命好,遇见了方童这个婶婶。对他兄妹俩是真的好,亲生的也莫过于此用心教导。疼心换孝心,两孩子都知道护着她。
“善因善果!”亓草喊了一声。
两个孩子显然是没想到有人叫他们,愣了一下,才走过去喊“大姑!”
“你们俩在这儿干啥?你奶奶在二楼呢。”亓草说着话,仔细的看着两个孩子的神情。
善因听到亓草的话低下头没吭声,善果拉着亓草的手摇了摇,“大姑,我们俩知道奶奶在楼上,刚才上楼去看她。老远听到她骂人,又回来了。大姑,你去帮我们问问护士姐姐,我婶婶在哪儿吧?”
亓草没说话。
善因上前拉着善果退开了一步,把善果拉着亓草的手扯开了。
“善果,大姑还忙呢,我们别添乱了。婶婶命大,会好好的。”善因嘴上这样说着,眼睛红红的。心里清楚,大姑怕奶奶怕的不行,不会帮自己。只是心里真的担心,听到村里的人都说婶婶快被打死了。
“姐姐,别人都说叔叔把婶婶打得快死了,我就想去看她一眼,看她一眼……”善果哭腔压不住,就停了话用手抹眼睛。
亓草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鼻子泛酸。心里也想知道,这个弟媳咋样了?真怕要是打死了,这两孩子怕要是恨上自己兄弟了。是好是歹,总先问清楚些!想着一手牵一个走向服务台。
“你好,麻烦你……”亓草都说了第三遍了,里面的人才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僵硬的面部表情,看到善因和善果才柔和点,“你们俩怎么又过来了?给你们说病人隐私不能乱说。”
“我们就是想问问,她怎么样了?伤的重不重?”亓草陪着笑脸,“麻烦你就透露一声,我们知道是好是歹,才能不提心吊胆不是。”
“谁?你说的谁?”护士口气不悦的翻起一个大厚本子。
“方童,是我娘家弟媳妇,就是这两孩的婶子。你查查看她在哪个病房,我们也是关心她,想看看她。”
护士听到亓草的话,脸一下冷起来了,本子也合上了,“方童是吧,不用看了。送进来没人管,现在躺床上熬着呢。你是她什么人?要是来交费的去收费窗口!
你们还真是心狠,能把一个人打成那样。逼的人家喝药自杀,这是想逼死人吧!不过现在随了你的意了,也和死差不多,躺在床上啥都不知道。”
亓草的心里没底。两个孩子巴巴的望着护士,希望她能多说两句,护士拿起手机玩着没有再说话。
善因怯怯的问,“那她会死吗?”
护士摇摇头,对着亓草说,“具体的你问医生好了,就这右手边直走对着过道的办公室。你们进去问问。对了,送她来医院的抢救费用还没交呢,你们最好先回家拿了钱再过来。问清楚医生,然后再商量商量要不要治。先不说先前抢救花的钱,就她现在撑着一口气的样子。得送大医院,一天没有个千儿八百也差不离。”
听到护士这样讲,亓草听的身上直发凉。这样说,娘家这次真的是个无底洞。先不说妈住院花费,就是把亓林从拘留所弄出来,不知道要搭多少人情,花多少钱。这弟媳妇儿这边,生死不明。
两孩子看着亓草神情木然,相互看了一眼,绕过她向护士指的办公室走去。亓草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张了张嘴没喊出来,也脚步沉重的走出医院。
方童病房里
“我也不想扰你心烦,事情到了这一步。既然有人出面办,你就在这安心养着,别多想。”杨香轻声细语的说着,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方童。
“婶,给你们添麻烦了。”方童声音哽咽,“这几年来,等明白我错的时候,太晚了已经回不了头。”
“能明白就比不明白要好,现在还不晚。”杨香看到躺在床上的方童,就想起自己的闺女,“你还年轻,要走的路还很长。脱离这个‘苦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看着方童面带忧色,“你也别想太多了,他既然能说出这话,我们就等着看结果好了。要是真的办不成,难过的也不是你一个,至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这样想想心里是不是痛快点!”
方童看着杨香善意的笑容,也想笑笑,只是笑不出来。
“姐,医生说,你只能先吃点粥和汤之类的。我给你熬了皮蛋瘦肉粥,我喂你。”方如男走进来,提个小保温桶。
叶乔锐跟在后面笑嘻嘻的,“方童姐,你可多吃点啊。这个粥是她从网上学来的,我跟着跑前跑后,也只是试味道的时候吃了两勺子。”
杨香面含微笑的看着方童,“我帮你垫高一点。”方童点头说谢。
如家客房
一觉睡到自然醒!雷启云醒来时,下午五点多。太阳没那么大也没有太热,站在阳台上,看着街道渐渐多起来的人,止不住的心情轻松起来。就连自己也不能明白,对这个地方莫名的喜欢。就觉得,连风扬起的飞尘也透着好感。
顺着阳台走向另一边,阳光被对面的楼房挡着。拉着小吃车的人,这会大多聚在这条街上,还有卖各种瓜果的,很是热闹。
顺街望过去,不远处绿植花卉摊,那个包的严实的亚哥正在从车上往下卸花卉。
闵成俊拿着钱递给卖花卉的老头,那老头应该就是小叶和玉杰说的花儿爷吧。胡乱的想着,又毫无形象的张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定睛一看,发现花儿爷竟朝自己望过来,还对着自己挥挥手。
认识我?雷启云不明所以,认错人了吧?
闵成俊看见他了,远远的走了过来。站在楼下对着雷启云打招呼,“要不要下来坐坐?”
雷启云望过去,看他笑的一脸的质朴与真诚,也回了个笑容,“好,就我们俩个吗?”
闵成俊点头,“去哪儿?”
“客随主便!”雷启云说着转身走下了楼。两人汇到一处,相视一笑。
闵成俊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我带你去个地方,刚好今儿能打开门。”说着身后响起一阵车喇叭声。回身一看,就看到亚哥黑黝黝的眼睛。
闵成俊跳进车箱,示意雷启云也上去。看着雷启云迟疑,就打趣道,“不会卖了你,你也不是大姑娘。”
“不是,我是怕车压坏了!”雷启云回嘴。
雷启云看着车子向着太阳的方向,慢慢行着。出了街道,又向左拐了个弯。走了几分钟,就听到哗啦哗啦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发现前面是一排直直的白杨树,看树杆粗细,也有几个年头了。
车子走近白杨树速度放慢了下来,雷启云才看清白杨树是种在一圈铁篱笆外面。篱笆上缠绕着,满满带刺藤蔓植物,也分不清什么植物。从植物的叶片缝隙里折射出耀眼的光,看到光芒闪来荡去,才恍然明白,篱笆内是水光。
车子在一处铁栅栏大门边上停下,闵成俊和雷启云下了车。亚哥先把三轮车锁上,又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找了半天,才找出一把打开了铁栅栏的大门。
三人走进门里,亚哥把门锁上。转身三米远的地方又一道门,是一道红漆木门。
雷启云心中甚是疑惑,这两扇门相距有三米远、两米来宽,两边是红色砖砌的与铁篱笆一样高的墙。墙上爬满了和篱笆上一样的植物。从铁栅栏大门向里看,刚好把人的视线阻在这第二道门外,只能看到年久褪了色的红色木大门。
为什么要弄两道门?闵成俊看着雷启云疑惑的看着自己,冲着他笑笑,并没有说话。
雷启云也没有开口,随着第二道门打开,不禁眼前一亮。眼前应该是人工弄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在这个乡村小镇上,谁那么有闲情逸致,建这么一处宅院。
看过去,隔了十来米宽的水面,另一边是个不算太大的四合院。一道曲折的浮桥,连通另一边的四合院。院子周围围着半人高的木栅栏,里面古色古香房屋看的清清楚楚。
“走吧。”闵成俊在亚哥锁上第二道门时,喊了还在愣神的雷启云。
“这儿是什么地方?”雷启云打量着周围。
“你看门匾上,”闵成俊有些不好意思,“那字我也不认识。”
雷启云看过去,里面雕花镂空的大门门匾上写着“缅怀小筑”的繁体字。
“房主不在这里,现在是花儿爷帮忙照看。每个月都会隔三差五的来一次,打理院子的花草。这儿原本就是临路两三亩的水塘,被人连带着周边的地一起买去了。
起先我们只是以为在水塘另一边盖房子,后来扒了四周的安全隔离墙。才看到房子建成后,把另外三边也挖开了,弄了个四面环水。
原本想走近看一眼的,也都进不去了。后来水塘的外面围了铁篱笆,又种了带刺的小花把篱笆缠的严实,就更是啥都看不到。”闵成俊边走边向雷启云解说。
三人走过曲折浮桥,到了小院的大门前。说是大门,也就不足两米高,一米五六宽。大门前有二十来平米,齐整红砖地,大门两边种了两棵形状差不多的桃树。砖地周围松出了一米左右的花带,种着不知名的小花,开的正旺。门边桃树的另一侧,对应着种的月季,此时月季花枝上顶着几朵粉色的花朵,很是喜人。
三人进了院子,院子里只用红砖铺出一条一米多宽的主路通向房门口。路的左侧空地上全松了土种上月季,排列整齐。
顺着周围木栅栏的四周,种了一排一郁郁葱葱的竹子。风吹过来,左摇右摆‘沙沙’作响。
小路的右侧一半的空地,一排一人高的竹子,从中间把这一半儿又一分为二。一半儿由一条石子铺的小路,连着主路引向一个小亭子。另一半的草地上置了一个秋千。
亭上悬着“听风”,秋千顶上横着“观月”均为老体字。
清风徐徐,丝丝花香。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水面上,波光漾漾的纹路却落在院子里,给人一种奇幻的感觉。让雷启云小小惊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