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之契永恒献祭
惊雷。
突兀的从天边响起,真正的大雨来临了,风起、雾行、电闪、雷鸣。
天空上此刻更加黑的深邃,爆雷声如同重车马碾过,胥童看着不远处从云层中翻滚的紫红色闪电,立马将手上的铁骨伞收了起来。
而五人却被迎头而来的大雨,全身浸透,碎星的头发则是直直黏在额头上。
这下,又要头秃了。
雨水中裹着酸性,被淋湿后,不做处理,很可能会引起脱发……
但此刻碎星却不敢有丝毫动作。
不单单因为眼前尸体死的诡异,更是坐在一旁的暮言。
在乌漆嘛黑,充满压抑的暴雨云层,他就像一团燃烧着的黑色火焰,背后更有让人不安的虚影摇摆着,似乎是在跳着舞。
而一旁的夏豆,此刻看的更加明晰。
暮言此刻就坐在死尸旁的护栏上,但夏豆似乎有种需要抬头仰视的感觉。
耳畔古怪的呓语声更加清楚,更加刺耳。
更骇人的是,这一次,在近距离靠近暮言时,夏豆看见了许多诡异、虚妄、癫狂、惊悚的身影。
不同之前接触时,所看见的模糊虚影。
此刻。
夏豆能清晰看到,数以百计的诡异们站在暮言的身后癫狂歌舞。
有拿着长笛的,吹响着艰涩泣血令人心颤的来自古老地堡的诅咒乐章。
有些翩翩起舞,似乎不知疲倦,其中不乏有些在起舞中,撕裂自己的身体,似乎想用疯狂的歌舞,销毁一切,一刀刀,一爪爪,每一次随歌而舞,都有一个眼睛,或者一种脏器,一处皮肤,被自己削下来或者是挖下来。
可他们好像拥有着快速恢复的实力,在伤口出现的那一刻,在猩红的血浆蹦出的那一刻,又立马复原。
怪异的模样,诡秘的舞蹈,远非人类能够接触。
其中立在稍高一点地方的怪物,长有一团巨大的液体形态,成方形。
除了橄榄球般大小的熔浆型竖瞳。
还伴有一股宛如在阴冷潮湿死寂的谷仓中,夹杂着老鼠屎和霉菌的腐败已久的杂草的恶臭。
除此之外,还有宛若高耸入云的巨人。
祂身高有成百上千丈,大概一栋40层高的大楼,而在脸上,则是长满了一根根黝黑,粗长,滴落粘稠液体的可怕触手,就像一只只在腐烂浓稠的烂疮里,扭曲爬行的粗壮蛆虫。
而其中最恐怖的。
当属与一个不断进行自我分裂的异端!
祂似乎是这场舞蹈的总指挥,站在幽蓝篝火的高台旁,浑身上下浅灰色的团块不断颤动、膨胀、匍匐蠕动的畸形生物被裂殖出来,是一只只长着人脸的尸虫,短小肥硕的油腻虫子,一经分裂出来,就四散逃脱,围绕在了歌舞撕裂者的周围。
它们更像是一群观众,为自己的王,以及统领诸王,站在众王之上的神,欢呼雀跃,欣喜歌舞。
而那团几近腐烂的异端身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猩红眼睛。
其中的一颗似乎发现了夏豆的窥探。
瞬间,烂臭脓疮的异端扭曲着,成千上万的眼睛顿时齐刷刷的看向夏豆。
里面有着戏谑、嘲弄、轻蔑,但更多的是羡慕。
区区凡人,
竟能陪伴在吾主身边!
这是何等的幸运!
夏豆读到了他们的想法,而被直视的压迫,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些,这些围绕在暮言身后的,哪怕是刚刚分裂出来的人脸虫,每一个,每一个,都是一尊……邪神!
在邪灵世界,足以统领万生的邪神。
地面小队的其他成员虽然没有夏豆看到的这么真切,但几乎凝滞成实物的压抑牵动着心中的惊悚,让他们的呼吸都变得极其不自然。
当然,白老板依旧神色如常,只是眼中的好奇却越发浓厚。
而此刻视线中心的暮言却陷入了犹豫。
“怎么样?还没想好吗?如果,我想的不差,暮灵这个家伙很快就会降临在这个世上了,届时……”
“想好了,我拒绝!”
暮言最终抬起头,一脸坚决的扬头看向在高处血色王座上架着二郎腿,剃着指甲的原初。
恐怖的气氛简直是将他幼小的心灵往深海里清洗,再放到地心深处的熔浆里煎熬,接着在从亿万米的高空抛下,作自由落体式的降温,最后送入一个长满坏牙,满嘴腥臭还滴落粘液的巨人嘴里。
但这份契约,他真的没法签。
只要自己签了契约,原初就可以随时随地就出来,并且运用他的力量,再也不受世界法则的限制。
虽然不清楚原初要干什么,但暮言自从发现了原初就一直警告自己,原初和暮灵和萧恒都是一类人,他们所过之处,充满杀戮,充满哀嚎,同时也留下孽障和不洁的咒怨。
嗡~
原本高台上的原初,突然出现在暮言面前,紧张到极致的压迫感,让原本迅速跳动的心脏此刻却像被巨石压住一样,就像一组快速运转的气缸,此刻却突然受到阻力而不得不缓慢运行。
暮言能感觉自己的心脏此刻充满了压强,不出十秒钟就会因为压力过大而爆炸成一滩血沫。
暮言艰难的扭过头,看向脸上长满古怪黑色咒文的原初,一字一顿掉:
“恕…我…拒…绝…”
在暮言以为迎接自己的是死亡时,原初却放开了按在他胸口上的手,转瞬又回到了骷颅铸就的血浆王座上,似乎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悠闲的剃着指甲。
在暮言转身走出这座神国时,原初开口了:
“合作吧,你集不齐我的身体,你会死。而你一旦集齐了我的身体,你依旧会死。甚至,你会死在集齐我身体的路上。
身为众邪神的唯一始祖,亿万年来,不乏有,野心家、虔诚教徒、勇者、魔王、甚至人类的始祖之一,吉尔伽美什。他们都面见过我,都曾得到我的一部分残躯,都想集齐我的身体。
但无一不是,无论他们的实力有多强,无论他们之前有多辉煌或者是傲慢,无论他们的地位有多值高志伟,无一不是,走向灭亡,走向无**回的深渊地狱。
因为,影响整个世界的,统统来自天上!”
而此刻神国里皎洁清冷的月亮,因原初的话,似乎弥漫上了一条猩红色的血丝。
“你想怎么合作?”
暮言转过身,一脸警惕的看着王座之上的原初,原本以为他会像一位迟暮的国王,但暮言却看到了阴谋得逞的味道。
但,原初罗列出来的威胁都很对,但就一位中阶邪神暮灵,还不是真身,就差点三次要了自己的命,更不论其他高阶邪神,或者是其他世界的强大存在。
“你活了这么久,身前的力量又这么强,你就没有同伴吗?”
果不其然,王座上的原初好像装了个逼又好像没有的说道:
“我是神!唯一的神!”
“故,我没有同伴,不过,我有隶从和信徒。和我合作吧,我相信你对失落故土上的精灵一族以及光之国的那群小家伙们感兴趣的。毕竟,在比荒古还要古老的纪元里,我就已经是他们的主人了!”
……
……
“马克?马克?”
冉冰一脸急切的看着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这些东西佩妮给她讲过是旧世界人们结婚时所穿的衣物,她以为这是自己做的一场关于和马克结婚的梦,可现在的一切都充满了诡异。
她扯下头上的精致典雅的凤冠,双手提着婚裙,不顾穿鞋的在这片诡秘世界慌张寻找着。
“马克?”
“艾丽卡?”
“飞雪?”
“大家?”
没有回应,就好像陷入了死寂的虚无,突然挂满惨白色囍字的世界里突然亮起一盏盏烛火,紧接着出现各种声音。
祝贺声、鞭炮声、叫礼声、唱戏声、桌椅挪动的声音、吃席的声音。
等冉冰转过头,原本荒芜死寂的空间里突然出现了满座的宾客,和一台子的戏曲表演。
满座浓妆艳抹的纸人!
“这……”
“凶时已到!”
“迎新娘!”
“进洞房!”
尖锐如刀的刺耳呓语如同血刀子一样扎进冉冰的头脑中,接着感觉自己浑身乏力,被迫让人带起凤冠,穿好婚裙,被人强拉着拖向婚房。
“不要,不要,不要……”
冉冰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但两侧的女婢好像天生神力,钳在冉冰双臂上的手死死夹住,让她不能逃脱,很快冉冰的胳膊被掐出一片乌紫色。
而四周高朋满座的宾客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神色依旧的吃吃喝喝,听着小曲。
嗡~
一道意识突兀的出现在冉冰脑海中。
“是否愿意献祭自己去唤醒马克,和其融为一体后,特异的生物链会冲破这场邪教徒的祭祀。”
“我愿意!”
话音未落,冉冰就被一道黑光裹挟着像扎破纸一样,将这个诡异的神国扎了个洞,并带到其他空间。
而随着这座神国破碎,这个世界开始崩碎,而宾客们依旧磕着纸瓜子,品着茶,互相说笑着。
一阵风刮过,纸人伴随着一切事物,皆化为一地黑灰。
空间又恢复了死寂,独留下台上戏子最后唱的那句: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高粱抬,抬上红妆,一尺一恨,匆匆裁,裁去良人,奈何不归……”
……
……
“她哭着笑来着,你猜她怎么笑着哭来着,哭来着,你看她怎么哭着笑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