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公府。
朱允熥一大早就跑过来了。
对这个外甥的到来,常升,常森兄弟皆有些出乎意料。
其实,他们对这外甥也是打心底心疼的。
但这外甥见了他们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不敢高声语,问句话半天都蹦不出一个屁来。
这样唯唯诺诺的性子,与他们相差甚大。
渐渐地,他们与这外甥也就有些疏远了。
不过,他们永远是他舅舅,他若碰到难处,他们这些当舅舅的定会义无反顾的为他冲上前去的。
见到朱允熥,常森急吼吼地问道:“怎这个时候过来?是否是吕氏那娘们欺负你了?就说那娘们心眼多,不能不防。”
常森暴走,朱允熥还未说话,便已为朱允熥此来的目的定了性。
一旁的常升则拉住自家风风火火的弟弟,放缓声音问道:“遇到何难处了?与我们说,我们帮你解决。”
这外甥性子本就懦弱,你大大咧咧的把行伍当中的习气带出,他不就更不敢说话了。
“二哥是不还活着?”朱允熥问。
常森脑子没转弯,道:“我昨个儿还见了二哥了,死了?什么时候死的?也没听到消息啊。”
常升白了常森一眼,懒得搭理他。
转而问道:“你怎知?”
要知道,他们除了眼前这外甥,大福酒楼还有一个。
按辈分排的话,那外甥才算老二。
常升询问,常森这才想了起来,连声道:“对对对,你怎知?”
朱允熥通过常升之言也确定了几分,脸上露出一道浅浅笑意,与他们逝去的阿姐像极了。
要说朱大福长得像朱标,那朱允熥则像像常氏多一点。
之后,朱允熥有些紧张,道:“我偶然听到,姨娘与宫里那二哥说,要让江夏侯想办法找宫外二哥的麻烦。”
常升,常森大惊。
朱大福那孩子的身份被那娘们发现了?
当然,这倒也在预料当中。
大福那孩子与太子长得太像了,再加之老爷子时长往哪里跑,想不发现都难。
“哥,怎么办?”常森急了。
那孩子是他们阿姐的血脉,同样也是他们的希望,岂能贝尔吕氏那娘们害了。
常升也不再淡定,有些急道:“这事还得舅父帮着一块拿个主意才行。”
蓝玉虽有些桀骜不驯,但能在捕鱼儿海声名大噪,也绝非只有匹夫之勇之人。
一些事情商量着来,也能多几分胜算。
常升,常森兄弟两个商量对策,一旁朱允熥则道:“我能去见见二哥吗?”
兄弟血脉亲情摆着,朱允熥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朱大福。
可现在也并非让他们兄弟见面的时候。
常升思考片刻,道:“你先回去,别让人知晓你知道你二哥的事情,等空了能过去的时候,我喊你。”
只要老爷子那里一天不开口公开他那外甥的身份,那他们也就得一天装不知。
兄弟两个即便要见面那也得小心再小心。
江夏侯府。
周骥兴冲冲跑进,周德兴手中抓着一份兴明小说期刊读的津津有味。
“别说,朱大福乡野村夫这什么报纸倒是搞得挺有看头。”
周骥一脸的幸灾乐祸,冲着周德兴卖弄道:“爹,你知道写《三国志通俗演义》的罗贯中之前是干什么的?
他之前是张士诚的幕僚,就连写《水浒传》的那施耐庵都是。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才离开张士诚各奔东西的。”
即便离开,那也不可否认曾是张士诚余党的事实。
听到此,周德兴愣了一下,随之放声大笑。
“这是瞌睡送来个枕头啊,陛下这辈子最恨北元鞑子,其次便是陈友谅,张士诚,若让陛下知道他心爱的大孙勾结张士诚余党宣书立说,意图谋反,那可就有好戏瞧了。”
朱重八是护犊子,但若碰到谋反,那可也不会轻易过去的。
“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周骥已经急不可耐了。
朱大福倒了,他那酒楼不也就能拿回来了?
现在那酒楼可比在他手里的时候赚钱多了。
“蠢货,动动脑子。”周德兴恨铁不成钢骂道。
“这话只从我嘴里说说能变成真的吗?找人宣传去,他那报纸有多火,这事儿传播起来动静就有多大。”
朱大福现在久负盛名,关注他的人自也不会少。
此事一出,绝对是会引起巨大轰动的。
蓝玉在听常升兄弟告知了吕氏的意图后,便一直遣人关注着周德兴的动静。
这几日,周骥在查罗贯中之事,蓝玉则在查周骥。
对周骥的行动,蓝玉也算是了如指掌。
不管怎么说,蓝玉的能耐可都在周德兴之上的。
飘香茶楼,位于秦淮河边上。
周骥面旁边坐着一尖嘴猴腮之人。
此人是京中的地痞,不务正业,净做些鸡鸣狗盗之事。
“兴明日报东家朱大福收留的罗贯中曾为张士诚幕僚,朱大福为张士诚余党宣书立说,意图谋反。”
话还说完,那尖嘴猴腮之人当即表态,道:“小人明白,明日此事就可遍布京中大街小巷。”
意思说清,周骥给了定金离开。
周骥前脚走,那尖嘴猴腮之人后脚走。
就在那尖嘴猴腮之人刚离开,旁边桌便跟上了两人。
尖嘴猴腮之人把玩着周骥给的铜钱得意满满。
刚到拐角的僻静处,眼前一黑,被一个麻袋套在了头上。
“谁,谁...”
尖嘴猴腮之人挣扎呼喊,无人搭理。
片刻,噗通一声。
“有人跳河了,有人跳河了...”
江夏侯府。
周德兴来回踱步于房间,疑惑不解道:“好好的人怎能突然掉河里了?”
周骥也是一头雾水。
他本想找人传一下朱大福的事儿,好让此事人尽皆知。
可他前脚刚走,那人后脚便直接掉河里淹死了。
应天府衙那里给出的结论说是醉酒所致。
他见那人的时候,那人也没喝过酒。
怎能短短一会儿工夫就因醉酒掉河里了?
“爹,儿子再去寻人?”周骥问道。
他只与那人只见过一面,除了损失些钱,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完全有能力再行此事的。
周德兴反复考量,最终道:“算了,此事若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即便是再弄一次,结果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既如此,那便直接来个硬的。
一不做二不休。
家里不是有块张士诚的印吗?想办法给了朱大福,之后让二太孙带着陛下无意发现。
有了张士诚的印,陛下肯定会主动对朱大福再做详查,到时候罗贯中的身份也就很容易查出来了。”
周骥有些心疼,那玉可是上好的于阗玉。
同时,也是有些担忧的,道:“太子妃那里能答应吗?”
如此一来,这事儿可就牵扯到了朱允炆了。
周德兴倒是能想明白,道:“这也算是大功一件,对二太孙有好处,她会答应的。”
当然,周德兴这样做也是为与吕氏绑在一起的。
若不随时随地做好捆绑,谁能知道吕氏那娘们会什么时候就把他们踢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