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家。
妻子孙氏撒泼打滚,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诉说着这些年自己照顾老的,拉扯小的的不易。
旁边床上躺着的一人被包裹成了粽子,随着孙氏言说不时发出哼哼唧唧的叫唤之声。
詹绂跪于一旁,脸上竟显无奈。
詹徽手上留有血道子,极力用衣袖遮挡。
“胜儿这些年,劳心劳力,有为你詹家做过不少事儿了,现在胜儿被打成了这样,你们看也不能不管他。”
孙氏口中的胜儿唤作孙胜,是孙氏的堂弟。
今天,就是他听从詹徽吩咐,去大福酒楼捣乱的。
就是那个假装吃到鱼钩,想让朱大福赔钱的那人。
詹徽有些头大,孙胜平日里不学无术,竟干些鸡鸣狗盗的事情,他也用他做过西事情。
这次本想着,让他过去讹上朱大福一笔,此事也算过去了。
岂料,一向没人敢惹的孙胜竟折在了朱大福身上。
偏生他妻子刁蛮,泼辣,又护短。
“行了,怕别人不知孙胜是我派出去的?”
詹徽心烦,呵斥了一声,孙氏却更厉害了。
最后还是詹绂打了圆场,道:“娘,难道你想让我们父子都一块玩完不成,即便要做主,要报仇,不也得从长计议?”
任何事情都要有所准备,说做主就能做主?
次日,奉天殿门前,一众大臣等着早朝。
黄子澄特意与詹徽站到了一块。
詹徽虽极力掩盖着手上的指甲道,黄子澄却还是隐约看到了些。
黄子澄一个劲的盯着詹徽的手看。
詹徽干脆找了个借口,道:“是家里猫,滑了这么一道。”
詹徽家事,黄子澄有知晓些,笑而不语。
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家里有只母老虎,谁都不愿提及。
沉默了片刻,黄子澄开口了,道:“昨日大福酒楼...”
与詹徽说完朱大福的事情,大福酒楼就出事了。
再加之,詹徽夫妻又弄了矛盾。
要知道,詹徽家里虽有悍妇,但也算是娃娃亲,两人一块长大,青梅竹马,夫妻感情很好的。
结合这些,很容易就会怀疑,在大福酒楼捣乱那人是詹徽安排的,而且所安排的还是詹徽妻子娘家的人。
说到一半,黄子澄不再多言了,道:“昨日有几个人说是吃到鱼钩,被朱大福暴打,不说受伤多重,至少可是丢了不少脸面。
詹尚书啊,家和万事兴,家庭和睦那才是最重要的,詹尚书有什么需要之处,只管开口,三太孙仁义,定会帮这个忙的。”
说到此处,意思很明白了。
升华詹徽对朱大福的矛盾。
同时也让詹徽别不敢干,你后面可是有强大后盾的。
詹徽在前面当枪使,朱允炆在后面做些提携。
不管成与不成,朱允炆宽仁谦恭的形象一直都在。
早朝结束,黄子澄的话依旧还回响在詹徽耳朵里。
吏部为六部之首,他还是都察院左都御史。
这两个衙门一个是选官的,一个是监察百官的,可谓是重之又重的两个衙门。
他能做这两衙门的主官,可谓是尊崇到了极致。
他朱大福是谁?不过一个乡野村夫而。
是不能在他跟前吃了亏,装孙子。
不然的话,往后他还怎么混?
詹徽手段狠辣,阴险刻薄,跟个饿狼似的,一旦咬住就绝不会松口,直到把你咬死为止。
应天府乡试今年秋天举行,算起来也就几个月时间了。
下辖州县士子已开始陆陆续续进京了。
早些进京,一方面是因为怕赶得太紧耽误了考试,另一方面也是提前适应一下京中的环境。
当然,也有想了解此番乡试士子的水平,以及结交些人脉。
毕竟,一旦通过乡试,那就有做官的机会了。
能知晓,你现在的同窗昔日会走到哪个位置?
无论是兴明日报内容质量,还是兴明日报印刷的宋体字,都受到了士子们的强烈追捧。
不少人不仅读报,还学着书写印刷的宋体走。
这种字体能粗能细,端正庄严。
在乡试之前,若能书写出来,定能为自己加分不少的。
每日售罄之后,各士子依旧会跑到报馆门口询问是否还有。
因买不到报纸的士子很多,加印的呼声自然也就很高。
说的士子多了,朱大福也便决定从即日起每日报纸米日加印五千份。
另外,昔日的那些旧报,有需要的人也可订购。
底稿都还在,加印一下倒也可以。
若他们抓肝挠心的,只想着往期的那些报纸,没心情看书。
因此影响了他的发挥,那他不成了罪人了?
因兴明日报,收士子们的文章。
随着进京参加乡试的士子多了之后,投稿的文章也越来越多了。
单靠解缙每日下值审稿已完全审不过来了。
没办法,朱大福只能是一整日待在报馆,负责审稿。
乡试之后便是会试。
乡试结束,参加会试的士子也要开始陆续进京了。
到时候,投稿的文章只会更多。
朱大福揉着发胀的脖子,有些发愁。
这若一直审下去,他还有自己的时间吗?
“解学士,你若有相熟的同僚,不妨喊过来,一块帮帮忙,刚靠我们两个审,这也太难了。”
解缙独来独往,认识的人也不多。
让他做这个事情可还真有些为难他了。
解缙道:“这事情没什么好处,怕没什么人愿意做。”
算了,像解缙这般的免费劳力是不好找的。
“这批士子文章如何?”解缙问道。
解缙好歹也是参加过科举的,对这个事情要应该有一个更全面的了解。
“还可以吧,说实话,江浙之地的士子比北方的还真要强上不少,两者放于一块,高低上下立马就能分辨出来了。”
大明建国后的第一场科举,便出了录取者既为南方,北方士子没一个。
最后,还是马皇后建议,再开一场专考北方士子。
如此无论优劣,录取的肯定都是北方士子了。
好像是前后呼应,洪武三十年的时候,又出现一次。
所录取者皆为江浙闵南方士子,北方士子没有一个。
朱元璋命翰林重考卷。
这次没有了马皇后,涉案之人自也没有那么好运。
维持原卷翰林学士张信弃市处死,主考刘三吾戍边。
其实这个事情真不怪那些阅卷之人和主考。
南方富庶,多请名师教导自家子弟。
北方贫穷,读得起书的人都少之又少,又从哪里如请名师?
南北方考生本就存有差距。
所有的考卷都要糊名一起批阅,完全是按照优劣来的。
同期北方士子若是更差,考不中也是人之常情。
可偏偏,都城在南方,皇帝也是南方人,北方士子考不中,难道连同北方也一并不要了?
解缙所言是实话,这道理包括朱元璋自己都清楚。
“是不错,京师下辖,名家也多,受到的熏陶自然也就多,只可惜录取名额有限,竞争也会更为激烈。”
这些南方士子若去北方参加乡试,最差的中个头名怕也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