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最火的戏班,名叫德明戏班,班主叫李德明。
何先去请,李德明并没给面子。
说若是朱大福有好的曲本可直接去他那里商议,他没时间过去。
这倒也不怪李德明,李德明的戏班火,像他推荐曲本的人多得是。
一般的本子李德明根本看不上,能入他眼的,那必定都是出类拔萃,有耀眼之处的。
李德明态度傲慢,何先也有些不满了。
“东家,要不属下再寻个稍差些的?”
德明戏班已是最好的了,不想与他合作,再去寻只能是稍差些了。
朱大福倒是不介意,回道:“算了,我亲自去吧,我也顺便亲自瞧瞧他那班底,我那曲本一般人不能唱,不然是要毁了的。”
能当得起四大名著的东西,是得找最优秀的人去唱才行。
德明戏班,白场刚刚结束,戏迷鱼贯离开。
朱大福先去了前面的戏台,他那本子不同于其他,武打对战戏份较多,戏台必须要大,不然摆不开。
来回走了几步,衡量了尺寸后,倒也还可接受。
“能行,再去后台瞧瞧。”
他那曲本由于一次性上场的人物也较多,化妆间也不能小了。
不然,需上场的人扮像来不及,上场接不上是要冷场的。
刚靠近后台,便听得了一阵啜泣以及木棍入肉与辱骂之声。
寻着声音靠近,一有些臃肿之人正举着一木棍冲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断挥舞。
木棍挥舞的同时,嘴里也在不断爆出辱骂之言。
孩子哭泣之外,就是求饶。
其他人不是忙着卸妆就是整理道具,对此无一人关心。
“停一停吧。”朱大福抬脚上前,嘴里喊了一句。
严师出高徒,徒弟犯错被师父教训那是常有的事儿。
但那也是以惩戒未目的的,不能往死打吧?
有人出现那臃肿男子这才放下了手里木棍,眉目中依旧有些不善,问道:“预定座位还是包场?”
一般人来这里是这两项,但朱大福还真不是。
对臃肿男子的询问,朱大福也没有直接回答,只道:“这小兄弟是犯何大错了?值得这般惩戒。”
“你是谁啊,有你何事?”臃肿男子一点儿都不客气。
越是这样的态度,他越要管。
“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朱大福回道。
就德明戏班这般,能否达成合作还是未知数呢,也没必要与他说明真实情况。
朱大福出言,还未等那臃肿男子出言,被殴打的那孩子竟是跪走两步,跑到朱大福面前,抓着他的裤脚,喊道:“我什么活儿都能干,求恩公救我。”
倒是个机灵的,知道该主动求人帮助。
孩子出言,那臃肿男子又举起了木棍,被朱大福一把拦了下来。
那孩子则紧紧抓着朱大福这根救命稻草,声泪俱下地控诉道:“昨日我感染了些风寒,今日有些迷糊,班主还非要让我登台唱戏,我一不小心说错了戏词...我不想再待在戏班了,求恩公买了我吧,烧火做饭洗衣,我什么都能做。”
这话一出,后台忙活的众人纷纷朝此投来诧异的眼神。
戏子身份低贱,根本就没有自我主导权,卖身契在谁手中,那就是谁的人。
像这孩子这般,重新给自己换主人那是犯忌讳的。
臃肿男子就是戏班班主李德明。
而那被打的孩子唤做郭红。
郭红的背叛,让李德明暴怒,重新抄起木棍便冲着郭红打来,嘴里骂道:“小兔崽子,老子供你吃供你喝,还敢背叛老子。”
郭红抓着朱大福的裤脚,瑟瑟发抖。
就李德明这般暴虐,郭红为自己寻条出路也情有可原。
从李德明这般管理方式来看,他那戏班再红也透着一股病态。
与他合作很难保证不会再出如郭红这样的事情了。
既如此,那不如在达成合作之前就及时止损方为长策。
朱大福拦下李德明,开口道:“多少钱?”
李德明手腕被朱大福抓的有些吃痛,道:“什么?”
朱大福又道:“他,我要了,多少钱你能放人?”
朱大福出言,李德明有些不可置信。
这郭红资质一般,也没什么名气,即便把他当佣人,他也干不好。
买回去做什么,当花瓶不成?
李德明伸出五根手指头,道:“五百两。”
这个数目倒在朱大福能接受范围之内。
“行,去拿卖身契吧。”朱大福很是大方。
之后,李德明去拿卖身契,何先则回去拿钱。
所有东西准备齐整,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何先不久之前才寻过李德明,李德明自不会忘记。
拿了银子,最后才道:“你若想让郭红挑大梁怕是难,若有曲本劝你还是交给我,若本子好,我们倒是可以商量。”
德明戏班再怎么好,就冲李德明那人品,此生他们也别想再达成什么合作了。
“曲本的事往后再说吧。”朱大福摆手,不愿再多说。
从戏班出来,朱大福把郭红的卖身契送上。
“卖身契拿着,你自由了,养好伤了想起哪里就去哪里吧。”
他是帮郭红的忙,又并非买。
总不能出了五百两,就限制了人家自由。
郭红本比何先扶着,听了朱大福的话,竟是噗通跪下,道:“恩公买了我,那我就是恩公的人了,做牛做马,我都愿意,求恩公别赶我走,我没什么亲人,出去也没地儿去,会饿死的。”
这话倒是实在。
既然自己出去要被饿死,他若非赶人家出去,那不是要逼死人家吗?
反正他那里也收了不少流民了,多郭红一个也不多。
“行,既如此,那就留下吧。”
郭红感激,把自己的卖身契重新交给朱大福。
“这东西你就自己拿着吧,我说的有效,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
朱大福大方,不过郭红怕是不会走的。
像朱大福这般能为一个陌生人出五百两赎身,且还不需要还的人可不多了。
何先直接把郭红送去了朱大福家。
庄园为郭红寻个住的地方倒是可以,但那里人多也不利于郭红养病。
安顿好郭红,何先与朱大福汇报了消息。
“那李德明不堪为人,郭红身上老旧伤疤很多,过来瞧病的郎中都不忍直视。”
戏班的其他人能在李德明殴打郭红的时候熟视无睹,一看这类事情就经常发生,他们已是习以为常了。
朱大福道:“让他好好养着吧,养好了在家里或者在庄园给他安排份他力所能及的活儿干。”
能干什么就干些什么。
说着,朱大福又道:“戏班的事情慢慢寻吧,要寻个好的,也要品行好,别再找德明戏班这种了,今日郭红敢这般求救外人,明日便会有其他人反抗,即便能达成合作也长久不了。”
何先也不去戏园子,对戏班的事情也不甚了解。
今日的事情还真让他有些心有余悸。
就李德明这般,若当时他答应了,损失的必定会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