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喊回来,事情没有那么紧迫了。
孙富这才笑呵呵的冲着周骥道:“周公子,你若不着急走,先回我家里住几天,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情,我们再细聊。”
周骥本可以把消息告诉孙富就原路返回的,可既然来了连笔酬劳都拿不到,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毕竟,若往深了说,他对孙富可是有救命之恩的。
“可以,我就去你家里等着,你把事儿处理明白了,我们再说。”周骥道。
现在关键还是要剥离了与海外关系的牵扯,硬逼着人家现在就支付酬劳,不能静心处置不说,也容易误了大事。
周骥答应,孙富随之吩咐送周骥过来那人,道:“送周公子回去,好生款待,安排上等房间,上等佳肴。”
周骥身份不假,那他也就重新巴结到江夏侯了。
周骥身份若有恙,那他就让他怎么吃得就怎么吐出来。
周骥跟随那人离开,孙富这才吩咐了刘三,道:“你快马加鞭赶回去,去把江夏侯留在府中的那副墨宝取来。”
确定周骥所言真假,那就得确定周骥手里书信是否是周德兴的。
想当初,那墨宝还是他为巴结周德兴花五百两买来的。
收藏价值,欣赏价值的,什么都不具备,完全就是假借墨宝的名头,白给了周德兴五百两。
刘三领命,当即行动。
这个事情孙富本可自己回去一趟作比,但他不亲眼看着仓库里的那些瓷器实在难以放心下来。
不管朱大福的身份如何,那瓷器毕竟是他以五百两高价买来的。
刚才不下心损坏一个就已经够心疼了,可不能再搞坏了。
几个时辰过后,周德兴的墨宝取来。
毕竟是花了五百两,这墨宝虽说没有装裱,但保存的却还不错。
两下放到一起,是真是假显而易见。
每个人的字都有自己的特点,两篇字远看近看都挑不出一点儿不同之处。
只是本抱着的希望,这下可就全都覆灭了。
既是周德兴亲笔书信,那吴福怕就真的是吴王了。
周德兴在此事上弄虚作假,给他送个假消息,对他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确定了这个事情,孙富有些慌了。
被朝廷抓到把柄,那可不仅仅只是抄没家产那么简单了,怕得是人头滚滚了。
坐在凳子上,孙富脸色苍白,双手也有些微微发颤了。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半晌过后,孙富猛然起身。
他知道吴福的身份,不去寻卢仁合作,不代表别人不去。
他与王奇胜那些商贾看起来是不可调和的竞争关系,但双方之间早就存有千丝万缕的瓜葛了。
拔出萝卜带出泥,任何一人倒霉,他们都不可能独善其身。
“不成,这事儿还得告知其他人一声,他们不经所以,肯定是要争抢着找卢仁售货了,一旦他们出事,连带着我也不会好过了的。”
在宁波,王奇胜是东道主,于情于理,也该先找他把这个事情说明的。
孙富神色严肃的寻来,王奇胜横着曲显得悠然自得。
即便同时出货,他都可赚保管费。
而且,家门口直接运货出去也能够省心不少。
“怎么了?孙东家,碰到何难处了?”王奇胜问答。
知晓情况紧急,孙富没多说那些寒暄之言,直接出言道:“可是出了大事了,你知道吗?那吴福就是新晋吴王,被朝廷封靖海大将军,平沿海之事。”
相比较孙富的焦急,王奇胜脸上只是一闪异样,随之便恢复了淡然。
叫吴福,那就是吴王了?
吴福,吴福,还有可能是无福。
吴福那厮若是吴王,还是靖海大将军,他都能是宫城里的那位了。
谷/span孙富他为了能把他那批货卖个高价,连这般拙略的计策都想出来了。
瞧着王奇胜不信,孙富赶忙补充道:“王东家别不信,这是真的,那吴福抛出这些瓷器八成就是就是为了抓住我们售卖海外的把柄,好把我们连带着卢仁全都一网打尽。”
知道了朱大福的身份,不难猜出朱大福这般做的用意究竟为何。
“你的意思是,我们暂且不要把这些瓷器销售出去。”王奇胜问道。
他们只要不动,往出脱身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是啊,朝廷平海之策出台了很多,总是没什么效果,此番靖海怕也没什么结果,等风头过去了,再想办法出手,卖出的价只能比现在高。”孙富给出了答案。
相较于被朝廷缉拿抄家灭族,他们之间的矛盾也就并非不可调和了。
孙富的意思,王奇胜也不戳破,打着哈哈笑嘻嘻地道:“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王奇胜这态度明显是不信孙富的。
孙富还想再多劝几句,王奇胜却是直接喊送客了,道:“孙东家若是不急着出手,那就把那些瓷器先带回去,反正那都是花钱买来的。”
不等孙富再多言,王奇胜喊来的人已在推嚷着孙富离开了。
平时就是竞争关系,能请进门就已经很不错了,那些下人也是看人下菜碟,根本不会对孙富有好脸色。
孙富好心报消息,却被赶出,心中自是愤愤不平。
出了门还不忘翻过去唾了一口,骂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哪天被抄家灭族,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说着,扭头就走。
从王奇胜这里离开,孙富又见了其他几个商贾。
那些商贾即便表面应承,但也多半信半疑,搞得孙富好不尴尬。
仿佛他真的就是为了他自己出货,而撒下了一个弥天大谎似的。
“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东西,孙某做到此也算仁至义尽了,将来被朝廷追查丢了性命可怪不得孙某人了。”
孙富该劝的都劝了,那些人不听,孙富着实没办法。
做完自己能做之事,孙富带着那些瓷器,第一时间回了福州。
他知道朱大福身份,也知朱大福做这些是故意为之,但那些瓷器他好歹也花了五千两,就这么扔下,他实在是做不到。
虽明知,那瓷器是烫手山芋,他依旧偏向虎山行。
其实在孙富来报消息的时候,那些商贾早就把亲信派出去联络卢仁了。
而卢仁听闻有一批新品瓷器,竟带了一队随从,亲自赶来。
这几年,卢仁已从张士诚昔日幕僚的商贾,摇身一变成了大海商了。
沿海往来西洋的生意都是他在做。
现在他的身家怕是比沿海这些商贾的都多。
也就是最近几年,他因关节风湿,不能长久吹海风。
不然的话,他若再年轻二十岁,那他可就成为全天下最富的人。
好在去了海外后,他有了儿子。
现如今,他儿子也大了,也能够随船出海了。
趁着还能干动,他要再多做些,给他儿子铺一条康庄大道来。
因往常有所联系的几个商贾都给卢仁去了信寻求合作。
因而,卢仁便把这些人喊到一块,一块商量着来。
现在,这些商贾除了与这卢仁合作真没有其他办法。
不说朝廷又海禁,即便朝廷海禁不在,他们也难以以私人的力量组织起船队出海。
海上倭寇,海盗,西洋各国劫掠。
当然,或许也有卢仁这些人的劫掠。
反正一船货物出去,船货皆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