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科罗尔斯和助手两人遇到了一个麻烦,他们需要通过计算他声响的数量,经过商议或者直接来猜这个家伙到底想说什么。事实上,简单的生理系统还远没有构建出能支撑语言系统运行的结构,自然,没有法子来表达哪怕只是一点点的内心感受。不知道内克斯自己是否感到憋得难受,就船长和助手而言,实在太费劲了。时间一长,叫人憋闷难耐,也有可能是自己有些时间没有出去看看那些自然进化的个体了,也或许今天船长不耐烦到了极点,他要飞出来看看很多时候没有看的自然,也不知道那些放任的单体进化得怎么样了。对内克斯的过多关心是不是对其他的实验体来说,不公平呢?如果在飞船里生生进化出一只进化程度远远超出其他物种来的东西,那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好在今天观察的结果还不至于叫人懊悔,因为在自然进化中的单体也已经出现相当的部分,能离开广袤的万特尔到稍远些的陆地中央游逛了,还有一点,那就是在陆地上从来没有过多引起科罗尔斯他们注意的植物们,也已经进化的有模有样,或许那也是促进或者吸引那些单体进化的理由吧。看起来能在陆地上较长时间生存的单体,和还在万特尔里遨游的单体们相比,个头并不大。他询问其还在飞船里耐着性子和内克斯交流的助手。助手认为这或许和整个星球的引力有很大关系。在万特尔里生存的单体,借助于含有大量同位素杂质的万特尔的浮力,可以相当程度上减少引力对身体的影响,结果就是有些进化相对高级的单体,凭借这种高度和优势,进化到越来越大,他甚至预言,在将来,万特尔里的某种单体将极有可能进化成这个星球的最大生物。船长带着笑声问他,会有多大?助手说他是认真的。船长说了句对不起,我没有嘲笑你。他想起了那个似乎已经化做这个星球上第一个大哥单体的奥丹斯,心情开始变得不好,没有心思再和助手沟通,他挂断了通讯,继续保持速度,观察大陆上这些进化界的佼佼者。
回到飞船,内克斯已经被助手固定在了解剖台。小家伙歪着到脑一个劲儿叫唤,一旦放开时间太长了之后,再给限制了自由,换做是谁也不会好受的。看到船长来了,内克斯叫唤的声音更大了,他在向船长求助。显然,他看向船长时发出的声音和看向限制了他自由的恩达尔斯发出的声音是不一样的。对于后者,他发出的声音透着一股恼怒和急躁。很快,小家伙咧开了他的嘴,朝着手里拽着两根细线的恩达尔斯,露出了尖利的牙齿。恩达尔斯似乎是在安慰小家伙,很快就会好,谁叫你不会说话呢,我跟你交流实在太困难了,就当做我们一起做个游戏好不好。躺着不能动的内克斯,转动灵活的头部,一下子咬住了恩达尔斯手里拿着的细心,接着就开始剧烈晃动脑袋。开始船长还以为是内克斯试图咬断细心,以表达对恩达尔斯的愤怒。可是转身就朝着解剖台冲过去的助手,叫船长明白了这是意外。助手嘴里还在嘟囔,你着什么急?随着助手手忙脚乱把一个旋钮旋了几下之后,内克斯脑袋不晃动了,可是小家伙呆呆看着恩达尔斯,有些发傻。助手从它嘴里拽出细线,说你傻不傻,通过这条导线的依兰克斯,接触你的舌头时,产生的对身体的障碍性干扰力是最强的。这下好了,不敢捣乱了吧。船长摇摇头,问助手想干什么。
助手解释,他想到了一个简单的方法,是否可以借助朝着内克斯的大脑发射微量的依兰克斯,用导线连接形成回路,接着测试回路的依兰克斯变化。理想的状态是,通过收集和整理大量的依兰克斯变化的数据,搞明白内克斯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苦笑,没想到出了这个小小的意外。两人谈话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仍旧发呆的内克斯,不过两人在谈话间隙却听到了侵袭的一个单词,依兰克。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也就没有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他们迅速回身,仔细辨别刚才的那个声音来处。那个声音却像是躲起来故意不叫他们听见,没有可能两人都出现幻听。尤其是幻听都只有可能出现在身体极度虚弱或者极度疲劳时才会有,这时怎么会有?他们两人同时把目光最后落在在了还被固定在解剖台上的内克斯那里。助手扑过去,说,好样的。小家伙,再把刚才的词儿说一遍。内克斯没有理会,助手重新拿起来那些细细的导线,他还没有了走到内克斯前面,内克斯激烈得要挣脱束缚,嘴里一张一合居然能发出依兰克的声音。确实是它发出的,可是多少叫人哭笑不得,难道教它发声非得用伤害过它的东西吗?
到头来,确实没有更好的法子,不过恩达尔斯变通了一下,把一些和导线接近的东西,拿着教内克斯。内克斯保持了相当时间的高效率学习,渐渐的效率开始下降。恩达尔斯却没有再想出更好的法子来。于是内克斯每天嘴里出现的东西就是所有他会的东西,不管它要表达什么意思,都离不开这些词。飞船里的生活单调中透露着新奇,时而而时而。飞船外边的物种变化没有出现很有标志性的事件,倒是恩达尔斯通过建立星球坐标的监控系统,发现了星球内部的几大块组成部分,在悄悄确实迅速得移动着。悄悄是因为它们藏在星球内部,也因为这个星球上的智能生物严格地讲只有科罗尔斯他们两人。不同的块体碰撞和撕裂,船长当初所观察到的平整的爱非瑞克,什么时候从中间裂开了一道深深的大口子。经过多少层进化程度不同的植物过滤的万特尔,朝着地势低洼的裂缝流了过去。倾斜而下的气势叫人感叹,科罗尔斯几次飞行路过都驻足观看,当做了一道风景。这道风景叫人沉思遐想之外,它周围的环境也叫船长兴奋,正是因为地形环境出现了更多的类型,才促使进化出现了更快的分化。如果把进化的路径过程画作一幅画儿,那绝对和整个星球上出现的个头可观的植物一样,在你能想到或者想不到的地方出现分岔,然后朝着各自的方向不断前进。随着不同的单体和植物的互相依存已经不同进化程度上单体的相互关系,系统性的进化逻辑已经出现了。科罗尔斯看着自己深深影响过的星球进化,自豪感很足。
在艾斯尼亚大陆上,也同样出现了剧烈的变化。被大量的万特尔覆盖的内部组块,悄悄朝着另外一个地轴原点运动。而艾斯尼亚组块也足够坚硬,并没有被挤压而离开自己原有的地盘,而是倔强的抵抗着靠过来的组块。就像是两个互不相让的壮汉,结局是在二者对抗的地方,出现了高耸的山脉,高度超过科罗尔斯自认为是这个星球上制高点的飞船所在地,他观察完之后,甚至考虑是不是把大本营搬到这儿来。不过因为抬高的山脉,带来了叫人难以忍受的温度和大气组分,这是他不喜欢的。只好作罢之后,开始返程。既然内克斯已经是他和助手干涉过的具有相当优势的进化产物,是不是应该考虑放它回到自然环境中去。一边返程一边想着这个问题,放归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他决心无论如何说服助手,大胆把内克斯放归到自然环境中去。
回到飞船之后,他把想法给恩达尔斯一说,助手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恩达尔斯跳起来说他早就有这样的想法,并且为这个想法还做了一番比较充分的准备。说干就干,恩达尔斯给内克斯大脑的特定位置安装了监控的设备,顺便给设备多加了一个功能,那就是不断给内克斯灌输飞船才是它家的观念。船长知道之后质疑是否有意义,助手坚持这么做,他也没有勉强。内克斯被从飞船的角落里找了出来,恩达尔斯算是给错了思想工作,就带着他飞离了飞船,按照船长的说法,他将被放归在艾斯尼亚大陆中。看看它的个头,恩达尔斯不担心是假的,要知道,其实这个时候星球上有些单体的个头已经远远超过了内克斯,不过那些大块头智力的水平却一定会差内克斯很多。或许内克斯可以凭借它的聪明,在自然环境里寻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到达预定地点之后,恩达尔斯向内克斯挥手再见,返回了飞船。从离开内克斯开始,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监控光显。该不会自己对这个石艳平产生了情感吧,真是该死的事情。
回到飞船之后,恩达尔斯和船长又开始了无聊的生活,没法按照这个星球上的日夜来计算他们来到这里有多久,当然也没有必要按照纳布拉星系的计算法来计算,那样就是在自欺欺人。没有最有意思的就是看监控,看聪明程度确实高出其他动物一筹的内克斯,渐渐地在艾斯尼亚大陆放归地区,奋斗出一片自己的地盘来。不过没有多长时间,大概是内克斯感觉到了生存的危机,因为虽然它的个头不是很大,却最聪明。附近能被它征服的单体,越来越少。它开始迁移,可是对于陌生的环境,显然不是很适应,它几次想要返回到放归地区。这种恋恋不舍的举动叫船长和助手同病相怜得想到了自己,很是伤感。没有计算时内克斯放归之后的第多少天,一大早船长就被早起例行观察内克斯的助手叫醒了。自动对星球在宇宙中运行的轨道进行检测的中央电脑提示,有数量不详的散碎状星体正在高速朝着新的星球而来,厄尔斯星球将经历自己年轻生命里一次很重要的历练,当然是带着她承载的所有生命,不管是进化程度很高的,还是非常原始的。
船长和助手商议是否干涉,可是他自己也很快发现无异于异想天开,这个星球上的单体数量也几乎到了无法数清的地步,怎么可能干涉这么多的单体。要不就选择性的干涉,可是选择时的原则是什么?即使制定一些原则,那么这些原则本身存在的依据合理性又在哪里。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恐怕科罗尔斯和助手首先是要保证他们和自己的飞船能躲过这次来自宇宙的袭击。经过了漫长飞行的飞船,本身伤痕累累,最后坠毁在年轻的星球上,接着就是新星球上各种元素化合物不分昼夜的腐蚀。很难说是不是还是结实的,如果在这次袭击中,有无法被厄尔斯外层已经形成的大气圈落通过剧烈高速的摩擦消耗掉的较大袭击者,那就是危险。这一点船长和助手很清楚,他们接着试图在飞船附近利用登陆系统的机械手在坚硬的硅化物上掏出尽可能安全的洞来,也只不过是对自己的心理安慰罢了,被宇宙中冷冰冰的高速飞行的袭击者击中后的星球,就像是一块破布。有些厚度较小的星球,有时会被活活掏出一个洞来,从此加大碎裂的程度,最后也变成宇宙中的高速袭击者。
看看在大陆上的单体们,再看看每天忙碌设置安全区的自己,船长和助手感叹他们两人其实和这些单体没有什么区别。单体们甚至某种程度上超过他们,起码进化程度不高的单体们,不需要为这次的袭击来担忧。山洞掏出来不少,恩达尔斯按照当初的计划,把飞船上的一些设备移到了山洞里,叫人挠头的是中央电脑实在太复杂,无法拆卸和搬动,只好舍弃在飞船里。船长和助手用机械手给飞船重要部位摆放了大量的硅化物,算是给飞船附上一层厚厚的盔甲,聊胜于无吧,船长一边干活一边这么想。
每天干完活儿之后,两人在洞里的新居室里,互相安慰。既然在逃亡的路上他们已经倒霉到了极点,不至于神秘的宇宙要在他们呆了很多时候的厄尔斯星球上把他们给灭了吧,变得有些玩世不恭的助手说,如果有宇宙大神,他肯定是个爱玩闹的家伙,本来要在厄尔斯星球上大显身手的,这下要被打断了。船长端着自己的杯子,把杯中之物灌到嘴里,全部咽下去,说这次对我们认为是规则的大破坏,说不定对于厄尔斯来说,是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们的干涩躲得过或者躲不过,都需要我们耐心看待。说完这句,船长叹口气,实际上,他说我们也只能这么耐心看。
中央电脑在紧张得监视袭击者的行踪,不断发布预警的消息。袭击者逐渐具备了加速度,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