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初见,穆青就被一箭射倒了后背上。()
时隔五年再次见面,却成了李谦宇浑身是伤不省人事。
惨白色的月光泼洒在这人身上,那脸色苍白如纸一般。穆青半跪在他身边伸手抹去了他脸上的血污,伸出一根手指放到这人的鼻子下方。
幸而,纵然微弱,但是还是有着呼吸的感觉。
“别让别人瞧见……”一直支撑着的黑衣男子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歪了歪身子倒在地上,穆青回头去看他,那眉眼却是兰若了。
穆青现在的身量比起李谦宇也不逞多让,直接弯下腰,一把把李谦宇平抱在自己怀里,然后扬声朝着厨房道:“安奴!过来帮忙,把兰若侍卫扶进去!”
大步走进了屋子,穆青轻手轻脚的把李谦宇放到了自己床上。新铺的被褥被血染上了颜色,零零星星,就像是开遍了血红色的小花。
安奴也架着兰若进了屋子,放到了软榻上。兰若早就失了神志,昏沉的任由安奴摆弄。安奴本就是不喜他的,但却向来善心,看着兰若身上的伤口急的不行,抬头朝着穆青道:“主子,我去找郎中来。”
“不用去。”穆青把眼光从李谦宇身上移开来,声音沉沉,“你且去烧些热水,然后拿一些干净的布条。我记得上次我受伤的时候李兄送来的药还有一些,取出来,我们帮他们上药。”
安奴抿抿嘴唇,有些担忧的低头看了看一身黑衣瞧不出伤势的兰若,犹记得上次这人就是这般一身黑衣隐藏著了一道伤口狰狞,生生让安奴记到了现在。即使现在这人身上没有外伤,但仍让安奴心有余悸。但对穆青的吩咐,安奴到底点了头,小跑着去厨房烧热水。
这几年独自出门,遍访名家,而那些名家大多喜欢隐居,动不动就是密林深处、群山之中,两个人去找寻难免遇到一些病痛,穆青和安奴摩挲着也能琢磨出来一些门道,好歹是平平安安的活到了现在。但对待这般严重的伤势,着实是第一遭。
但刚刚兰若不让他们找人,自是有他的用意,这回李谦宇怕是有卷进了什么事端。
热水烧来了,穆青让安奴去照顾兰若,自己则是独自一人面对着昏迷不醒的李六郎。身上的绸缎衣衫已经因着血污和伤口有了粘连,一处在左胳膊,一处在左腿。拿了一把剪刀,穆青咬了咬牙,下剪子剪开了这人的衣衫。
李谦宇给穆青的伤药叫什么名字穆青并不清楚,但是效果却是极好的。上次他中箭,分明是极其严重的伤势,却只不过半个月就愈合大半,让看他的大夫都极为惊叹。穆青这里留下不少,本想着以后当着保命药,现在却是真成了保命用的。
保的却不是穆青的命,而是李谦宇的。
拿了白色的瓷瓶子,穆青直接倒在了一块白布之上,好歹在上面拍平,便直接摁到了这人胳膊的伤口之上。伤药的效果立竿见影,血被止住,让穆青松了口气。
另一处伤口在大腿上,穆青并没有什么犹豫就伸手去拽这人的裤子,可真的拽了下来,他却顿住了身形,猛地低了头。
穆青并不是没有见过别的男人的,当初上学洗澡的时候是区分男女,而不是区分“爱好男”、“爱好女”。
可那个时候和现在的心情可是分外不同。
又拿了一块洒满伤药的白布,穆青轻轻的捂在了这人的腿上,然后扯了白布条固定好。即使小心谨慎,却难免有一些碰触,昏睡着的李谦宇丝毫不觉,却让穆青的身体越发僵硬,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古怪起来。
即使知道现在的正事是什么,但穆青手上忙碌不停,眼睛却是下意识的往这人身上看。每看一眼,心里就有一个声音咒骂自己一句,但是即使如此眼睛依然不听使唤。
这人身上的肌肤就和脸上的一般如玉温润
“闭嘴。”
手放上去的时候感觉很舒服。
“不要再想了。”
不知道,拥抱的感觉会是什么样的。
“我这个禽兽……”
匆匆的把布带打了一个结,一把拉起锦被盖到这人身上,穆青伸手扯下了床幔后大步走到外间屋子,倒了一杯凉茶灌进嘴里。
穆青撂了杯子苦笑,自己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也算是活了四张多的人了,现在却像是个毛头小子一样,当真是奇了怪了。
心跳的快到自己都听得见,耳朵轰鸣,穆青那这种非病理性心跳加速一点办法都没有。
抬眼看了看软榻那边,安奴已经把兰若收拾停当,见穆青看他便撂下了手巾走过来,低声道:“主子,我没看到他身上有伤口,不过一直昏迷不醒。我觉得他有些发热,所以拿了手巾帮他降温。”
穆青微微低了眼帘:“你怎知道他身上没有伤口?”
安奴却是红了脸颊,低了头嘟囔:“我把他扒光了看过,真的没有。”
穆青却是很满意的点点头,心情松快了许多。
这其中有因为兰若平安无事的放心,但更多的,却是穆青找到了一个理由宽慰自己。
你瞧,安奴看光了那人也会不好意思,证明只要是男人都会不好意思,那只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我刚刚的……也没什么。
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就松快多了,穆青的理智也逐渐回归。他往窗子外面看了看,自己的灯笼还放在院子里,昏黄的烛光照亮了一小片区域,而地上的血迹分外显眼。
“去把那里的血迹埋掉,莫要惊动人。”穆青往外指了指。
安奴也意识到不妥,忙点了头出去了。
穆青则是拿了块帕子,雪白色的,却是当初李谦宇给了穆青的哪一方。穆青看了看,却是没舍得用,揣回到怀里拿了另外一方棉布帕子,用温水润湿,而后进了屋子。
拉开了青色床幔,李谦宇依然没有动静,睡颜沉静。穆青侧身坐在床边,先是用手背贴在了这人的额头,感觉没有发烧便轻轻松了口气。用手上的帕子擦拭这人脸上沾染的血污,轻缓而细致。
擦拭干净,穆青弯腰把被剪得七零八落的衣服拿在手里,只觉得沉甸甸的。翻了翻,在里面找到了几处暗袋。伸手摸了摸,没有摸到圆圆硬硬的东西,想来这人是没了把天雷震随身带着的习惯。
又或者是刚刚用掉了,穆青并不准备追问那些莫须有的大杀器的去处。
摸索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颗颗圆圆的药丸。穆青拿了一颗嗅了嗅,味道很熟悉,却是那时候李谦宇曾给过他的还灵丹。
此丹功效为固本培元,滋补之物,穆青便拿了一颗捏开了李谦宇的嘴巴塞了进去。
等收拾停当,穆青却是没有动弹,盯着那人的脸发愣。
虽然李谦宇大了穆青七岁有余,但似乎这五年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刚刚穆青抱着这人进屋时也没有感觉到太重的重量,即使是穆青就抱得很轻松。而这张脸,一如当初的风仪,而失了血色的脸和略淡的唇色却是让他少了些往日的凌厉,露出了难得的安然。
指尖碰触到这人的脸颊眉梢时,穆青能感觉到比常人低得多的体温,如玉清凉。
而就在此时,一直沉睡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睫毛滑过穆青手背时有种奇怪的触觉。
穆青触电般收回了手,缩到了宽大广袖里,脸上的神情却是清清淡淡,笑容温和:“你醒了。”
李谦宇丝毫没有昏迷之后苏醒的人会有的迷茫,眼睛如刀锐利的看向穆青,薄唇微微抿起,那神情生生的把刚刚昏睡时候的平和驱散的不见踪影。穆青却是没有被吓到,而是依然笑容淡淡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我睡了多久?”李谦宇声音清清冷冷,比起当初低沉了些,却是如水般清冽好听。
穆青看着他,道:“我不知道,我是大概半个时辰以前看到你从天而降掉到我的院子里头的。”
李谦宇略微松懈了力气,微微眯起眼睛,轻叹:“幸而,还不是很久。”
穆青并不准备问他发生了什么,至少现在不问。
只要这人不提起他就不回去多嘴询问,长大的代价就是你在也没有办法靠着自己年纪小而胡搅蛮缠,无论心里是如何担忧。
李谦宇睁了眼,发觉穆青还在看着他,便开口问道:“你看着我作甚?”
穆青却是笑了笑,伸手托着下巴靠在一旁的柜子上。他看他,自然是觉得这人好看,但这话穆青并没想说出来。他声音浅浅淡淡的,就相识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带着怀念:“只是感慨,一别经年,李兄神采依旧。”
“莫要说这些虚的。”李谦宇却是不吃他这一套,他早早就摸清楚了穆青脾气,这人分明就不是会说这些感怀伤时的酸人,相反,却是直白的厉害,“有话直说,我累得很。”
穆青便收起了那些客套,直接道:“李兄你又占了我的床,我们今晚一起挤一挤可好?”
李谦宇微微蹙眉。
“我保证不会压到你。”穆青点了点头加深自己说的话的真实性。
李谦宇却是不信他,当初这人睡觉时候的模样自己可是见识过的。但是毕竟是占了人家的地方,总不好把他轰走,李谦宇便点了头。
于是,相见后的第一个夜晚便是同床共枕。
穆青对此很满意。
五年不见,我已长大成人,你亦风采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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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穆青睡得很熟,李谦宇却是睁着眼睛没有睡。
身上虽然有些等但也不至于让他失眠,但李谦宇依然没有睡觉的意思。他看着身边的穆青,眼神沉沉。
这五年中,穆青与他之间的书信并没有断绝。他甚至专门找了一只黑色的鹰来传递信件。
穆青的信依然琐碎,厚厚的足够出本书,而李谦宇的回信也渐渐多了起来,生活琐碎,偶尔涉及一些朝中动向,但是对密州的情况只字不提。
两个人有这心照不宣的默契,穆青视他为友,李谦宇则引他为知己。
刚刚在桂州城外受伤,他第一反应就是到相隔不远的穆清这里暂避,没有丝毫顾忌。他甚至都不清楚穆青到底有没有顺利回来,毕竟穆青只是说到过大致的回来时间。
而这人回来的,似乎是个巧合,又似乎是种奇怪的缘分。
穆青与五年前有太多的不同,但是那双眼睛里面带着的情绪,却是一如往昔。
温暖,平和,还有一些李谦宇至今无法确定的情绪。
李谦宇动了动,不再去想。
他到现在都不愿睡去,便是怕这人睡觉不老实碰到伤口,确实不好再止血。但是穆青虽然偶尔会活动一下,但是却每每都会在会靠近他的时候扭了个身子滚回去,哪怕是睡觉都在记着什么。
盯着他瞧,李谦宇安静地躺着,许久才收回了眼神,微微闭上眼睛。
他其实早就醒了过来,确切的说,他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却没有办法动作。他能感觉到自己被人抱到床上,他能感觉到这人扯了他的衣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被敷上了伤药。直到还灵丹被放到嘴里,其中的药物融进了身体,他方才夺回了身体的主动权。
若是刚刚他不省人事时,穆青对他有丝毫逾矩,李谦宇就会直接伸手掐死他。
但这人没有。
这,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相遇了
然后,赤|裸相见了
最后,同床共枕了
多了欢乐的节奏=V=至于这中间的细节,咳咳咳【望天
【再刷新一次……jj你把我的更新吐出来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