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言少要给我的订婚纪念日的礼物献身”暮轻歌眼皮一掀,似笑非笑的问道。
“如果可以,乐意至极。”
言渊眉梢微挑,眼神里透着危险的讯息。
“请言少自重”暮轻歌眉头微蹙,脸色一沉,伸手扯着被子盖住她裸露皮肤。
言渊轻笑一声,站起身走到衣柜前,打开了衣柜,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当下季节的新出的衣服。
“我不喜欢粉色,看起来太青春洋溢。蓝色也不喜欢,款型太妖艳。黑色太性感。绿色太明亮,橘色太鲜艳,红色太喜庆,灰色太”
暮轻歌看着言渊的手停留在一件件毛呢裙子上,言渊每停留一件,暮轻歌果断拒绝。
这一年来,言渊总是会不断的给她送衣服过来,一年四季的都有,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可他明知道她穿不了,却一直在送。
“那你不用穿了。”言渊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暮轻歌一眼。
暮轻歌紧了紧被子,看着被扔在地上的病号服,她根本没法从地上捡起来再穿上。她冷漠的看向言渊,开口道,
“我说过,我的腿废了,这些衣服只能让我清楚的认识到,我永远站不起来了”
言渊不回答,直接拿了一件粉红色的长裙,走到床边。
粉色长裙有些松垮的挂在她的身上,这裙子的码号应该还是按照她以前的身材买的。现在她已经撑不起来了。
胸口空荡荡地空出了一片。原本穿着病号服还是看不出来,可穿上贴身的裙子,立刻就看了出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暮轻歌有些别扭的拉了拉领口,开口问道。
“到了就知道了。”
言渊说完开始陆陆续续的帮暮轻歌穿戴齐整,动作熟练。
仿佛他们之间还如同一年前一样,他呵护备至的宠着她。
暮轻歌静静地看着言渊头顶,言渊的头发浓密,看起来有些柔软蓬松,可实际上很硬还有些扎手,暮轻歌不知道听谁说过,发质硬的人一般性格坚韧绝情。
当言渊抬起暮轻歌的脚,想要帮她穿上棉袜子时,暮轻歌的觉得嗓子眼突然发酸,她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言渊的胳膊。
暮轻歌吞咽了一下,压制喉咙里的酸涩。开口道,“我自己来。”
言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不相信的看着暮轻歌,“你确定你自己能穿上吗”
“我可以。”暮轻歌看出了言渊的质疑,伸出手索要袜子。
“别闹”言渊说完把一只袜子套在了暮轻歌的脚上,接着要给她穿第二只。
“我可以”暮轻歌略微抬高了声音,再次强调了一遍。
言渊不言语的看了暮轻歌一眼,见她倔强的看着自己。伸手把袜子递给了她。
暮轻歌一年来生活起居很少自己去动手,袜子更是没有自己动手穿过,她无法确定,在下半身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她能快速的把袜子穿上。
可今天她下定决心要去做那件事的时候,言渊又莫名其妙的对她那么好,仿佛言渊已经知道她要干什么一样。她不能让自己狠下来的心,再次动摇,今晚是个机会。
暮轻歌看着手中的白色袜子,快速调整心中的冒出来的猜测。
今天护士打电话通知他,暮轻歌要求见他的时候,他的心猛然跳了一下。
言渊看着暮轻歌执着的一遍遍尝试把袜子套在脚上。不管失败多少次,也不管她自己的腰椎是不是能承受这种强度的拉伸,她还是倔强的拒绝他的帮助,仿佛是想要急切的撇清和他的关系。
言渊的脸色一沉,暮轻歌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抬起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打量着言渊聚拢的眉心。仿佛看到言渊下一秒会夺过她的袜子,快速又不耐烦的套在她的脚上。
言渊看着她瞪大了眼睛,有些心虚的看向自己,心里的郁闷瞬间被堵了回去,不动声色的吐了一口气,耐着性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暮轻歌从来没发现一只袜子能将她彻底打败,她的腿伸直平放在病床上,即使她的柔韧性再好,胳膊总是没有腿长,如果直接把袜子撑开伸直套过去肯定是不可能的。
暮轻歌有些失落的放弃了坐位体前屈,她坐直了身体,猛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出来。
“我来给你穿。”言渊伸手要去拿过暮轻歌手里的袜子。
“你帮不了我一辈子。”暮轻歌握紧手里的袜子,不肯松手。“我也不想依靠你一辈子。”
说着用力扯着打底裤,让退弯曲搭在另一条腿上,吃力的把袜子套了上去。
言渊的脸冷了下来,看着暮轻歌喘息着,瘫靠在床头,心里复杂,带着一丝不安。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暮轻歌看着被套偏的袜子,袜底套在了脚背上,在脚背上堆了起来。
言渊没有说话,握着暮轻歌的脚,伸手调整了袜子的方向。暮轻歌没有再拒绝,她猜想言渊的手应该很暖。
暮轻歌被言渊抱进车里,车子开出了医院,暮轻歌回过头,第一次看着医院的全貌。
医院面积很小,只有一栋主楼。她发现,她是住在西边三层的五号病房里。
这是暮轻歌一年来,第一次离开顾县的这家医院。医院是非常偏僻的,行驶了半个多小时,都看不到周围有像样的房屋。都是一些废弃长年无人居住的平房。
暮轻歌因为路程距离太远,加上吃了止疼片,很快便撑不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华灯初上,言渊的车停在了一家高档西餐厅门口,西餐厅门口的招牌闪烁着醒目奢华的光,见她醒了,有下车言渊打开车门,直接抱着暮轻歌走进了餐厅里走去。门口的服务员推着暮轻歌的轮椅走在后面。
暮轻歌搂着言渊的脖子,察觉有人把目光投向他们,顺着目光看过去,暮轻歌看到了一个熟人,只是一眼,暮轻歌便把把头靠近了言渊的怀里。
言渊低头看着怀里有些不安的小女人,胳膊一紧,脚下步伐加快了许多。
暮轻歌坐定在包厢里,包厢光线暧昧,水晶烛台上点着蜡烛,看起来很浪漫。
暮轻歌坐在轮椅上,熟练的滑动着轮椅在包厢里转了一圈。
很快服务员就上好了菜品,暮轻歌每天在医院吃的都是清淡的食物。看到桌面上摆好的牛排,如果有选择她反倒希望这一餐吃的是火锅。
“要一瓶红酒吧。”暮轻歌提议道。
“你的身体我问了许医师,可以吃点牛排,酒就算了。”言渊出声道阻止道。
“嗯,美女,我要一杯温水。”暮轻歌对着房间里的偷瞄言渊的美女服务员说道。
“好的,女士”美女服务员被突然点名,回过神,应了一声立刻离开了房间。
暮轻歌手里有条不紊的切着牛排,一年多没拿过刀子,此时握在手里依旧有种陌生又熟悉的错觉。“一年没碰刀子了,还以为会生熟。”
言渊看着暮轻歌熟稔的把牛排切成大小一致小面积块状,知道她指的是手术刀,怀念起了在医院工作的日子。
“你切的很好。”言渊装糊涂的夸了一句。
“腿成这样,我已经想开了,医师这条路,我放弃了。”暮轻歌抿唇一笑,口气中一片无所谓的语气。
言渊看着暮轻歌不以为意的笑容,眉梢一挑,
“想学点其他的东西吗我可以给你安排。”
“如果有机会,我想学设计。去法国吧,我听说那边很美。你陪着我一起去吧。”暮轻歌脸上的笑意更深。
“你的腿还需要继续治疗,来回折腾对身体不好,我会让最好的设计帮助你学习。”
“不用了,我不想被打扰。”暮轻歌摇了摇头,拿起叉子吃了一块牛肉,低着头慢慢的咀嚼起来。
这时候女服务员端着温水朝着暮轻歌走了过来,暮轻歌手里的叉子抖了一下,连着叉子上的牛肉直接就掉在了衣服上,牛排酱汁沾到了腿上。粉色裙子上染着一块酱油色的污渍。
暮轻歌眉头微蹙,把叉子拿起来当回了桌面,拿起桌面上的纸巾擦拭起来。酱汁瞬间染成了一片。
“好像擦不干净,我去下洗手间。”暮轻歌擦拭着,抬头看了一眼言渊。
“我送你过去。”言渊站起身,准备走过来。
“不用了,女卫生间你也不方便。美女,你能送我去一下洗手间吗”
暮轻歌抬头看向身旁站着的高挑女服务员,指了指自己的腿,有些尴尬的笑着。
“可以的,女士。”女服务员看向言渊,嘴角弯起露出标准的笑意,“先生,请慢用。”
暮轻歌出了包厢,任由女服务员推着。来到洗手间,暮轻歌擦拭着裙子上的污渍,有些懊恼的叹息了一声。
“好不容易和他见面了,我本来是想美美地度过今晚,可现在还是留下遗憾了。”
“女士,您先别着急,我帮您想想办法。”美女服务员蹲下身子,挤了一些洗手液帮着擦拭,可上面淡黄色的油污加上浸湿的水渍,让这套衣服看起来已经没法穿了。
“算了,美女,能帮我一个忙吗我刚才看到我的朋友就在楼下大厅,你能帮我叫她过来一下吗我想让她帮我送套衣服过来。”
“您的朋友在哪号餐桌”
“应该是在七号桌,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士姓方,你小声告诉她,我叫暮轻歌,衣服弄脏了,希望她过来一下。”
“好的,我这就去。”
“不用告诉和我用餐的那位先生,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我们今天订婚纪念日,我想给他留下一个最好的印象。”
“好。”女服务员刚走到门口,她本来是想和那位英俊的先生说一下的,可听见暮轻歌这么解释,没多说,应了一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