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在后来的几天里,萎靡不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现在才蹋下心来,协助赵明贵做调查工作。他们所要调查的,都是左少卿从许府巷回来后,所见过的人。
赵明贵曾经对他说过,假如左少是共党,她就一定会有一个联络人,“她不会单枪匹马地干,对不对?”赵明贵这么说,“找到这个联络人,我们就能找到左少卿身后的大鱼,对不对?兄弟,蹋下心来,仔细查吧。”
程云也知道这个说法有道理,但是他不爱干这些活。所以,这些工作就拖了下来。眼下,萎靡不振的程云只好回头来干这些活。
赵明贵看着他只想笑,“兄弟,别像霜打的茄子,训你几句怎么了?处长比你还难受呢。他在局长那里,不好交差。”
程云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自己不过是个小兵拉子,处长训也就训了。处长是少将军衔呀,要是也被局长这么一顿骂……妈的,还真不如上吊算了。
左少卿这段时间里见过的人,总数有数十人之多,几乎都有照片,是负责跟踪的人在现场或者路上拍下来的。赵明贵前期已经做了一些工作,为这些人都建立了简单的档案。这些人大体有这么几种情况。
一部分是军队系统的人。有卫戍司令部的警务处长。这个人是程云的老朋友,委托再要一辆救护车的,就是他。第二十军的参谋长,好像为了一个什么亲戚的事,找过左少卿。联勤总司令部的一位处长,当初办下关军火案时,曾经配合过左少卿。第四十五军的情报处处长,保密局如果采取比较大的搜捕行动,左少卿会和他联系。等等,还有一些。但这些人要是左少卿的联络人,那***……程云不愿意想下去,一个一个调查吧。
一部分是政府机关的人。有省邮政管理局的一位副局长。教育委员会的一位参事。建设局的总会计师。省警视厅的副厅长和下面的几个分局的局长。等等,一个个肥头大耳的。都滚蛋!程云看着他们就没有好气。这些人里,居然还有一个是党通局的人,党通局不就是中统吗?这个人倒是有点意思。
还有一部分就不可能了,都是一些地方帮会里的人,人称“地头蛇”的那一类。头一个就水西门的“西霸天”廖凤山。这些日子里,左少卿和他见了好几面。他们看起来很熟,常在一起吃饭。对了,廖凤山也是中统的人,至少是和中统走得很近。于是廖凤山和党通局的那个人被单独放在一边。再一个是青帮大佬胡悦生。青帮在南京已经日薄西山,没有什么作为了,不过是放高利贷或者沿街收保护费,仅此而已。在这部分人里还有几个,都上不了台面的,是帮会里的小头目。
剩下最大的一部分,都是做黑白生意的公司老板。看上去,他们的目的都很明确,都想靠着左少卿给他们撑腰做黑市生意。这部分人里,才真的是什么人都有呢。诈骗的,赖账的,走私的,倒买倒卖黑市黄金的,真是奇不有。有一个想法从程云心里冒出来,这个左少卿是不是从这些人身上,捞了不少钱吧?
赵明贵斜着眼睛看着他,“云,我可早就听说,左少卿不爱钱。到她手上的钱,都给她手下的弟兄们补贴了。”
“是吗?”程云多少有点惊讶,“难怪她手下的那帮王八蛋,那么敬着她。”
右少卿在旁边冷冷地说:“共党作风。”她看了赵明贵一眼,“我是说,她很会收买人心。我就认为是陈三虎给她掐尾巴。”
赵明贵笑着说:“右少,那个事,咱们不提了。”
所有这些人都受到仔细的调查,然后定出评判意见。他们认为没有问题的人,会逐一向叶公瑾汇报。叶公瑾确认了,就会被排除掉。未被确认的人,则继续受到调查和监视。另外,还不断有的人被补充进来,使程云要调查监视的人,总是维持在二三十人左右。这其中,还包括柳秋月和鲁城。
对左少卿的监视与跟踪也加严密。一是有赵明贵的参与,二是右少卿渐渐熟悉一组的工作,也进入了状况,在跟踪和监视方面,安排得加细致。此外,还有电话监听,包括她的办公室和宿舍。
因此,左少卿目前的处境,加险恶。她其实早已察觉到这些。但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加谨慎,加小心。她想的是,叶公瑾、赵明贵、程云等人,只要还给她这个机会,她就要生存下去。她一定要生存下去,这关系生命,也关系尊严。
此时,敬业银行的经理杜自远,也希望“鱼刺”能够生存下去。虽然他并不知道“鱼刺”就是落凤岭的武凤英,是他深藏在心中的那个女人。
现在说的此时,是指闽浙赣边游击纵队的副司令员老李。他被救出后,已经被安排到一处秘密住所里。这是一所独立的小院,二层楼,院里有花圃和树木。房主在抗战时期有通敌行为,抗战胜利后受到国民政府的制裁,并被以汉奸罪论处。杜自远通过极其复杂的关系,几经周转,将房屋买下,成为地下组织的一处秘密住所。
房屋的周围多是这样的住所,是抗战胜利后,爆贵们比较集中的居住地。只要谨慎一些,倒是一处比较安全的地方。
曾在博爱医院里受到鲁城跟踪的女护工,其实是一个比较优秀的医生,叫林文秀,目前负责老李的治疗和生活。
杜自远终究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地下工作者。当他坐在老李身边,察看他的伤情时,已经意识到,地下工作除了谨慎,除了过常人的谨慎之外,绝没有意外的运气。老李能够安全救出,一定是有特殊原因的。他已经察觉到,保密局里那个代号“鱼刺”的同志,一定在别人察觉不到的地方,不动声色地给他提供了帮助。
当他独自一人,安静思考的时候,加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在想,这个同志是何等的机智和谨慎,在她如此困难的情况下,还能帮助自己。假如有一天,他能见到这个同志,他真该好好地说一声谢谢。杜自远在心中,真的很想见一见这位代号叫“鱼刺”的同志。
这时,林文秀悄悄走来说:“老李醒了。”
杜自远急忙走到老李的床边。他看见老李已经微微地睁开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杜自远轻声说:“老李,你已经安全了。你现在是在南京,我们已经给你做了手术,取出了头部的子,你正在恢复中。”
老李非常虚弱,他慢慢地从被子下伸出一只手。杜自远急忙握住他的手,轻声说:“这位是林医生,她负责照顾你。她是自己人。”
这时,老李才点点头,握手的力量稍微重了一点。
杜自远向林文秀点点头,“你一定要照顾好他。”
惦记老李的,还有梅斯。
闽浙赣游击纵队副司令员,被南京地下党劫走的消息,梅斯是一天后知道的。在国际联欢社这个地方,他能了解到大多数他想了解的情报。他心里有一点遗憾。这本来是与保密局行动二处建立联系的最好机会,他们双方互相需要。叶公瑾尤其需要中央情报局的帮助。但眼下,这个机会消失了。需要以后再寻找机会。
但梅斯对此次挫折并不是特别在意。渗透进中国政府的情报机关,是他许多任务中的一个,而且并不是最重要的。
这天上午,他刚刚从美国驻华总领事馆里出来,和他的上级讨论了另外一件非常重要、非常机密、也非常微妙的事。
目前中国的情况,非常糟糕,非常非常糟糕。一是贪污**、民不聊生;二是经济萎缩、百业凋零、政府负债累累;三是战场上加不容乐观,成千上万吨美**火武装起来的军队,在战场上一触即溃。美国参议院外事委员会主席,在国会听证会上怒吼,说中国就是一个底洞,永远也填不满的底洞!
梅斯和他在总领事馆里的上司,负有一项非常重要、非常机密,也非常微妙的任务:尝试改变中国政府的政治版图。他明白,这当然是对外国政府的一种干预,但这么说就有点粗俗了。他愿意将这称为,促进中国民主与进步的期望。
美国政府对外国政府的干预,是因为有三种情况不可容忍。一种是该国领导人确实愚昧能,美国论投入多少资金和军火,都不能巩固他的统治。用中国话说,叫狗屎抹不上墙。另一种是,该国领导人过于奸诈狡猾,耍尽数手段,就是要骗取美国投入多的资金和军火。中国的领导人,目前正介于这两者之间,既愚昧能,又奸诈狡猾,正属于第三种。对于以上这三种情况,美国政府一定会采取措施。
梅斯和他的上司,秘密讨论的事情,正属于这一范畴。
目前他们已经比较清楚的是,在中国政府的最高层,除了蒋委员长外,确实还有几个有些声望的政治家。梅斯所要了解的,是这几位政治家都有什么样的实力。这种实力不是加减法就能计算出来的,其中需要政治上的纵横捭阖,或者军事实力的合纵连横,其中包含着数的讨价还价、尔虞我诈,政治天平才会倾斜。
梅斯和他的上司,对此并不特别担心。他们知道,美国这个砝码,是最有份量的,所有计算都要以美国为中心。
但是,有一件小事,引起他们的重视。不久前,中国的情报机构在河南逮捕了一名**前少将,名叫侯连海的人。此人已经于抗战胜利后不久退役,是河南省的国大代表。中国情报机构逮捕他的罪名是“通共”。但这个人却是梅斯以及他的上司手中,一个十分重要的棋子。
梅斯现在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要尽使侯连海获释。
但是,梅斯眼中的中国情报机构,也就是国防部保密局,可不是浪得虚名。梅斯的活动早已进入他们的视线,尤其是梅斯的某些行动,使他们不舒服的时候。
梅斯的名字,早已在保密局情报处挂了号。虽然未被列为敌方,却是一个重点。
一天,毛局长特地把叶公瑾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问他对梅斯有多少了解。
这个问话,让叶公瑾吓了一跳。他小心地说:“局长,据我的了解,梅斯是中央情报局的人呀,有什么问题吗?”
毛局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这意味着,情况远不像叶公瑾想象的那样简单。
这让叶公瑾非常不安。他轻声说:“请局长明示。”
毛局长慢慢地说:“目前,我暂时不需要这个人,我需要的是,他接触的人。”
叶公瑾立刻想到不久前,何俊杰与梅斯见面的事。他猜想,局长一定知道这个事了。他想,还是主动一点的好。他轻声说:“局长,梅斯这个人,最近主动和我们二处的一个人拉上了关系。我做了一些调查,梅斯主要关心的,是共党方面的情况。我已经对处里的这个人提出了警告,让他不可和梅斯走得太近。”
毛局长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去吧,按我刚才说的做。”
叶公瑾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已经一身冷汗。局长不要梅斯,要的是梅斯所接触的人?这是指谁?他略加考虑后,立刻把左少卿叫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对她的指示是:“密切监视梅斯,有任何情况,他见的任何人,都要向我报告。”
左少卿一句话也没说,敬礼后走出办公室。她心里已经有了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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