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商倪家在上海滩的富家大族中算得上的数一数二的了,这次又和以前的皇商傅家合作联手,两家的生意自然水涨船高更向上攀升一节。
倪家的家产也是大得出奇,一栋欧式风格的二层洋楼足足有二十来间房间,客厅里可容纳上百人,天花板上悬吊的硕大的水晶吊灯足够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亮花了眼睛,倪家花园的湖泊、树林、花圃,更是让人大开眼界。
“我说,这倪家到底有多少钱?”花园里一人问。
对面穿着浅褐色西服的人轻轻喝了口手中端着的洋酒,咽了咽口水,“谁知道,倪家家底不干净早些年还做过私盐买卖,不过这近十年倒是做得风生水起的。”
“你看这排场,不过是个庆功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大业大一样。”先前问话的人说罢,看着端酒的白衣服务生走过,又拿了一杯酒,小尝两口眯着眼睛说,“不过这酒倒是挺好喝的,外面可喝不到。”
浅褐色西服的人笑了笑,“就你嘴叼,你这杯好像是倪家从西洋运过来的葡萄酒,那些洋鬼子别的不说倒是品味还不差。反正咱们来赴宴的,你爱喝酒多喝些呗。”
“那是自然……欸,你看,主人家来了!”
同处一地的几人同时向发话的人的目光看去,透过玻璃透明的映照,客厅内旋转的白色楼梯上走下几个人。
倪正源端着高脚杯,身边伴着一个女伴,不时对着她耳语几句。那女伴穿着玫瑰般暗红的旗袍,时而笑得花枝乱颤挽着倪正源的手柔若无骨。
正主的身后还跟着个人,倪家大少爷倪霆云,他今日面色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头很是不错。虽是如此但是他目不斜视,身上的米白色西装裁剪得体,也依旧衬得他身长如树,风度翩翩,把在场的所有青年才俊都比了下去。
“早听闻倪老爷与三姨太如胶似漆……伉俪情深,今日咱们才是见着了,大家说是不是?”
说话的是余杭周,与倪家是医药同行,商场中较量,人情中也时常较量。其余人等听了他说的伉俪情深几个字忍不住发笑,“余老板怎么刚来就喝醉了,倪夫人早就仙去,正妻才配称伉俪吧。”
倪正源察觉手臂上那只手的异样,微微皱眉。果不其然,三姨太杜丽然立即把手撤去,方才的笑意一点也没了。倪正源面上却不动声色,自然的牵住了杜丽然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拍着安慰她,又笑着对众人说:“也不是完全称不得,先妻之德举世难寻,丽然也颇有她的风范。不过是些口头上的称谓,大家也别郑重放在心上,今日都来了可得玩得开心些。”
倪正源的风流早就名遍上海,这三姨太也不过才进倪家不过两年而已,若真有倪家先夫人的风范可就是纯属玩笑了,不过众人也识趣的不再依着这个话题继续谈论下去。
倪霆云脸色有些不好,方才被牵带出来旧事重提的人,是他的身生母亲。可是他对于母亲的记忆只停留在八岁以前,倪家下人多多少少惦记着他母亲的贤良淑德带人宽和,他却只遗憾自己没有健全的母爱。只是还来不及他多神伤一会儿,大门外接贴的佣人高声禀道:“傅老板到。”
倪正源换上另一幅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放开杜丽然的手,对倪霆云道:“霆云,你同我去迎他们吧。”
倪霆云点点头,刚走到大门处,就看见四人正从途径花园朝这边走来。倪正源难掩笑意,大步上前,伸手相邀,“傅兄,今日你是主角,怎的要姗姗来迟呢。”
傅恒伸手与他回握一下,满是适中又亲近的力度,“一年不见,你的嘴还是那样不饶人,谁姗姗来迟了,难得与你争辩。”
“是啊,一年没见,咱们又重新是老搭档了。”倪正源与傅恒并肩,又一一招呼了叶氏与傅致远,对着走在最后的那人表示惊讶,“唔?这是哪家的漂亮姑娘,傅兄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女儿了?”
“就你会说话。”傅恒拍了拍他的肩,脸上却是难掩自豪,转头道:“慕瑾,还不来见过倪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