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厨娘在哪?”
“不知道,随她爹流浪天涯去了。”
朱明韫听出苒苒语气中的轻软,立刻趁热打铁:“我去帮你找回来,但你要留在彩凤轩,帮我把方子调整回来,直到他们做出和一两楼的口味一模一样为止。”
苒苒一听,急得跳脚,自己还没开腔,怎么他就自个儿淘米做饭了。“凭什么我要帮你,我又不打算开茶楼,你把琴儿找回来有什么用。”她好不容易把柳琴儿送走,要是再把她找回来,方二娘又为难她怎么办。
这时,莫掌柜神色匆匆地跑进来,在朱明韫耳畔嘀咕了几句。主仆二人表情严肃,愣是把旁观的苒苒看得有些心慌。
等到莫掌柜离去后,朱明韫的态度忽然变得强硬起来。“你没得选择,要不然只要我万顺庄在的地方,你永远待不下去。”
苒苒气得大骂,“混蛋!你欺负一个小姑娘,你不觉得羞耻吗?”
朱明韫不为所动,凉凉地说:“我这算是替四娘讨回一笔账罢了,况且你并没有亏。”
苒苒转身要走,这时两个带刀的随从站了出来,正好把门口堵个严实。苒苒愤而转身,朱明韫一副悠哉的样子,根本不去看她。
左右想着自己已经无法全身而退,苒苒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我帮你可以,我有三个条件。”
朱明韫还想着若是苒苒再这么难缠,他只好把她打晕带走,反正总会有办法逼她同意。可想到白卿妤,他又心软了下来,“说吧,只要我办得到。”
“第一,我要彩凤轩十年的盈利。”
“接着说。”
“第二,你不得为难我以及我身边任何一个人。”
“还有呢。”
“第三,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他叫顾连昭。相信你知道他的身份。”
对于周寅,苒苒已经不敢托付,即便相信他不会加害她身边任何一个人,但显然已经不是她当初认识的周寅。所以找顾连昭这件事,她唯有另寻他法。
既然朱明韫能把她调查得那么清楚,想必也一定知道顾连昭的身份,这样想来,由他着手去找人。总是要比她这种大海捞针快。
朱明韫听完苒苒的话,忖思片刻,然后启唇:“第一个我不能答应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三成盈利,不得再多了。第二个可以,至于第三……我劝你还是放弃。”
“为什么?”苒苒心想果然,朱明韫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朱明韫对苒苒脸上不掩的欣喜感到有些不悦,沉了沉气道:“京中顾姚两家都没动静,我想大概也是死了。”
他又怎会不知道顾连昭是谁,当初顾家灭门一事。虽然没满城风雨,但也算是家喻户晓。听闻顾侯也曾进宫请旨,但皇帝不肯见,他想派人出京,又染上恶疾,整整闭城半年。
所以上回青州闹匪一事,是在顾侯的陈情哭求下才得以及时派兵镇压,也算是替顾家报了血仇。只是他们大概没想到顾老夫人不但没死,还被苒苒接到月城,所以错过了机会。
苒苒想起沈嘉曾问她。为何非要大费周章去寻找顾连昭,顾老夫人对她有恩,所以她来养老送终,还说得过去。可她与顾连昭也算不得少年夫妻。这么费时费力去找他,万一找到了,缺胳膊少腿半身不遂,难道苒苒还要搭上一辈子吗。
她觉得顾连昭就是她心头一根刺,平时没大感觉,可当想起来时。就能折磨得她死去活来。哪怕找一辈子都找不到人也好,至少比她什么都不做,能让缓和这根刺所带来的痛。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都没有,你也得给我找个能证明他死的人。”
见苒苒如此斩钉截铁,朱明韫几乎要推翻他对她之前所有认识。或许再过几年,他会被这样的女子迷住也说不定,但目前来说,万顺庄和朱家才是他最重要的。
既然已经商定,朱明韫也不再拖延,起身走过来,听到苒苒身边,轻声道:“我答应替你找找看,你自己也要小心你身边那个。”
“你说南山?”苒苒说不上为何,她第一反应就觉得朱明韫说的是南山。
朱明韫轻蹙眉头,淡淡地说:“他叫南山?我不认识,但总觉得他不简单。”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是在江湖行走多年,对南山不过一面之缘,但早已深刻记住。
先是威胁,又是质疑,苒苒对朱明韫的好感止步在财大气粗上。“我为什么要信你。”
朱明韫不满苒苒的敌意,时间却不允许他逗留,他轻拍了苒苒的肩膀,“我帮你是有利可图,那他对你呢。你是个聪明的小姑娘,但别聪明过头了。”
忽然感觉到肩膀上的压力,苒苒怔了怔,回头想找借口反驳他时,人已经踏出屋子。她想追上去,莫掌柜在身后客客气气地请她回屋,详议合作事宜。
有了朱明韫亲口出面,莫掌柜对苒苒简直视如菩萨,就差跪下来伺候。
把一切事情都商讨完,已经日近黄昏,苒苒这才想起自己出来时都没告诉南山他们,如今不知得急成什么样。
从彩凤轩出来后,苒苒拎起裙角,拔腿就往回跑,还没到半路就被一只大手拖了回去。耳边响起一句温柔的提醒:“小心!”随后她便看到一大堆臭鸡蛋烂菜叶砸了出去,差点就把她砸晕了。
苒苒虚惊一场,回头正是南山,她欣喜地笑起来,但还没出声就被南山数落一番。
“你一个小姑娘,出去一整天,一句交代也没用,从日出到日落,你知不知道大家都急成什么样了。阿福差点就想赶出城,以为你回云路了,阿财也满城找。你若真觉得无聊,你说一声,我不拦你出去玩,但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哪家正经娘子还会外面跑!”南山的声音很轻,说话也不快,可是听在苒苒耳朵里却像鞭子狠狠地抽打。
她委屈地扯了扯南山的衣袖,被他嫌弃地抽走了,顿时嘤咛起来:“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身不由己嘛,根本逃不出来能有什么办法,又不是故意让你们担心的。”
南山这才一惊,急忙打量她,“怎么了,谁捉你了?有没有哪里受伤?”
苒苒委屈地扁嘴摇头,“没受伤,就心里委屈。”
南山淡淡扫了她一眼,闭上眼,深深叹了口气,“没受伤就回去吧,再不然他们就得连夜出城了。”
虽然朱明韫让她小心提防南山,可就在刚刚那一刻,她忽然感觉有家人关心记挂的温暖。即便南山是在骗她,她宁愿选择一辈子被蒙在鼓里,这样就只有幸福没有难过了。
“南山南山,刚刚是怎么回事。”
“方县令的马车经过了。”
“他们还没泄愤完啊,这都砸了多久了,那些鸡蛋多可惜啊!”
“如今满城都知道他有企图弑母的嫌疑,百姓怎会轻易放过他,你不一直都很高兴他有这下场吗?”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行抬头看,苍天好轮回!”
“就你道理多!”
“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