辟谷并不是一个境界。对于那些天资高的人来说,辟谷是在有气感之后,逐步减少饮食,最后食气而生,从此不必再为一日三餐浪费时间;而对于天分不那么好又急于求成的那些人来说,辟谷则是帮助感应天地灵气的一个手段。
当身体清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人更容易有气感。
龙溪显然是后者。
龙溪开始辟谷的第一天,因为他是土木双灵根,便坐在树林里,默默感应天地灵气。
旁边大狐狸在缠着云丛下山偷鸡吃。
“师妹,香喷喷,油汪汪的小烤鸡,嫩的一口下去舌头都要化了,你真的不想吃吗?”
小师妹不为所动。
大狐狸吸溜着口水不断诱惑,“师妹,现在的鸡正肥啊,放在火上,烤的外焦里嫩,只用放一点点盐,那香气,你还记得吗?”
小师妹还是不为所动。
龙溪从早上到中午都没吃饭,饿的正是煎熬的时候,听着大狐狸的描述,不由自主地就咽了咽口水。
大狐狸还在那儿锲而不舍地描绘烤鸡的口感,龙溪无奈地起身换了个地方继续感应天地灵气。
然而有些人惹不起,偏偏还躲不起。
龙溪静下心来感应天地灵气,终于忽略了身体上火烧火燎的饥饿感的时候,大狐狸叼着一只鸡又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三师弟,你是火土双灵根,一定很善于烤鸡!”
“……”修仙界的厨子都是火土双灵根的吗?他连引气入体都还没达到,他的火土双灵根在烤鸡这件事上能起多大辅助作用?话说身为一只狐狸,为什么要吃熟食?
然而初来乍到,大师兄有吩咐,龙溪自然不方便拒绝,只好接了这烤鸡的活。
大狐狸也不是不会烤,只是他被饲养惯了,总觉得自己的手艺差了些味道。
龙溪虽然以前养尊处优,不过烤野味倒也是会的。
他洗剥了鸡,用铁钎穿起来,去山上废弃已久的厨房找了些调料,又在附近找了些眼熟的山菇,认命地生火开始烤鸡。
大狐狸目不转睛地看着龙溪的动作,好奇地问东问西。
为什么要放这个?为什么要放那个?不喜欢吃草!不要用那些奇怪的草玷污他纯洁的鸡肉!
人间对于吃的研究显然比修仙界要强上太多,龙溪耐着性子一一解答,注意着火候,缓缓地转动手里的铁钎,让鸡肉均匀的受热。
大狐狸听了龙溪的讲解,十分期待地坐等以前从来没吃过的口味。
鸡渐渐地熟了,表面被烤的金黄,被烤出来的油脂滴入火中,散发出一种混合了调料的浓郁香味。
大狐狸没耐心地催促,“好了没?可以吃了么?”
“还差一点,等一下。”龙溪觉得自己饿的已经麻木的肠胃开始发出抗议的声音,那烤鸡的香味简直无孔不入,诱惑他咬上一口。他需要不断提醒自己,在心里默念“是大师兄的鸡,大师兄是一只很强大很强大的妖怪”,才能克制住自己。
终于把鸡烤好了,龙溪递给大狐狸,然后打算迅速换个地方继续感应天地灵气。
大狐狸不顾烫地撕了一只鸡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幸福地眯着狭长的眼睛,一边哈气,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真好吃!”
“大师兄慢用。”龙溪点了点头,转身要走。
“哎,别走,分你半只。”大狐狸把鸡一撕两半,把给龙溪的那一半连着铁钎一起递给了他。
龙溪拿着散发着香味的烤鸡僵住,看大师兄那么想吃鸡的样子,好不容易吃到了,居然还不吃独食?
他要辟谷啊,师兄能不能别这么大方!
“师兄,我不吃,你全吃了吧。”龙溪推辞。
“我都听到你肚子叫了。客气什么。赶紧吃,不然一会儿被小师妹瞧见了就糟糕了!”
龙溪嘴角抽动,“师兄,我真不吃,我从今天起要辟谷感应天地元气。”
“咦?哦,我忘记了。今日有鸡今日吃,明天再重新开始辟谷吧。”
师兄热情难却,龙溪却之不恭,只好吃下了那半只鸡。
于是第一天辟谷,失败。
龙溪是个有毅力的人,既然开始辟谷了,就不会轻易放弃。
第二天龙溪吸取了教训,寻了个偏僻的地方继续辟谷。
这一天比前一天还要更加难熬,只觉得火烧火燎地饿。
他毕竟是凡人之躯,纵然意志坚定,头一天就没好好吃饭睡觉,第二天又饿了一整天,到晚上的时候,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
他这一觉睡得死,却不知云丛在找他。
云丛知道龙溪前一天已经开始辟谷,一整天没见他,心里便有些担心。
这山里对于修仙之人来说,那自然是安全无比的,可是对于凡人来说,还是存在着一定的危险,尤其是龙溪两天没吃饭,身体虚弱,若是不幸遇上什么野兽受伤就太不值得了。
云丛在山里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龙溪。
那个时候龙溪又困又饿,睡得正香。
“三师兄。”云丛推了推他,他没醒。
修仙之人都警醒,从没有睡得这么沉的。啊,不,修仙之人其实连睡觉都很少。
云丛一探龙溪的脉象,发现脉象有点虚弱。
她想了想,觉得龙溪大约是饿晕过去了。
好在她早有准备,从储物袋中拿出还热气腾腾的粥,撬开了龙溪的嘴,小心地给灌了进去。
她撬人嘴的时候,龙溪就醒了,睁开眼看见是小师妹,张嘴刚想说话,香甜的米粥就被灌进了嘴里。
小师妹压根就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咕嘟咕嘟一口气灌下了半碗粥才收手。
还没等龙溪说话,她倒是一顿训,“三师兄,你这样真是太危险了!辟谷怎么能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呢?若不是我发现了你,你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
龙溪想辩解自己才饿了一天而已,怎么可能饿死,忽然想起来前一天跟大狐狸一起偷吃鸡的事情不能说。
沉默地听小师妹唠叨了半天,终于把人糊弄走了。
剩下龙溪看着那半碗还冒着热气的粥,微微皱眉,喝还是不喝是个问题。
第二日的辟谷,再一次失败。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辟谷前提是要让身体处于一种没有杂质的空灵状态,所以吃的东西虽然不多,虽然仍然饿的厉害,却也对辟谷的效果产生了影响。
饿的潜心贴后心的龙溪犹豫了片刻,决定还是继续吧。
第三天,龙溪仍然没吃饭。
到傍晚的时候,老成持重的二师兄过来,问他,“有气感了么?”
龙溪略有些沮丧,摇了摇头,“没有。”
“三天了,还没气感啊。”二师兄摇了摇头,“资质这种事急不来,先去吃饭去吧。第一次尝试辟谷,绝食的时间不要太长,饿的久了注意力难以集中。先多尝试几次,让自己耐饿一点。”
龙溪已经无力辩驳,自己资质真的没有那么差!他昨天,前天都吃饭了!
龙溪垂死挣扎想捍卫自己辟谷的权力,“二师兄,我觉得我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不行,别逞强。你现在是凡人之身,一点气感都没有,饿的久了会伤了根本。”
“……”能不能别这么多管闲事啊,这些拖后腿的师兄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