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了收获,且有必要再下去一次,苏国特殊部门的负责人便多派了一个小队过来,这支小队只有五个人,队长伊万是个四十出头的精悍男人。
他代表部门负责人和陈清寒直接沟通,因为此次任务投入多、损失大,上级要求最后一战必须‘获胜’。
亚克夫和安东告诉我们,伊万这支队伍是他们部门里最强的团队,可以说是战无不胜,他们本来在执行其它任务,临时被调派过来,只在车上睡了四个小时。
我拍拍安东的肩膀,这个瘦弱的青年总是愁眉不展,“放心,我会保护好他们的,你们的英雄。”
这句话我是用苏国语说的,安东听了一愣,陈清寒在旁边点头:“她说到做到,你们放心。”
随后我们整装出发,留给安东两道潇洒的背影,他在后边挥手祝我们好运。
地面风雪交加,天地间白茫茫一片,我们一行七人潜入地下深处,寻找失踪的三支小队。
在等待科学小组和伊万团队到来的两天里,陈清寒到城里收了份包裹,是他向单位申请的,鞋盒那么大的箱子,里边装着一堆瓶瓶罐罐,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
我好像是最没正事儿的人,每天抱着手机不是在群里聊天,就是看剧。
等到下井之后,陈清寒建议先别急着找人,他有个猜测,但我们俩下来的时候没法验证。
前三支队伍下来没多久就出事了,从时间上来看并不统一,他怀疑是‘恶灵’能感知到活人进来,从不同的位置赶过来需要的时间不尽相同,因此队伍遭遇袭击的时间也不同。
我们两个可能无法被‘恶灵’感知到,所以需要活人来做‘实验’。
伊万队长接受了他的建议,全员聚在一处,等待可能遭遇的突袭。
1小时23分,是这次‘恶灵’赶来所用的时间,摄像头被无尽的黑暗遮住,整个地下洞窟黑到近在咫尺的人看不到边人的脸。
黑暗像影子一样笼罩住我们,让人分不清它的头尾,且避无可避。
伊万命令他的队员不可以乱开枪,以免误伤队友,黑暗降临的时刻所有人紧紧挤在一起,背靠背围成一个圈儿。
战无不胜的团队临危不惧,没有人发出声音,在所有光线都被吞噬的况下,他们默默端起武器,将背后交给同伴。
不乱叫、不乱跑,这样就很好。
微弱地‘呼吸声’是证明彼此存在的依据,我感知了一下,周围没有‘思想’活动。
我试着用业火去烧面前的黑暗,竟然烧出一个破洞,这说明黑暗并非影子,它有实体。
破洞扭来扭去,很快‘愈合’,我又烧了两下,这回烧的面积比较大,烧出两个一人高的大口子。
我们下来的时候在地上放了只矿灯,所以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有光从口子外边照进来。
其他人也看到了,很快意识到我们面前的黑暗有实体,它像是一片幕布,伊万队长拿出打火机去烧面前的黑暗,果然也烧出一个小口子,只是那口子瞬间‘愈合’,速度非常快。
伊万的举动被黑幕察觉,口子‘愈合’的同时,他整个人被黑暗包住,像被进了黑麻袋。
他的队员立即点燃了一颗燃烧弹,老实说这样做很危险,但在救人的紧要关头,被烧伤总好过被黑麻袋掳走。
燃烧弹落在我们脚下,火焰烧起来,包裹在周围的黑暗像燃着的黑布,伊万趁机脱,他手里举着一只火把,天知道他一现代化装备,为什么还带着这个复古的东西。
我们几人合力,在黑暗中四处放火,把黑暗烧退了。
伊万喘了口气,问我们看没看清刚刚那东西是什么。
他的队员众说不一,有人说是影子、有人说是黑绸缎,剩下两个人毫无头绪,没看出那是什么。
陈清寒问伊万,他和那东西有过直接接触,他感觉那是什么。
伊万想了想,说:“我只听到哭声,仿佛被哭声包围。”
陈清寒又转向我,只是没把问题问出来,我略微思索后回道:“大海带吧。”
伊万的队员们同时泄了口气,我猜我让他们失望了,他们可能以为我会回答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答案。
但我说的是实话,那东西给我的感觉和形状,很像是海中的水草,不过是更加巨大、首尾都看不到头罢了。
它们柔软、飘逸,会将人缠住、直至缠死,险些之外,它们是黑色的,且特别易燃易破。
我将自己的感受说完,其他人全看向陈清寒,他们一脸期待,想来是指望他能说出靠谱的答案。
陈清寒没让他们失望,他摊开手掌,掌心躺着一小撮黑色粉末,他说这是从黑物质上揪下来的,本来是一片,可那黑物质刚退去,‘布片’就变成了粉末。
他取一点粉末放到金属物上,划燃一根火柴,火苗刚靠近粉末,粉末便迅速燃烧殆尽。
黑色物质是由这种粉末组成,所以特别易燃,陈清寒说关键是为什么它脱离主体后会改变形态,且对人毫无威胁,如果我们能掌握这一点,就不用怕它了。
他将剩下的一点黑粉末装进密封瓶,留作今后研究的样本。
“它还会来吗?”刚刚扔燃烧弹的男人问,他名字叫保尔,我只记住了他的名字,他们全名太长,记起来很麻烦。
“只要人在,它们就会来。”伊万回道。
伊万的回答令他的队员们表凝重,我们进来的主要目的还是救人,如果这东西不停地对活人发起攻击,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前面三支队伍的人怕是没啥幸存的希望。
“嘿,它只是缠住人,没别的。”一个叫维克多的青年勉强挤出笑容道。
保持乐观是好事,但我看他不像真的乐观,连自己的表都没管理好,哪有说服力来感染别人?
其实从他们来到矿场那天我就察觉到了,他们这支小队刚打过一场硬仗,每个人上、脸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当然体疲惫还不是主要的,他们的精神也很疲惫。
疲惫之师继续出战,这可不是好事,所以我才会向安东保证,照顾他们的英雄不出意外。
显然,缺外勤这事儿,不是我们单位的专利。
“大家做些火把,用它防。”陈清寒提议。
只要知道那黑物质的弱点,我们就可以利用,不至于寸步难行。
但除了伊万,其他人没带火把,也没有制作火把的材料,只能用类似的东西代替。
像是蜡烛三根捆一as燃,或者沾满酒精包着固体酒精的棉布包,布包先不点,等黑物质靠近再点着,会立刻变成火球。
陈清寒只举着个火折子,他这个火折子和古装剧里的不同,制作过程复杂,材料也多,效果特别好,比三根蜡烛捆一起的光还强,比火把体积小。
他们自己想办法,都弄出了形状各异火器,最后剩我一个人两手空空,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他们虽然没开口,但疑惑的表已经替他们问出来了,我指指陈清寒说:“我们俩用一个。”
伊万的队员互相对视一眼,眼神无奈,他们肯定是误会了,以为我是依靠陈清寒的‘累赘’,我不需要解释,事实胜于雄辩。
陈清寒在找到过装备或物品的洞窟外做了标记,黄色荧光三角标记,这些洞窟不用再走一遍,绕开即可。
我们人本来就少,更不能分头行动,伊万没让陈清寒打头,他举着火把走在队伍最前面。
他后是保尔,看得出他非常信任保尔,再后边是我和陈清寒,我们后是莫洛斯,一个瘦高的小伙子,他后是艾米尔,提着酒精火球的青年,最后是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维克多,这家伙一米九多的高,时不时就要弯腰低头,钻过比他矮的洞口。
他这体形固然可以做我们坚实的后盾,可万一需要调头逃跑,我们整体的速度会因为他而降低。
不过这是伊万的安排,我没干涉,也许况危急的时候,大个子会变成四足动物呢,跑得比我们都快。
每次在绝境中探险,我都忍不住天马行空的想象,主要是走路的过程太无聊,不想点‘刺激’的内容我怕我会睡着。
“又来了。”刚走了半个小时,莫洛斯就喊道,他的蜡烛捆照向旁边的岩壁,黑色的影子像蝴蝶一样张开‘翅膀’,再次笼罩我们。
艾米尔立即点燃酒精球,他们用各自手中的火器主动出击,不让黑物质近。
我的火枪威力太大,现在还不是它出场的时候,杀鸡焉用宰牛刀。
他们烧破了想要靠近的黑物质,在晃动的火光下,我们看到有更多黑色物质从四面八方的洞窟里钻出来。
它们形状确如海带,只是每条都有三米宽,长度根本看不到头。
我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鼻毛,而洞窟就是鼻孔,我们是进入鼻孔的灰尘,被它们拦住。
像伊万的队员说的,这东西除了能把人裹住,没见有别的本事,前三支队伍的人可能是因为没有火器,一时无措,被它们抓住了。
眼下我们掌握了它的弱点,只要把它们烧退就行,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烧了两分钟,保尔忽然叫了声,他叫的是伊万的名字,我们全被他的叫声引去视线,看到伊万扔掉火把,走进黑物质里去了。
保尔立刻抛过去一条点燃的毛巾,毛巾上沾了酒精,火焰在黑物质上烧出个大口子,但伊万没有借机退回来,他仍旧向前,走向洞窟的岩壁,转眼消失在我们视线中。
有很多黑物质贴着岩壁,他往那走只会撞墙,快速跟上去的保尔继续向岩壁扔燃烧物,黑物质倒是烧退了,可伊万人也不见了。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只有一面麻麻赖赖的岩壁,保尔拿出镐头,狠砸岩壁。
伊万没别的去处,他总不至于是被黑物质给吃了,那也吃太快了,所以保尔不相信,他认为伊万应该在岩石后面。
我们在场的人亲眼看到伊万消失,他的队员纷纷拿出工具跟保尔一起凿墙。
一锤、一锤……砸了二十几下,还真让他们砸出一个窟窿,窟窿里边有风吹出来,这说明岩壁后面有空间。
他们四个人合力砸,才砸出这么个小窟窿,等刨出人能钻进去的洞,伊万早没影了。
陈清寒叫他们几个让开,我有武器可以快速挖洞,但是这武器对眼睛伤害极大,他们必须转过,背对我。
我假模假样戴上墨镜,他们都没有,谁到地下五十米的深处洞窟还戴墨镜啊,这种精神病行为也就我能做出来,他们自然信以为真,马上转背对我。
刚才我没用业火,是怕掌握不好深浅,直接把伊万给火化了,现在他们凿出空洞,我就知道该用多少能量了。
业火烧穿岩石不过是眨眼功夫的事,他们背对着我,应该也能看到红光闪现。
于是当他们回看到一个像门那么大的入口,全愣了两秒,问我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我笑笑说是秘密,不能说的,他们代表理解,因为担心伊万,他们在这个问题上没过多纠缠,立马冲进入口。
他们也不怕里边有机关陷阱,如果是万丈深渊呢?
可见伊万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让他们不顾命地往里冲。
里边是一条甬道,看得出人工修凿的痕迹,只是特别粗糙,没有精心打磨过的样子。
但粗糙的通道里却摆着造型真的雕像,每隔几米就有两座,雕像加上底座跟人差不多高,所雕刻的形象并非人或普通动物,而是一种丑陋的怪物。
它们长腿短,双臂垂地,面貌狰狞、嘴有獠牙,额上生有两双凸出的眼睛,这四只眼睛红如灯泡,还发着微弱的红光。
它们的肋骨好像长在体外面,且像野猪的獠牙似的外翻上翘。
在它们没头发的秃顶上,长有一根短角,比独角兽的短一半还多。
“恶灵!”莫洛斯看到雕像后不自觉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