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隗有些气馁,就追问道:“太后属意何人?”
何太后没了主意,便问卢植:“卢公,你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卢植略微想了一下,便推荐起好友朱儁:“原太仆朱儁因母丧归家,现在快要守完孝期,可命他速速归朝,担任执金吾之职。最近几日我奉太后圣谕,暂代执金吾之职,等朱儁归朝,我便交接与他。”
袁隗一听是剿灭黄巾的名将朱儁前来担任执金吾,无话可说,退回班内。
现在可轮到金良推荐自己手下的人马了。
金良上前启奏道:“丁大人新丧,骑都尉之位悬空,丁大人麾下大将高顺高仲平在追剿宦官、迎回天子陈留王上立下大功,不可不与封赏,更兼高顺清白威严,骁勇有智,忠诚仁义,当可胜任骑都尉之职。”
不等那些大臣反对,何太后迅速点点头:“准卿所奏,封高顺为骑都尉。”
金良又启奏道:“高顺从虎贲中郎将转骑都尉,虎贲中郎将悬空,微臣推荐英雄楼楼主王越王退之担当此任。王越为海内第一剑客,号为大剑师,十年前曾单剑入贺兰山刺杀羌族首领,使得我大汉军队不战而胜,王越回京叙功却被十常侍所阻。微臣望太后明察,不可让有功之臣寒心。”
说到王越其实就是唐家镖局的供奉之一,这次金良进宫唐龙请王越照看一二。金良看上王越的剑术准备受他为己用所以这次才带进来早朝的。当然历史上也有这个人物。
<王越:东汉末期剑师,擅长刺杀之术与长剑技巧,传说勇力可比吕布,单挑无敌,但功利心太重,一心想在朝廷做官,后来成为帝师,教授剑术,几乎一生未曾出宫,遂默默无闻,后来在十常侍之乱中为出逃的汉献帝驾马车,击杀追兵无数,在汉献帝被董卓带走后,便杳无消息。>
何太后吩咐让王越上前听封:“先帝也素知你的大名,欲重用你,怎奈你出身寒庶,有些大臣在先帝面前说你生性粗野不羁难当大任,先帝无奈只好弃你不用,还好有哀家为先帝弥补此憾,就从金将军所奏,封你做虎贲中郎将。”
当说到有些大臣时,何太后淡淡地瞟了袁隗一眼,王越目光敏锐,把这一幕留在心底,暗下决心,早晚一天必定报此打压之仇。
袁隗上前一步,涨红了脖子,大声指责道:“不知袁术犯了何等过错,太后无端将袁术的虎贲中郎将之位拿掉?”
何太后对袁隗那种跋扈状甚是不满,轻咳一声,把脸一扭,不予回答。
袁隗原本以为自己袁家足以掌控朝政,没想到自己远不能做到一言九鼎,何太后已经牢牢掌握住宫中禁卫和尚书台,自己原本的计划全数被打乱,便有些气急败坏,在何太后面前失了礼仪。
袁隗转头责问卢植:“尚书台是干什么吃的?怎会任由诛灭奸宦的功臣之权位被一粗鲁武师取代?如此诏书竟然也敢签发?”
王越听袁隗如此说自己,不由得火冒三丈,若无金良眼神阻止,怕是他早就拔出宝剑将袁隗斩首。
卢植也被袁隗的无礼话语激怒,他原本就如洪钟的嗓门更加洪亮,响彻整个崇德殿:“卢植执掌尚书台,只知尽忠皇命,不敢从权臣之乱命。太傅大人亦应谨守皇命,不该在先帝故去尸骨未寒之际就欺凌太后与天子。”
卢植除了是海内大儒、军事家,还是一个久经官场的政治大家,他这个大帽子扣下来,把仰仗父兄、仕途一直很顺的袁隗震慑得脸色发白,不知如何应对,只得跪下叩首请求太后恕罪。
何太后轻蔑一笑:“太傅请起身,哀家先前迁袁术为南阳太守,南阳郡乃龙兴之地,天下第一郡,户口百万,为此地太守,足敌一方州牧,更胜做虎贲中郎将,却不知袁术为何推辞不就,如此做派,委实让哀家为难。”
袁隗见自己这一方搞得有些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可不能让袁术从虎贲中郎将落成一介白身,便目视袁术,示意他屈服。
袁术只得上前跪倒:“微臣愿领南阳太守之职。”
何太后不好把袁氏一门得罪死,又不愿再改诏书,她现在已经隐隐意识到刚才屡次被袁绍一党拒绝任命极大地损伤了皇权威严,便用眼神示意金良出主意。
金良收到何太后的暗示,便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进谏道:“袁隗大人既为太傅,辅佐天子职责重大,不可分心,袁隗大人加领的后将军之职可封赐于袁术大人,侄儿分担叔父之重责,此孝行足可感天动地,望太后明鉴。”
何太后都有点忍不住要笑出声,金良这家伙太好玩了,明明让袁家叔侄一无所获,还摆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见何太后的表情,金良知道她会错意了,便又进谏道:“袁公路乃千里之才,区区一后将军之职当可游刃有余,臣推荐他加官南阳太守。”
何太后愣了一下,本待出言反驳,却见金良对她微微眨了眨眼,知道金良如此推荐定有精妙考量,便点头同意了。
金良继续进言道:“袁绍、袁术、王允三人纵马宫禁屠戮宦官,立有大功,却无有封赏,臣恐朝野上下人心不服,臣愿为三位忠臣请封,请太后封袁绍为江亭侯,袁术为道亭侯,王允为沈亭侯,以宽忠臣之心。”
袁隗、袁绍、袁术、王允等人都傻眼了,他们根本没有想到原本跟他们针锋相对的金良会突然转换口吻,替他们请封起来。他们却不知道金良心中的计较,金良也是不想得罪他们过度,想利用他们对付庞然大物董卓。
何太后很快就明白了金良的良苦用心,又认为那只是三个亭侯,又都在袁家的势力范围汝南郡,等于让袁绍、袁术吃自己,便欣然同意。何太后见对金良的封赏一波三折,知道诸多清流大臣对金良骤得大位甚为不满,就决定暂缓对金良的封爵,温侯之名估计要晚些时候才能生效。虽然镇南将军位比九卿,金良还是觉得这个将军位太小了。按照东汉制度,只有位同公者开府,只有开府才能自行任命属下军官。汉朝将军位比公者有四: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这四大将军之下还有四方将军(前后左右将军)、四征将军,然后镇东、镇西、镇北,其次才轮到金良这个镇南将军。
小小的镇南将军远远没有资格开府仪同三司,不过金良知道这一天必定不远。金良将早已准备好的表章,呈递给黄门侍郎荀攸,荀攸再递给何太后。
何太后扫视了一眼,是金良对他麾下有功之臣申请加官进爵的表章,既然要依靠他对抗袁绍董卓等人,不好吝于封赏,便命卢植拟定诏书,全部予以封赏。卢植挥趣÷阁立就,盖上太后印玺。诏书生效后,张任、张辽、魏续、宋宪、成廉皆为校尉,薛兰、李封、秦谊、陈卫、张宁等人皆为都尉。黄忠的羽林中郎将也得到正式诏书认可,继续就任。夏牟、冯芳的西园校尉职位依然不变,等到了荆州以后再做调整。
袁绍等人受金良举荐得以封侯,一时之间也不好出来反对金良属下的任命,于是乎金良顺利地通过向太后请封,加固了他在并州将士心中的地位。
金良得偿所愿,意得志满地看了看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少帝刘辩旁边的黄门侍郎荀攸,又看了看不远处为卢植写诏书磨墨的守宫令荀彧,心里愈加欢喜,这两个王佐之才已经被自己看上了,他们必逃不出自己手心了,定为自己所用,到时自己的皇图霸业就会更容易完成。两汉时期,宫门多油漆成黄色,故称黄门。荀攸这个黄门侍郎便是专门在宫中朝堂之上服侍皇帝的郎官,负责传达诏令以及引导王公大臣觐见皇帝,荀攸原本服侍汉灵帝,汉灵帝死后就服侍少帝刘辩。这黄门侍郎可不同于小黄门,按照汉制,小黄门等宦官只配做杂役,而黄门侍郎则是皇帝的秘书,非学识渊博者不得胜任。可这东汉皇帝多喜欢用宦官来对抗外朝的世家大臣,所以才让宦官势力庞大起来,以至于小黄门都敢诬陷卢植。荀彧担任的守宫令隶属少府,执掌皇室所用纸趣÷阁墨及尚书诸财用、封泥,也是饱读诗书之士才能做的事情。无疑这段皇宫生活给荀彧叔侄二人影响甚大,接近中枢,有机会通过各种中央信息传播而了解天下,多年后,荀彧成了战略家,荀攸成了战术家。
荀彧叔侄二人都是王佐之才,荀彧可比汉初的萧何,荀攸可比汉初的张良。所谓“卧龙凤雏得一人可安天下”全是司马徽给自己徒弟们打的广告词,刘备两个都得到了却也只能偏安西蜀。荀彧叔侄才是比较接近“得一人可安天下”,曹操得此二人,便能控制占据整个北方。后来虽说天下三分,但东吴领地的人口只有曹魏一半,而蜀汉的人口不到曹魏的四分之一。司马氏能一统三国,靠得多半是曹操打下的基业。
金良恨不得马上就拉着他们二人,口称:“吾之萧何!吾之子房!”子房是张良的字,遍寻典籍却找不到萧何的字,只好直呼其名。
金良知道这两人都职守宫中,便想先在私下跟这两个大才谈谈,然后再向太后要人,太后那边对金良可谓言听计从,不会不放人,关键是这两个大才有没有看上自己。在良禽择木的时代,金良总以为自己是梧桐,能够引来凤凰。怎奈何,荀彧二人对金良求才似渴的表情熟视无睹。荀彧站在尚书令卢植身后磨墨,磨起墨来,像是在摸金子,全神贯注。荀攸站在刘辩龙椅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似是一个木偶。
退朝后,金良守在宫门准备迎接二位荀先生,等了半个时辰踪迹皆无。正待金良想去荀彧家里找寻他们二人,却见何太后的心腹宫女在宫中向他招手,黄忠见状并不阻拦,金良便进宫与何太后再度密谈。
何太后要跟金良商议如何骗过董卓、袁绍等人成功逃出洛阳,本来金良就要尽快跟何太后商量此事,怎奈一时之间招揽人才的心思满盈,便忽然忘了要跟何太后谈这么重要的事情。卢植也还没出宫,金良便跟他们二人一起合计。
合计了半个时辰,兵法娴熟的卢植却向来崇尚堂堂正正做人,想不出任何诡计,鸠杀王美人后再无对手的何太后对超出她脑容量的计谋是空白一片,两人都是一筹莫展。
金良看着皇宫的摆设,忽然想起了宋朝时期发生的一件事情,便套用那个典故,给何太后出了移花接木之计。这移花接木之计,可骗得董卓、袁绍一时,算是给原先那个劝说何太后和少帝扮作侍女和童子远避荆州的瞒天过海之计做基础。
何太后和卢植听后大喜,就命金良全权负责行那移花接木之计。金良领命,出了崇德殿,找遍了皇宫,寻不到荀彧叔侄的影子。
等到了宫门,金良问起职守在此的黄忠:“汉升,你可曾见荀彧叔侄?”
黄忠稍微算了一下:“大概在一个时辰前,荀彧、荀攸、钟繇、华歆四人结伴而行,匆匆出宫而去。”
吕布一算,那时他正跟何太后、卢植商议该如何顺利出得洛阳城,没想到荀彧叔侄就走掉了。等等,钟繇?!华歆?!这两个曹魏时期的三公,怎么也在这里。
金良稍微想了一下,站在卢植身后的两个尚书郎好像一个姓钟,一个姓华,二人虽然都有一副美髯,但看起来都很年轻,跟历史上那种老谋深算的样子截然不同,金良把注意力都放在荀彧叔侄身上,却忘了这两个内政高手了。尤其是钟繇,军政书都玩得很溜,政治上不用说了,军事上有他镇守京兆长安,马腾一直都挺乖乖的,他在正史上的形象可比三国演义上伟岸多了。
金良一听这四位大才都在这里,心里乐开了花,要是能把这四个家伙搞到手,以后的曹魏政权到自己手里三分之一了,曹操至少掉了一只胳膊。
金良带着万分期待又极其愉悦的心情,领着赤忠卫队往荀彧家中赶去。到了荀彧家,仆人报说荀彧尚未到家,金良就在荀彧家门口等了一个时辰,还是没见到荀彧的人影。金良就又带人往荀攸家里跑,又是扑了一个空,等了一个时辰,还是不见四位未来栋梁的人影。
就在金良在荀攸门前踱步时,虎贲中郎将王越拍马赶到。
王越脸上带着愠怒:“荀彧四人早就去了太傅袁隗府上,大人不必等了。”
金良愣了一下,心底突然一片冰凉,急忙上前问道:“你从何得知?”
王越指了指身后的一个年青男子:“我徒弟史阿亲眼所见。”
史阿貌不惊人,却有一股凌厉的气质,整个人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剑,锋芒夺人,看来他虽然技艺惊人,却也还远没有达到他师父那种返璞归真的境界。
史阿不待金良发问,跳下马,向金良行了一个礼,径自说道:“师父在朝堂上看荀彧四人的神态,就知他们心中对大人有了芥蒂,师父见大人求贤若渴,不忍阻拦,暗地里命我纠合京城里的游侠儿,四处找寻荀彧等人的下落。”
听到这里,金良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惆怅,虽然何太后在朝堂上为自己的辩护,但在那些世家子弟眼里,自己的出身也许还不如那个宦官曹腾的变异孙子曹操,更是远远不如四世三公的袁绍,可是他金良又有什么办法?怪自己投胎投得不好?!
史阿又继续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很快地就有人传报说在袁隗府邸门前看到那四个人。我赶紧骑马赶了过去。到了袁隗府前,我远远看到,荀彧四人被袁隗门前家丁阻拦,看样子要向他们索要钱财才愿意向主人禀告。钟繇就想立马转身离开,华歆拉住他说‘难道你真的想为那个粗野武夫效力’,钟繇想了想,也不再坚持离开。”
金良心头嗖地升腾出一股杀气,华歆,吾必杀之。
历史记载<华歆(157年—232年1月30日),字子鱼。平原高唐人(今山东德州禹城)。汉末魏初时名士,曹魏重臣。汉灵帝时华歆被举为孝廉,任郎中,因病去官。又被何进征召为尚书郎。后任豫章太守,甚得民心。孙策破刘繇后,华歆举豫章降,被奉为上宾。官渡之战时,被征为议郎,参司空军事。入为尚书,转侍中,又代荀彧为尚书令。曹操讨孙权,以华歆为军师。后为魏王国御史大夫。曹丕即王位,拜华歆相国,封安乐乡侯。曹丕代汉建魏,改御史大夫为司徒。魏明帝即位,代钟繇为太尉,晋封博平侯。232年1月30日去世,谥敬侯。>
史阿被金良忽然迸发出的杀气给惊住了,原本以为师傅之下再无敌手的他心头泛起一阵恐惧,难怪师傅说过他马战不敌金良,这渗人的气势更不是他史阿可以阻挡的,想到这里,史阿原本高高昂起的头颅低了下来。金良见史阿脸上神态,就知道他被自己的杀气所慑,不由得感叹这小子还是历练太浅,远远比不上他师父那么镇定自若,轻咳一声,示意史阿继续说出去。
史阿又说道:“荀彧四人在外面等候了半个时辰,还是进不去,正待他们准备拂袖而去,平原相曹操从里面走了出来,先是给他们行了一个大礼,郑重道歉,又拉着他们的袍袖嘘寒问暖,看样子很是亲热。四人被曹操赤诚的态度所打动,就跟随曹操进了袁府。”
听到曹操的出现,金良就绝望了,那四个贤才已经跟自己失之交臂了,也许永远都不再有可能把他们收至麾下,将来相见之日便是敌对之时。
金良看了看天色,原来自己等候荀彧二人已经等到了月上柳梢头,望着那皎洁的月亮,金良不由得仰天长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王越见金良心灰意懒的样子,不禁愤然说道:“这四个酸儒,有眼无珠,我这就去袁隗府中,把他们杀掉,以雪大人心头之恨。”
金良摆摆手:“王虎贲,若贤才不来投奔于我,我便杀之,将来的贤才该如何看待我金贤霆,我可万万不能落下嫉贤妒能心胸狭窄之名。”见金良这么一说,王越便向史阿摇摇头,放弃了原本的暗杀计划。
金良摇摇头,轻声自嘲道:“归根结底,是我金良没有自知之明,竟痴心妄想招揽这样的人才。”
金良细想一下,这些人都是出身高门大户世族之家,又怎会轻易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粗野武臣效命呢?是自己太一厢情愿了。也许那些寒门子弟,那些世家大族的旁支才肯投奔我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