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殿内没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竟是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一出来就是一股带着湿气的冷风。
木鱼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墨渊立刻用一件大氅把他包住:“走吧!”
两人坐上皇上的辇舆,辇舆是由八人抬着走的,宫人在前边举着灯笼照着路,一路稳稳当当,宛如平地。
木鱼掀开辇幔一角,一股冷风夹着冰冷的雨丝就扑在了他的脸上,他立刻就觉得脸就被冻僵了。
“风大!”墨渊将他拉过来抱着,不让他再做出这样自虐的举动。
这天气温度这么低,可是墨渊的身上却是暖洋洋的,就像一个人形火炉,木鱼也不挣扎,舒舒服服的靠在他的怀里。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木鱼皱眉道:“这天,到现在也没下过一场雪,来年恐怕会受灾。”
瑞雪兆丰年,其实是因为大学会杀死在土地里冬眠的虫卵,来年害虫少了,这收成自然也就好了。木鱼虽然不知道这些大道理,但是上辈子他种地,自是知道只要下了雪,第二年地里也没多少虫害,收成也好。
说到这,他脑袋里突然闪过什么,却没有抓住。
木鱼身体软软的,抱在怀里没有其它杂七杂八的香味,反而是一股很纯净的灵气味道。墨渊猜测,这大概是因为他体内的空间灵气逸散出来,从而让他的身体也带上了灵气的味道。虽说欲兽是吸收人类*而生,但是他们却极为喜欢灵气纯洁的人。
墨渊摸着木鱼柔软的身体有些满足,那种熨帖,别提多舒服了。他伸手摸着他的肚子,伸出精神力逗弄小崽子,闻言道:“别想太多,事情没到那时候,谁又知道?”
木鱼脑袋灵光一闪,突然道:“我想起来了!”
什么?
墨渊看他,就见木鱼表情有些怪异,不由问道:“怎么了?”
木鱼眯着眼,道:“我记得当初,丽容华和我说过一句话,她说这雪竟是在一月份才下,她当时怎么知道这雪是什么时候下的?”
当时他只觉得丽容华这话有些奇怪,现在想来,莫不是对方有预知能力?想着也不是不可能,他都跑到古代了,这也不稀奇。
“我还记得,她说,今年会干旱!”
墨渊神色一顿,眼睛眯了眯,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别想太多,这事情朕会派人查探的。”
木鱼点点头,心里却将这事记在了心里。
“以前过年的时候,三嫂会做一大桌好吃的,我们会慢慢慢慢的吃,然后大家一起守岁!父亲和阿姆会给我们发压岁钱,九哥会买烟火来放,会买许多的红灯笼,然后我们一个一个地把它点亮”看着辇舆外边漆黑的夜色中亮起来的点点红色的烛光,木鱼想起以前在家中的日子,一时间有些怔忪,眼睛有些湿润。
墨渊看他有些失落的模样,将人抱坐在自己的腿上,道:“话说你还没跟朕说过你的家人,刚听你说你九哥,你家竟有十兄妹?”
木鱼笑,自豪道:“不是十兄妹,是十一兄妹,我底下还有一个妹妹了。而且我爹只有我阿姆一个,我们十一个都是阿姆生的。大家都对我很好,就连几个侄子侄女对我也很好。”好到,他变得娇气起来。
十一兄妹……
墨渊下意识看了一眼木鱼的肚子,其实这里也不是没有十几兄弟的,不过那都不是同一个母亲,可是木鱼他阿姆竟然以天赐之中的身份生了十一个孩子,这简直是很稀奇!天赐之子一生都难有一个孩子的定律完全不适合用在他阿姆身上。
只有在十五日那天和他有关系的人才能怀上孩子,可是那也不是一定的,当初墨渊也没有信心木鱼会一次就怀上小崽子,不然他也不会送他送子观音,没料到,对方还真的那一次有了小崽子。如今看来,这竟然是有家族遗传的。
想着,墨渊低头亲吻他,安慰道:“等有机会,朕让你见见他们!”
木鱼双眼一亮,旋即眼里的光芒又黯淡了下来,失望道:“你别骗我了,他们距离京城这么远,我又怎么会有机会见他们!”
墨渊抱着他,心里有了想法,却没打算告诉木鱼,等到时候给他个惊喜。
两人坐着辇舆回到了乾坤宫,乾坤宫里面照明用的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此时照得殿内一片明亮。
一进宫内,就有宫女端了两碗驱寒的汤来,木鱼捏着鼻子把它喝下去,然后吃了一颗蜜饯盖去了嘴里的苦味。再由人服侍着脱去了衣服,换了宽松的春衣。
墨渊抱着他倒在床上,摸着他的肚子,手上拿了一本奏折给他念着,不,准确来说,是给肚子里面的小崽子念着,按木鱼的说法,这叫胎教。
墨渊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来的稀奇古怪的想法,不过小崽子现在的确是有意识的,给他念一念倒也靠谱。
“你念这个,他听得懂吗?”木鱼原本是让他念些三字经千字文的东西,可是墨渊却拿了奏折。
墨渊道:“朕的小崽子,自然是聪明的!”意思就是肯定听得懂。
木鱼:这人真是自信!
待读了两三本奏折,墨渊才意犹未尽的抱着木鱼睡下。
而同时,这天夜里,有一匹快马朝着木鱼的故乡奔驰而去。
这二人是一夜好眠,可是其它宫内却是灯火常亮,夜不成寐。
“砰!”
皇后一进屋子,就将桌子上的瓷器掀飞在地,又一连砸了好几个瓷器,这才喘着香气坐下。
“哎呦,我的娘娘,您小心着自个儿的身体啊?可别气坏了!”王嬷嬷挥退了伺候的宫人,给她拍着背,软言安慰着。
皇后闭了闭眼,眼睛里泪水却止不住往下掉,她抓着王嬷嬷的手,难得的露出一丝脆弱来:“嬷嬷,本宫心里苦啊!”
“你可看见了,皇上今日的态度,那可是要废了本宫,改立芳草园那个为后啊!宸妃,宸妃,宸,那可是帝王代称,皇上这么做,简直是将本宫这个皇后的脸面往地上踩啊,这宫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看本宫的笑话!”
王嬷嬷怜惜地看着皇后,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道:“娘娘,现在可不是您软弱的时候,您可是没犯什么错,皇上自是没有理由废您。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要解决芳草园那人的肚子。现在不过是怀了孩子就给了他天大的颜面,要真是生下了皇子,那不是要立刻封为太子?到时候,娘娘你的地位可就危险了。”
经她一说,皇后却是冷静下来,她喘了一口气,道:“你说得对,嬷嬷!”
她深吸了一口气,搭着王嬷嬷的手在屋里走了几圈,红色的绣着莲花的绸帕被她捏得死紧。
“原以为不过是个天赐之子,一个玩物,对本宫也没什么威胁,可是却没料到他不但入了皇上的眼,竟然这么快就有了身孕!”
说到这,皇后眼里闪过一丝憎恨,她千盼万盼也得不到的孩子,对方竟然这么简单的就有了,这如何让她不恨?
“本宫记得,上次他也来参加本宫的生辰之宴的,难道他没喝酒?”皇后凝眉,咬着唇。
王嬷嬷端了燕窝,用勺子搅了搅,然后递到了皇后手里:“娘娘也不必担心,不过区区一个贵妃,怀了孩子,生不生得下来也不一定。”
皇后纤细的手指捏着白瓷的勺子,她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又恢复了端庄的模样,她道:“嬷嬷说的是。”
王嬷嬷低声道:“那么,娘娘是要动手”她的眼神带着隐晦的暗示。
“不!”皇后出乎她的意料拒绝了,她将燕窝放到桌上,用帕子按了按嘴角,翘着红唇道:“这宫里,想要这孩子的命的多了去了,不差本宫这么一个。嬷嬷,你要记得,杀人,最好不要自己握刀。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然后推波助澜!”
王嬷嬷恍然,笑道:“还是娘娘高明!”
昭阳宫。
原先的惠妃,如今的常夫人拿着剪子将绣好的袍子尽数剪碎,原本清秀温婉的面容此刻也是狰狞万分。
今日爆出来的消息实在太过惊人了,这些演技上的好的戏子此刻也掩饰不了自己的坏心情,不断的发泄着自己的怒气。
这些衣袍都是她为墨渊做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亲手绣上去的,可是现在都成了她发泄怒气的工具。
“娘娘!”画眉惊惧的看着她,却不敢多说什么。
常夫人走到桌边坐下,白嫩的手指敲击着桌子,刚才她还如此疯狂,可是却很快的就冷静了下来。
当初若不是自家不成器的大哥将秦安王的爱子打破了头,逼着要她大哥偿命,她也不会巴巴的把皇上从翎坤宫叫到了她的昭阳宫,落到了如今常夫人这个地步。现在,这宸妃有孕,她恰好可以做那隔岸观火的人,浑水摸鱼。
她思索了一下道:“画眉,宸妃娘娘有孕,我记得有一对长颈玉净瓶,你让人给送过去!”
画眉有些吃惊:“娘娘,这可是您最喜欢的!”
常夫人笑了笑,抚了抚鬓间的簪花,笑道:“不过是一对玩物,给了宸妃娘娘那是它的福气。”
这各宫的反应皆是不同,但是毫无疑问,木鱼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墨渊丢下的消息直接将后宫炸开了,不知又有多少阴谋开始被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