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一头青鸾巨鸟振翅盘旋,似乎颇是忌惮这只白虎,不敢离的近了,只敢在远处徘徊。
李落挠了挠头,第一眼还以为是那日祭坛所见的青鸾鸟,仔细分辨时才发现眼前这只青鸾鸟要比那日所见的青鸾鸟小一些,羽翅也不如那只鲜丽,大概会是那头青鸾鸟的后代子女。
不知道青鸾来此有何用意,不过李落倒不觉得它是来找麻烦的,先不说这只白虎,单是那头青牛异兽,就算青鸾鸟亲自前来也未必一定胜得了它。李落正自狐疑不解,忽然眼睛微微一凝,那只青鸾背上探出一颗脑袋,竟然是一个人。李落微微一怔,瞧瞧人家御风而行,再想想山腰那头蠢牛,果然不能比。
青鸾鸟背上的那人只瞧见了白虎,没看到李落,李落皱了皱眉头,这几头上古异兽之间似乎谈不上什么交情,彼此敌视还要多些,如果以人相较,青牛异兽惫懒,心性不争;巨猿暴躁,性喜好杀;青鸾孤高,卓尔不群;玄蛇睿智,城府颇深;还有位居中央的土行异兽下落不明,再就是青鸾和巨猿皆由人族供奉,而青牛和玄蛇都是孤家寡人,好不容易青牛找来了李落,在祭坛一会大显身手,以一人之力独得三颗宝珠,今日就有青鸾鸟的族民找过来,倘若没有别的心思,李落委实不信。
小青鸾在天空中盘旋飞舞,离地颇高,白虎跃跃欲试,吓的青鸾鸟又飞高了数丈。李落沉吟不语,暗自思量与来人一见的利弊,此地地处极北荒原深处,又有一座与草海中关于那钦人的传说极为相似的黄金祭坛,或许能从这里找到迷雾漫过鹿野那伽的秘密,但是李落自忖未必能担得下这份因果。思来想去,李落还是想见一见来人,纵然难逃一死,也该做个明白鬼。
李落几个纵身跃出了绿笋林,白虎一跃而下,将李落挡在身下,李落这下再无怀疑,这只白虎定是有约在先,护佑在自己身边的上古异兽,至于缘由,不用猜也一定和李落在祭坛大鼎中夺来的宝珠有关。李落恭恭敬敬的向这头不知道活了多少载的白虎躬身一礼,朗声喝道:“白虎兄,我想见一见那人。”皆称呼为兄,若是异兽通灵,名分不分高低,想来也不会挑什么刺,至于雌雄,姑且日后再说。
白虎俯身看了李落一眼,李落忙不倏刚要比划,就听白虎纵声长啸,响遏行云,半空中那只青鸾翅膀骤然一乱,身子猛然往下坠了十余丈,就在小青鸾将将止住颓势,正打算远走高飞,逃开这是非地的时候,那只白虎身如鬼魅,一抹白光在山头林间一闪即逝,快的让李落来不及眨眼,几乎是移形换位的功夫,已经攀上一座高挑的山头,当真是虎视眈眈,盯着尚在半空中挣扎的小青鸾。
青鸾鸟身子明显一僵,刚欲振翅,便听白虎怒吼一声,这一吼,就连李落都听得出来其中蕴含的威胁,青鸾若敢逃,白虎定将跃扑,青鸾虽然会飞,但毕竟还是稚嫩了些,被白虎啸声所摄,如今两头异兽之间的距离,青鸾鸟已在白虎的攻击范围之内,若逃,生死难料,若不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落大吃一惊,比起那头懒散的青牛异兽,这只白虎快的有些过分,李落只是想见那人一面,并不打算与那人为敌,连忙挥手招呼起来。好在那只小青鸾胆子小,在白虎的威慑之下缓缓的落在了地上,白虎冷哼一声,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瑟瑟发抖,胆小无助的小青鸾。
青鸾窝在地上,李落看得眼皮直跳,分明就是只大号的草鸡,何来半点上古异兽的威严风采。
青鸾不敢乱动,背上那人跳了下来,向白虎拜了一拜,然后才亦步亦趋的向李落走了过来。白虎眼神微微动了动,李落心头一跳,白虎对自己青睐有加,那是另有缘故,但眼前来人多半与白虎不沾亲不带故,若是白虎一不小心一爪子下来,只怕这人也要肝肠寸断了。想到这里,李落急急向来人扬手招呼了一声,不显熟络,倒也是相识之人的意思。白虎这才摆了摆尾巴,微微压下了身躯,一双虎目紧紧盯着从青鸾背上下来的那人,至于这只青鸾鸟,白虎早就不闻不问了。
那人到了近处,离李落丈许外站定,好奇的打量着李落,不掩吃惊和戒备。李落也在打量着来人,来人身穿苍蓝色短襟,单扣束腰,下身亦是短衣,脚蹬皮靴,很是简洁干练。这种短衣在大甘穿的不多,不过在天南南疆诸府常有得见,犹是那些居于山中的族落,这种服饰更多见,长短繁简介乎大甘与东海诸族的寻常服饰之间,看似随意,但李落目力惊人,却瞧见那人身上穿的衣裳色泽质地另有讲究,恐怕就连大甘宫中的衣坊也未必能织得出来如此质地的衣裳,更遑论染出此等色彩。若用骨董一行的话来讲,便是珍品与赝品的差别,而且这赝品还是不入流的很。
李落眼中闪过一丝异芒,再看来人相貌,是个年岁与李落相仿的男子,身形颀长,比李落还要略高些,俊秀英挺,犹是一双眼睛,目若悬珠,一动一静,似有言语一般,李落暗自称奇,好漂亮的一双眼睛,可惜错生了男儿身,若是放在一个女子身上,只要不算太难看,单是这双眼睛就足以祸国殃民了。只是一个男人长着这样一双眼睛,总是叫人有些暴殄天物的感触。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无语,过了好一会,还是那名男子先开了口,说了一句李落听不懂的话。李落没应声,静静的看着男子,如果听不懂,装作高深莫测也不失为一计良策。男子说完之后看着李落,等了一会,李落还是闭口不言,男子露出恍然神色,大约猜到李落听不懂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