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人揭穿歹毒心思之后也并没有恼羞成怒,也不曾在意众人择人而噬的眼神,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
“这是我们极北旧事,本与你们凡俗无关,她的心肠可未必好到哪里去,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用强逼走自己的妹妹,更是将青儿的容颜毁去,为达目的,做出这些事不出奇。”
李落长笑一声,似乎根本没有将老人说的话放在心上,“如此,那我就两不相帮。”
“甚好,你不插手,我保你们平安离开这里。”老人淡淡笑道,言辞云淡风轻,一切都似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血璃的嘴角微微一动,似有嘲讽,又似乎多了点莫名的倦意。
“血璃,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血璃轻笑一声,抬头看着李落,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朱唇轻启:“你都信了,我又何必再说。”
“那你就是确有血祭我和麾下将士的心思?”
血璃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只是化为一声冷哼,没有否认,就是承认。
李落朗笑一声,转而看着石锤顶上的老人:“在极北,你差点杀了我。”
“在极北,追杀的人不是你,而是她,你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里到了一个错误的人身边。”
“有道理。”李落好整以暇,如此模样倒是叫老人生出一丝疑虑,不虞节外生枝,和声说道,“既然定天王两不相帮,那么请回吧,说不定日后你我还有相见之时。”
“相见不如不见,神仙打架,我等凡人何必趟这趟浑水呢,不过……”
“不过什么?”
“我只说两不相帮,却没说不会插手。”
老人轻咦一声,也不着恼,笑道:“你执掌凡尘兵马,名动一方,不过有些事也不是你能插手的,好言相劝,及早抽身为上。”
李落脸色转寒,淡淡说道:“我本凡人,不过你们这些人身居九霄,却拿我等这些蝼蚁的命不当命,一场大雾,了却草海十余万生灵性命,开一处虚境,便要血祭三千人,如果将来有朝一日你们踏足这个天下,还有多少人要因你们而死。”
“有意思,没想到你还心怀天下,难得,少见,不过你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你的三千将士在外可以争雄斗狠,到了这里,呵呵,说句不好听的,若非我已凑齐五族信物,说不得也要循这血祭之法。”见李落沉默不语,老人轻笑道,“你不相信?”
谷宸冷笑一声,挥手一扬,帐下草海悍卒刀剑出鞘,冷冽的望着大言不惭的垂暮老人,只等一声令下,先剐了这个大言不惭的老贼。
“你走吧。”血璃忽然冷冷开口,没有半点感情的下了逐客令。
李落看也没看血璃一眼,抬头看着老人,双目微微一眯,缓缓说道:“我信。”话音一落,人群中忽然有数支响箭破空掠起,到了头顶炸出一朵朵璀璨的烟花。此间众人皆是一愣,只见这头顶的烟花还没有散尽,洞窟深处又有一支支烟花破空掠去,尖利的声音回荡在这片暗夜虚空之中,遥遥传向远处。
老人声音一冷:“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落诡异一笑:“不做什么,只是我在头顶的鹿野那伽山上埋了三万斤火药,以烟花为号,半个时辰之内便有我军中将士引燃炸药,炸开鹿野那伽,看看当年极北那片海会不会再重现人间。”
人群中传来一阵阵吸凉气的声音,谷宸也勃然失色,压低声音问道:“王爷,当真?”
李落点了点头,平声说道:“当日在山顶我军中将士凿井寻路,填埋回去的并非只有山石,还有火药,原本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当真用上了。”
“可是山崩之后……”谷宸欲言又止,虽是震惊,但也有些许怀疑,万一他只是以此来要挟呢。
“生死有命,”李落看着石锤顶上的老人,朗声说道,“我想看看在天地之力面前,你们和我等这些凡人是不是还会分个三六九等,只怕山崩之后,你未必有我活得长。”此刻的李落眼中浮现疯狂之色,“这次换我问你,你信么?”
场中一片死寂的沉默,三万斤炸药未必能炸毁鹿野那伽,但是如果埋火药的地点选的巧妙,刚巧是洞窟顶最脆弱的地方,炸毁鹿野那伽或许夸张了些,但是未必不能震塌这座地底洞窟,一旦山崩,别说是区区肉身,换来青牛白虎也得被活活压死在岩石下。
此刻最要紧的是,他说得是不是真的。
李落嘴角弯出一丝诡异的笑,眼睛里有一股业火烧了起来,而且似乎越来越有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的意味。
“你不会的……”老人轻笑开口。
“那就赌一赌吧,苍狼前辈,你赌什么?”李落遥望那群黑袍人,大笑一声,笑声还没有传开,头顶就有一声低沉的闷响遥遥呼应,比刚才他们来时的动静要大许多。闷响声由远及近,非常快,而且从最开始的一声变成一片,密密麻麻的好似鸟群一般,遮天而来,旁若无人的向场中诸人压了过来。
随着闷雷声响,整个洞窟都抖了起来,泥沙簌簌掉落的声音夹杂着岩石坠地的响声,瞬间便让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他当真要炸毁鹿野那伽!壤驷葵脸色煞白,怔怔无语的看着李落,这一次这座骨雅圣山真的要毁于一旦了,毁的比当初鹰鸣角还要彻底。生和死成了此刻众人心里唯一的念头,但是这一切来的太快,快到连老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而流云栈和皖衣也都变了脸色,惊骇欲绝的看着他,难不成他真想把这些人都埋在山底!如此狠辣,似乎不比血祭良善到哪里去。
“不是半个时辰吗?”老人厉喝一声,那副胸有成竹的腔调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半个时辰太长了,或许足够你把我们都杀光。”
“你!?”老人大怒,被一只蝼蚁摆了一道,怎么可能不动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