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掌柜很有经验,而且和江南一带的大户都有一定的交情,他原来的老主顾们已经拉来一半了,不过,萱家的茶庄在降价。”风柳专门负责幽兰社和萱宛怡之间的信息传递,每日她都会借口帮小姐买东西出去看看。
萱宛怡点头,“小豆子已经将萱家看不起的小商户基本收罗过来,再下一步我们准备和中等的商家洽谈,父亲再不紧张也会有所动作,小石头说了是谁下的命令降价?”
“小石头说是老爷,还说柳姨娘其实不同降价,而且真的进了些英国红茶,说是用了很高档的包装送到各大户人家去了。”
“嗯。”这是意料中的事,萱宛怡微沉思,看来柳珊还是有些头脑的。
正想着,柳姨娘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萱宛怡迅速将请帖收了起来,她人已经闪进屋子,“哎呀,萱宛怡,你怎么闷在屋子里不出去啊?”
萱宛怡笑笑,“正想出去买些东西,顺便逛逛。”
“那正好,我和雪嫣说是要去做身新式旗袍,雪嫣就说一定要拉上姐姐,我就想,你的身材那么好,穿上旗袍一定漂亮得不得了啊。”
萱雪嫣也笑着上来,拉着她的手,“对啊,姐姐的腰身比我的还细,穿上旗袍定是美极了的,走吧。”
萱宛怡见执拗不过,只好点头,“好吧。”
“你们都别跟着了,我们一大群人的,上个街也太招摇了,有香巧跟着我们就行了。”柳姨娘对准备跟出去的灵芯和风柳甩了甩手里的绢帕。
两人迅速望了一眼萱宛怡,见她低眉淡淡,没有一丝表露,两人有些犹豫,可却不能驳柳姨娘的话,她们看了一眼香巧,她给了个放心的微笑,两人心里才缓和些。
几人一走,灵芯马上说,“风柳姐姐,你放心,我悄悄跟着,保证没事。”
风柳点头,“小心点,不知她们要出什么幺蛾子。”
“嗯。”灵芯跟了出去。
四辆黄包车停在丽都城最高档的制衣店,一下车,制衣店的一位中年女子就笑着迎了上来,“宛太太,您来了。”
萱宛怡也不在乎外人叫柳姨娘宛太太了,反正张素云离家,这个萱家太太她们母女已经不稀罕了,面上平静如水,笑看一群做戏人。
柳姨娘笑笑,“刘老板,我今天啊,特地将我家大小姐带来了,你得让秦师傅好好的给她做上两身上海最流行的新款袄裙。”
刘老板望着萱宛怡,笑着伸手拉她,“果然是大家闺秀一般,这样的气质穿新式旗袍最合适不过了。”
萱宛怡柔柔一笑,“那些是明星们穿的,我还是喜欢传统些的。”
刘老板一笑。
三人落座,便有人抱着几匹绸缎出来,刘老板热情地指着绸缎,“这些都是上海刚到的锦缎,虽然江南出丝绸,可要说布匹花色,还是上海的时髦。”
“那是的,京城的绸缎多数华丽,上海的新颖,江南的娟秀,各有各的好。这匹花色太好看了,萱雪嫣,给你做上一身正好参加刺绣大赛。”她指着一匹水红底色玫红织金软缎兴奋地说着。
萱雪嫣摇头,“颜色是不错,要参加刺绣大赛最好穿得高雅素净些,要不就选个水红素缎请姐姐帮我绣了花不是更好?”她笑看萱宛怡。
萱宛怡正在一边看着架子上摆着的江南出品的绸缎,闻言一笑,“我都好久没绣了,手都生疏了。”
萱雪嫣不置可否,“好吧,听娘的,就这件做套,不过我想要这个样子的。”她指着一本上海时尚杂志,封面上正是一个大明星穿着的领口下挖了一个心形,下摆是八片大裙的新式旗袍。
柳姨娘和萱雪嫣正在热烈的讨论着杂志上的款式,一个清瘦的男子挂着一条皮尺走了出来,“哪位是萱宛怡小姐?”他带着浓浓的上海口音。
“这位就是。”刘老板笑眯眯地拉着萱宛怡,“这位秦师傅可是我从上海请来的师傅,让秦师傅给你量个身。”
萱宛怡也不推辞,指着架子上一匹月牙白手绘荷花的冰面真丝料子说,“麻烦用这个给我做件内袄,再配个大襟短背心。”
这块面料是她前身非常喜欢的,柳姨娘带她来过这家裁缝店,就选了几块最次的面料打发了她,那也是做个样子给萱华忠看,她自己喜欢的自然是没权利选的。
秦师傅看了一眼她,笑了笑,“好眼力,也只有小姐您能穿出这块料的味道来。”
萱宛怡柔柔一笑,“秦师傅取笑了。”
她没看见柳姨娘和萱雪嫣鄙夷的目光。
等萱宛怡进去内间量身,柳姨娘低声问刘老板,“那套做好了吗?”
刘老板点头,“太太吩咐的,定是第一时间完成的,都按太太的意思做的。”她拿出一个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件冰蓝色流水纹丝绸面料的七分喇叭袖短袄衣,一对蓝银双色的蝴蝶盘花扣尤其漂亮。
柳姨娘摸了摸那对扣子,和刘老板对视一笑。
萱宛怡量完身掀帘走出来,刘老板就迎了上来,“大小姐,我送您一份见面礼。”
萱宛怡诧异地看着她,这位刘老板可是出了门的势利,眼里只有阔太太们,对自己那么热情,真是奇了。
她一笑,“无功不受禄。”
刘老板笑着说,“这是我店里的习惯,凡是有主顾第一次上门,一定会送一身衣裳的,虽然不是按您身材量的,也是按标准身材做的,我看小姐身材就是标准的,您先看看喜不喜欢?”
她将盒子捧了过来,萱宛怡一看那面料典雅大方,胜在正是自己喜欢的冰蓝色,尤其是那一对蝴蝶扣,是自己也打不出来的,便笑笑,“这怎么好意思?”
“先去试试,要是喜欢又合适,大不了给钱罢了。”柳姨娘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试衣间送。
萱宛怡想了想,也就作罢。
这套袄裙穿在她身上就像度身定做一样,显出她柔美而玲珑的曲线,微喇叭七分袖,还是流行的凤仙领,又传统又时尚,也不张扬,萱宛怡看了也是很满意的。
“挺漂亮的,那我付钱吧。”萱宛怡笑着说,正想进去换下旧衣,柳姨娘一把拖着她就往外走,“太漂亮了啊,就这样,走吧,萱宛怡,我们去景福茶楼喝茶吃点心去。”
萱雪嫣微微一笑,也推着她就往外走。
香巧忙将萱宛怡的旧衣收起,跟了上来。
萱宛怡柳眉微蹙,总觉有些异样,便不动声色,任由着柳姨娘带着去了景福茶楼。
“哟,是宛太太、萱雪嫣小姐啊,这位是……”掌柜的热情地迎了上来。
“她是我姐姐,萱家大小姐。”萱雪嫣应了。
柳姨娘笑笑,依旧拉着萱宛怡往楼上走,“掌柜的,我订的房间都准备好了?”
掌柜的忙吆喝上面的小二,“快迎宛太太到牡丹房。”上面的小二应了,堆起满脸的笑容叫着,“宛太太里面请。”
柳姨娘亲热地拉着她边走边说,“这里啊是常家的生意,也是丽都城最大的茶楼,这里的点心和小菜那是一绝啊。”
常家?萱宛怡心下了然。
前世,她没有太多机会和这些大家族接触,对常家和白家都不太了解,看上次常大太太的样子,应该是父亲想和常家联姻。看来今天的安排和常家有关,她倒得留心了。
柳姨娘和萱雪嫣将她左右一夹,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楼下灵芯进了茶楼,往楼上看着,心里一阵焦急,究竟是要上去还是在下面守着?
“将你们最好的点心来上几盘,让大小姐尝尝。”柳姨娘摇着手中的绢帕,“这天怎么说热就热了。”
“萱宛怡你坐一下,我忘了一件事,隔壁首饰店我定了首饰不知好了没有,我亟不可待要看看。”说着她向萱雪嫣使了个眼色,萱雪嫣也笑着站了起来,“姐姐先坐坐,我陪姨娘去看看。”
萱宛怡淡淡一笑,“好。”
灵芯咬了咬牙,正要上楼,便听见萱雪嫣的声音,“灵芯,你怎么来了?是来找大小姐的吧?”
柳姨娘笑着说,“正好,我让香巧回去取东西了,你跟我去边上的首饰店,帮我拿些东西送回府里。”说着抓着她的手就往外走,灵芯心里急,可表面上不能拂逆她,只好见机行事。
萱宛怡在房间里环顾一圈,不一会,便听见一阵嘈杂声,“是牡丹房?又搞什么相看,除非貌如香红苑的红钰,要不什么大家闺秀都没胃口。”
“少爷,如不喜欢丢在家里,再去会红钰嘛,哈哈哈”一阵淫笑声。
萱宛怡眉头一皱,刚站起来想走,门帘已经掀起,一个油光满面的男人半眯着眼睛瞟了过来,上下打量一下站在桌边的萱宛怡,嘴里呵了一声。
“这次的妞有点意思。”那人带着瓜皮帽,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袍,套了件金红色镶着湛蓝宽滚边的马甲,肚子隆起,可谓肥头大耳。
萱宛怡面色一冷,见他往这边来,便往另外一边退了几步,心里暗急,带着银镖的小袋子刚才在换衣服时裹在了旧衣裳里,她只得紧紧握着拳头,脑子迅速想着办法。
“你是萱家大小姐?”男人油腔滑调的说着。
萱宛怡淡淡道,“是的,请问少爷是哪位?”
“我家常大少都不知道啊?常大少可是大名鼎鼎丽都城第一风流少。”跟在身后的一个下人叫着。
萱宛怡挑眉,常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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