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诃新叶,是南天竺地方人士。修练摩诃释达道奇功。修为之高,相比起那位少林叛徒不杀,隐隐还要再强胜一筹。而且,他也是天竺婆罗门教的虔诚信徒,相信大梵天王贺摩,就是婆罗门教神话之中,三大主神之一梵天的转世之身。
所以,摩诃新叶主动投靠了大梵天宗,为大梵天王效力。并且被封为大梵天宗的宇宙天尊。论地位之尊,仅在大梵天王一人之下。
不过,真正的摩诃新叶,早已被萧昇击杀。按照原定计划,乱世天魔会另外派遣一名亲信,乔装易容为摩诃新叶的模样,跟随在大梵天王身边。只要一等待到适合时机,这名内应就会猝然发难,给大梵天王狠狠一击。
大梵天王本身便安排毒计,让海山易容为凶星卓傲夫,再让托雷伪装成伊贺飞仙。企图利用这两个人,对乱世天魔发动偷袭。乱世天魔于是也安排内应,决意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也无可厚非。
乱世天魔口口声声把萧昇当成自己人,甚至还说要和萧昇结为安答。但这并不意味着,乱世天魔就完全对萧昇推心置腹了。至少,这个被安排乔装为摩诃新叶,潜入到大梵天王身边做内应的人,其真实身份究竟是谁,乱世天魔就自始自终,没有向萧昇透露半个字。
刚才在蓬莱洞天,因为斗转星移大法的关系,导致洪水泛滥,甚至形成了海啸之势。到场观看招贤大会比武的过千江湖群豪,少说也有一大半,就此被吞噬淹没,变成了水鬼。
事后,萧昇、大梵天王、乱世天魔等绝顶高手,纷纷现身。甚至像长鲸子和圆玄道人、苦善和尚,妙音尼等次一级的好手,也都安然无恙。偏偏就是看不见这位冒牌摩诃新叶的影踪。
当时,萧昇还以为这位冒牌货本事不济,已经葬身水底。但现在才知道,原来并没有。这个真身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摩诃新叶,居然也和其他人一起,进入到龙脉之中来了。
海山和大梵天王相互勾结,一起对付乱世天魔。这个冒牌货摩诃新叶,却是乱世天魔的心腹下属。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呵呵,肯定会有好戏看了。
想到这里,萧昇便禁不住一笑。当下,他并不现身出来,和那两人打招呼。反而在附近找了处既隐蔽,视野又好的所在,舒舒服服坐下,等着看好戏了。
那边厢,海山和“摩诃新叶”这两人落地之后,也是第一时间各自东张西望,观察四周情况。看见火海云天,熔岩横流。如此凶域险地,让他们两人也本能地流露出忌惮之意。随之便不假思索,各自向对方靠拢。
作为大梵天王的同盟者,海山当然知道“摩诃新叶就是宇宙天尊”这件事。骤然在这里与对方相遇,他并未对此显露出丝毫怀疑。只是皱眉道:“到处都是熔岩,热得简直连都要沸腾了。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摩诃新叶”则用力吸了几口气。忽然眉毛一挑,凝声道:“热风之中,似乎混合了某种很特别的腥气。千万要小心。能够活在这种地方的鬼东西。肯定非同小可。”
海山皱眉道:“小心谨慎,那是必然。不过,万一真有什么古怪东西出现,咱们也别和它纠缠。还是赶紧找到出路,离开这里去和大梵天王汇合吧。”
“摩诃新叶”问道:“别人说,你分明和天王两人一起进入龙脉,去追赶皇太子的。为什么竟会失散的呢?”
海山叹口气,摇头道:“那时候,我刚刚进入龙脉。还没走得几步,忽然就发现有股浓雾涌过来,把我和贺摩。还有那个爱猷识理达腊,全都淹没了。我在浓雾里面,独索了很久,忽然脚下踩空,似乎跌进了什么陷阱一样。出来之后,就是在这里。”
“原来如此。唉~我的遭遇,也和你差不多。刚才天降陨石,激起洪涛海啸。我走避不及,被大水淹没,活埋在泥浆里面。”
“摩诃新叶”顿了顿,又续道:“等我到好不容易,把自己从泥浆里面挖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龙脉已经现世,所有人都进去了。我当然也要跟过来帮助天王。进入龙脉之后,也是忽然失足,然后就跌进一条甬道,来到了这里。”
海山点点头,沉声道:“这鬼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咱们赶快寻找出路吧。我是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了。”说话之间,他眉宇间俨然流露出极为明显的厌恶。
这并非做戏,而是确实如此。海山修炼天妖屠神法,体质已经变得至邪至阴。可是眼下这片熔岩炼狱之地,却至烈至燥,和海山本质上就互相排斥。他会喜欢这处地方,那才叫有鬼。
“摩诃新叶”凝声道:“既然如此,那么咱们便分头……”说话未完,他陡然睁大了双眼,流露出极度震惊的神色,失声叫道:“萧元亨,是你!?”
“什么?萧元亨?!”
海山之前曾经在萧元亨的火云掌下,狠狠吃了个大亏。创伤之深痛苦之烈,至今依旧记忆犹新。所以突然间听见仇人名字,他立刻表现得既紧张又惶恐,马上转身去看。
就在此刻,“摩诃新叶”嘴角之间,陡然泛现出一丝冷笑。随之更不由分说,五指紧握成拳,猛地一拳轰向海山后脑。
电光石火之际,只听见“当~”一声金铁暴震之音,猛烈爆发。“摩诃新叶”嘶声闷哼,以左手紧紧按着右拳,接连倒退。点点殷红鲜血从他指缝之间滴出。甫落地,已经被彻底蒸发得干干净净。
海山嘿声轻哼,旋踵转身,把护在背后的天妖狼牙棒重新提在胸前。但见狼牙棒上,已经有十几根尖锐倒刺,全都染满了鲜血。他狞笑道:“王保保,你的演技,当真蹩脚得很。这样老掉牙的把戏,居然也想引我上当?简直笑话。”
“……呵,这样看来,是我太小看你这妖物了。”
带了几分自嘲的语气之中,“摩诃新叶”伸手在自己面上一揪,把整张原本并不属于自己的面皮揪下,并随之完全恢复了本相。正是号称大元朝第一勇将的王保保。
海山狞笑道:“爱猷识理达腊那小子的心性,我还不清楚吗?他这个人,从来不肯有半点吃亏。别人用什么手段对待他,他绝对会用同样的手段,十倍百倍地报复回去,这才罢休。
既然我假扮凶星的事,早已败露。那么依照爱猷小子一向的作风,他若绝对会派遣某个人,来假扮成我们这一伙当中的另一个某人。而此时此刻,在爱猷小子麾下,够份量而且又绝对忠心的高手,除去你扩廓帖木儿之外,还能有谁?”
“就是这样?”王保保冷冷道:“嘿,打了那么多年交道,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的脑子,什么时候这样清楚过了?胡乱给自己面上贴金,简直不知羞耻。”
被王保保讽刺了两句,海山登时便流露出满腔恼羞成怒。他提起狼牙棒,猛向地面上一顿。“喀嚓~”碎裂声响起,脚边石头早被砸得裂开成无数蜘蛛网的形状。
借着这一砸,海山身上气势暴涨,厉声喝道:“扩廓帖木儿,你假扮摩诃新叶,本来也唯妙唯俏。想要骗过别人,倒也不难。但想要骗过我?哈哈,简直就像汉人说的一样,班门弄斧。要知道,你修炼那什么狗屁万魂长生天,浑身冤魂缠体。别人看不见,难道我也会看不见这些鬼东西吗?”
“……呵呵,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确实,关于这一点,是我失算了。”
王保保这才恍然大悟。要知道,海山是天妖传人,修练天妖屠神法这绝代邪功。最擅长就是吸取阴魂力量来强化自身。王保保既然修炼了万魂长生天,那么无论他外表化妆得多么唯妙唯俏也罢,在海山眼里,当然也是洞若观火了。
海山气势更盛,狞声道:“扩廓帖木儿,来吧。你我之间两辈人的仇怨,就在这里做个了断!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王保保振作精神,态度针锋相对,半步不让。他同样断声大喝道:“孛罗铁木儿,你和你父亲失败了几十年,难道居然还以为自己可以翻身吗?哈哈,妄想!今日我就彻底打败你,让你明白,自己永远只是个失败者!”
隐匿于远处凝神观看的萧昇,听过这几句说话之后,忍不住便生出了些许好奇之心。因为从双方说话推测,似乎海山和王保保两人之间,早就有仇了。而且,还不是单纯他们两个人的仇恨,更涉及到双方的父辈。却不知道,究竟详情如何呢?
原来,海山原名孛罗铁木儿,从小就跟着父亲答失八都鲁一起,到处镇压起义的汉人义军。王保保则原名扩廓帖木儿,也是自小便跟着父亲察罕帖木儿,不断东征西讨。两人无论家世抑或经历,都十分相似。
当时元朝朝廷的政局,可谓十分动荡。各种政变层出不穷,简直属于家常便饭。中枢是这样,地方也不稳定。各处行省的主政长官,多多少少都已经藩镇化,军阀化了。
所以,这些地方主官们,在镇压汉人起义的同时,往往也会互相征讨,吞并失败者的地盘,壮大自己实力,从而加强自己在朝廷里的话语权,为自己争取更多好处。
答失八都鲁和察罕帖木儿,是地方主官当中,军事才能最强,功劳也最大的两个。而且两人的地盘也非常接近。所以彼此之间,一直摩擦不断。冲突也越来越激烈。最后,双方终于爆发了一场大火拼。
火拼之后,答失八都鲁战败,忧急而死。但察罕帖木儿也没享受到胜利成果,很快便死于汉人义军首领的暗杀之下。于是王保保和海山两人,各自继承了父辈留下来的军队和地盘,也同样继承了父辈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