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楚寻语来说这几天无疑是幸运的,天气阴沉隐隐有暴雨袭来之兆,如此一来弥天大谎的痕迹就容易混杂在其中,更为重要的是孙濛罄到了,她的出手将大大降低楚寻语一次要送走两个梦境生物的压力,这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于是楚寻语就将青莲子的事情在房间里原原本本告诉了孙濛罄,可想而知,孙濛罄听完以后有多惊愕,连嘴巴都闭不上了,甚至认为是不是楚寻语在蜀山一战中被打到头了,导致了脑子不大清楚,竟然告诉自己青莲子、这位在数千年前让整个江湖都为之战栗的神话般人物还活着,尤其是还活在意识世界中,这不是痴人说梦吗?什么叫意识世界?什么叫现实世界?对于兵家的弟子来说一时半会是理解不了的,所以楚寻语懒得在解释了,直接把孙濛罄拉到了那两具铜尸所在的山洞里,孙濛罄看见这两个东西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诧异,不过对于楚寻语的说法还是将信将疑。
那两具铜尸被留在独山附近的山洞里,全身上下被楚寻语用银针蘸着三香腐尸水和朱砂等克制邪物的药水用刺青的方式刻满了符咒,这样保证了他们难以动弹,静静的躺在角落里满眼怨恨和愤怒的看着眼前楚寻语他们二人,楚寻语静静的问道:“这几天过的好吗?”
这段时间独山的封尘阁一直在大修,再不把这两个麻烦家伙送走被蜀山人现就是迟早的事了,看见两具铜尸似乎有话要说,楚寻语走过去弯下腰,拿出一柄短刀将他们嘴唇边刻着的符咒刮花了,他们这才能开口说话,其中那个胖子沙哑的说道:“你要把我们怎么样?”
“送你们回家。”楚寻语笑眯眯的回答。
“茅山?”身边的瘦子闻言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喜色,但是很快就压下去了,反而是故意装出不愿意的口气哀求道,“别这样,别送我们回去,我们好不容易挣脱了他们的奴役,求你了。”
别以为楚寻语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心思,对于他们来说回到茅山就如同龙入大海一般自由自在了,大可以再换个身体出来,茅山可没有能控制梦境生物的办法,变相的来说歌天明也算做了一件好事,他的“归故里”之术不仅控制住了他们的**,无意中连他们的灵魂,也就是这些梦境生物的本体都被限制住了,这真是始料未及的,但是现在距离暴风雨袭来还有一些时间,楚寻语还有别的话要问他们,就故意装作不知道他们的意图诓骗他们:“不是茅山,是送你们老实的待在蜀山。”
“蜀山?”两具铜尸皆是一愣,显然不明白,“送我们去蜀山作甚?要千刀万剐?有意思吗?我们已经是死人了,没有感觉的,再说了,攻击蜀山我们也是被迫的,被劫源门歌天明老匹夫控制的,他才是罪魁祸。”
“还记得天源道人吗?”楚寻语问。
“当然记得。”
“那就是了。”楚寻语故作冷笑般的继续随口乱侃,“他也是冒犯了蜀山,就被囚禁在封尘阁终身了,对于你们的处罚这几天元锋掌门也在犹豫之中,昨天还在找我商量,到底是把你们归还茅山还是囚入封尘阁,我觉得把你们囚禁在封尘阁里好一点,到时候给你们安排个坐北朝南的牢房,困到天荒地老和天源道人在一起唠唠嗑不是挺好?”
这番话真的把它们两个说慌了,天源道人的事情它们自然是知道,这次攻击蜀山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而封尘阁的禁锢措施对于两具铜尸来说也不陌生,毕竟它们的年纪比谁都大,江湖阅历比谁都深,封尘阁具备唤醒蜀山亡灵的强大威力,那么阻绝两个被囚禁其中的灵魂也是轻而易举的,一旦进入其中,铜尸的蛮横**肯定会被封印,无法挥实力,而且最大的弊端就是它们是死人,无法像天源道人那样不断的修行直到有一天越狱成功或者飞升到另一个世界去,所以,对于它们来说,封尘阁才是真正的死绝之地。
胖子立刻惊呼道:“不要这样,我们是被人控制的,何苦进蜀山,还是把我们归还茅山吧,我愿意做个听话的铜尸,永远不背叛师门。”
“对、对!”瘦子也点头不停。
楚寻语看着它们俩都好笑,但是还是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这个嘛……还是要和元锋掌门多商量商量。”其实商量个鬼啊,元锋早就不做掌门了。
二人一看事情还有转机,当下喜了起来,其中瘦子沉住气,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语重心长的劝道:“小伙子,说起来我们也是老前辈了,不管是生前还是死后,都是游历江湖多年,积累了不少好东西,对于我们这些死人来说也是无益,无非是想碰到一个合适的后辈传承衣钵。”说完对胖子使了个眼色。
胖子赶紧随声附和:“对、对,小友你才是元婴期,修真者不图金、不图银,就图一个逍遥自在,进军天道,位列仙班,与天地同寿,可是接下来的修行和渡劫都是一道坎比一道坎还要难,没人帮衬真是难于上青天,我们颇有些家私,可以帮助你,不管你是放我们自由还是把我们送回茅山,只要完成其中任何一件,我们都愿意报答你,放心,我们从来不占小辈的便宜。”
“这个嘛……”楚寻语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把长剑往地上一插,做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样子,好似被利益所诱,而后小声道:“其实不瞒你们,这里面最大的问题就是元锋掌门自己,对你们还不放心啊。”
“我们有什么不放心的,不都已经被你们抓住了。”瘦子奇怪的问。
“你们四人不是还有一个在外面飘着吗,叫什么来着……”楚寻语抓抓头,“哦、对,叫穴殇的那个夜叉,你们被抓了以后,她万一跑回来寻仇或者想要解救你们,你们也知道你们的**很恐怖,江湖上能抗衡你们的没几个,所以很担心这一点,这几天一直为这个事情在烦恼呢,所以对你们迟迟没有决断。”
“这个啊……”两具铜尸互相古怪的看了一眼,胖子对楚寻语说,“这个问题就有劳小兄弟你转告元锋掌门了,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她是绝对不会来的,请他放一百个心。”
“为什么?”
“不瞒你说。”瘦子苦笑一声,“我们四个当年逃离茅山之后,就四散分头行动了,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偶尔会互有联系一下,但是近几十年来我们三个和穴殇之间早就断绝一切来往了,所以不必担心她。”
“我可以问问为什么吗?”楚寻语敷衍一下,“不为别的,就是要说服元锋掌门没有一个确切理由可不信。”
胖子有些悻悻的回答:“这倒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江湖上都知道我们几个都是以亡者之躯复活的,而且是自由之身,放眼整个历史上也很罕见,这里面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不说大家也能猜到,归根结底,就是我们的**很不稳定,为此我们需要一些其它的方法来维持,这里面需要我们四人分头寻找,穴殇是前往南疆的,我们曾经劝过她不要去,因为那里不过都是一些蛮荒异族的旁门左道,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执意要去,这一去就再也没了消息,那里茫茫万里大山,孽障横生,就算是我们的**强横估计也讨不得好来,估计她是折在那里了。”
“不会是你们下的毒手吧?”楚寻语故意问。
“当然没有。”瘦子无奈的笑了起来,“我们何苦害她作甚?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她这副躯体生前就是东北那边跳大神的,对于某些旁门左道的巫术十分沉迷,当年我们逃出来之后,她很偏执的认为中原汉文化的佛、道两边的常规方法根本无益于我们,应该去追寻一些类似于巫术、降头这一类的方法,可以维持我们**的稳定,所以她去南疆了,这一去就是几十年,最近一次联系还是在三十年前,她邀请我们去南疆帮她,说是找到了可以一劳永逸的法子,但是我们不相信,只有陵殇去了一段时间,中途又回来了。”
“陵殇?”楚寻语吃了一惊,暗道不好,已经把她送回去了,问不出那边的具体情况了,只好顺着往下问,“她为什么会中途回来?难道已经找到方法了?”
胖子哈哈大笑:“你小子也真信,如果这种法子这么好找,那天下的死人都能复活了,陵殇回来之后我们问过,她当时十分气恼,大骂穴殇的脑子给驴踢了,差点害的她都折在盅师手上,要折腾让她一个人去折腾去,自己不奉陪了,由此可见,穴殇一定是想从盅术上做文章,但是失败了。”
“原来如此。”楚寻语满意的点点头,下盅之术多是和死亡分不开关系,穴殇的想法也倒有些情理,看来该问的都问了,便对身边的孙濛罄说道:“外面下雨了吗?”
孙濛罄看着洞口外的天气答:“差不多暴风雨要来了。”
“既如此——”楚寻语随手丢了一个隔音的小阵法,站起来冷冷的看着二人,“那就要送两位回家了。”
“你、你……”它们已经觉察出大事不妙,瘦子惊疑的问道,“送我们去哪?”
“当然是回梦境世界,那里不才是你们的家吗,话说有一位老朋友等你们多时了。”楚寻语嘿嘿笑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胖子大惊,“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你们回去自己问问陵殇吧,当然,这不是她的真名,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叫什么。”楚寻语面目表情的说了最后一句话。
身边的孙濛罄掏出了一把短刀,这柄短刀残缺不全,皆是斑驳的伤口,刻满了兵家的符咒,慢慢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