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李承阳心中一凉,怕什么来什么,最见不得的就是长孙哭,听着外边的那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接下来的场面不用想就能猜到,造孽啊。
索性继续闭着眼吧,有太医正在给他的伤口涂药,还别说,清清凉凉的,异常的舒服。
感受着太医们的伺候,一阵困意袭来,就这么睡了过去。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自己熟悉的床,看来自己现在是躺在了床上,感觉手上重重的,偏头看了看,是长孙,正趴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也许是太累了,长孙已经趴着睡着了。
长孙旁边是笑儿,这小妮子脸上还带着泪水,明明都睡过去了,鼻子嘴角还时不时的抽一下,像极了没有分到糖吃的小朋友。
也不知道李侍在哪,如果李侍也到了,那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就到齐了,一个老娘两个媳妇儿,这三人就是他的全部了。
“吱呀”门被人推开了,外面天色好像是刚亮,李侍黑着眼圈端着食盒进来,一看到李承阳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啪的一声把食盒一扔,一个箭步冲上来:“少爷,您醒了,感觉怎么样?陛下刚刚来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李侍冒失的举动吵醒了还在梦乡里的长孙和笑儿,长孙豁然抬头,满头的秀发凌乱不堪,脸色也不像之前那样红润,此时长孙紧紧握着李承阳的手:“阳儿,醒了?快传太医,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跟娘说”。
长孙急的都不自称母后了,一双眼里全是自己的大儿子。
李承阳挥了挥手,试探的用了用力,发现没什么问题,缓缓的坐了起来,原本还打算多装点时日,好让和这事有关的人都把他忘了,免得以后还要被罚一顿板子,现在实在不忍心装下去了,这样再来三天,也许长孙就坚持不住了。
笑儿站起来被李侍扶着,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看得李承阳好不难受。
“娘,我没事,放心吧,儿子这身体您还不知道,过不了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您还是先好好休息一下,看您憔悴的”李承阳连忙安慰着长孙。
没多时太医就进来了,仔细的给李承阳诊治一番,最后得出了已经没有大碍,日后只需要好好调养就好,这才让房中众人松了一口气。
问了问自己睡了多久,得到了个想不到的答案,他这一觉竟是睡了两天两夜,今天已经是二十五号了。
怪不得自己一醒来就感到前所未有的精力充沛,居然已经睡了这么久。
那么长孙就是在这守了两天两夜?怪不得会变的如此憔悴,什么也来不及说,先让长孙好好休息才是首要的。
在与长孙达成了无数的不平等合约后,长孙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剩下李承阳和笑儿三人大眼瞪小眼。
“少爷,母后他这两天一直守在您身边寸步不离呢,少爷以后不能再那样了,我们都会担心的”笑儿一开口就是软糯的责问。
李侍在一旁猛点头,表示笑儿说的就是她说的。
李承阳嘿嘿一笑:“哟,母后都叫上了,你们俩都和我娘说什么了,叫的这么亲热”。
笑儿嘴一瘪,红着脸还在那嘴硬:“母后让我们随时盯着你,每天都把你的行踪告诉她,少爷你要小心了”。
红扑扑的小脸说不出的可爱,只是一对明晃晃的黑眼圈却让笑儿的气势散了大半。
笑嘻嘻的伸开双手,做出一个拥抱的模样,冲着笑儿努努嘴。
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笑儿一个猛扑就扎进了他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鱼:“呜呜呜,少爷你吓死我了”。
两天多的担心瞬间爆发,着实哭的不轻,带着李承阳的身子都一抽一抽的。
看向还傻站着的李侍:“你在那干嘛呢,傻了?还不过来”。
李侍羡慕的望着笑儿,她也想有笑儿一样的待遇,但是她自问比不上笑儿,只能在一边看着,谁知道这里还有她的份,当即扭扭捏捏的坐进李承阳的另一边,李承阳一把把她的头按在坏了,恶狠狠的开口:
“现在,都给我睡觉,睡到明天,没我的命令不能起来”。
两女也确实累了,笑儿哭了一会就渐渐安静下去,李侍抬着头盯着李承阳的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在李承阳的摸头杀中败下阵来,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没一会也沉沉睡去。
等两女都睡熟了,李承阳缓缓起身,从笑儿的袖口中抽出一把匕首,又从李侍的腰间摸出一把,给两女盖好被子,小心的出了门。
拿出两把匕首来看了看,这好像还是一对,比平时的匕首短一些,但也更精致一些,对敌占不了多大的便宜,但是在某些方面确是好用的多。
大致也知道长孙为什么这么认可两女了,这都随时要准备随李承阳而去了,在不认可有点说不过去。
远远的把匕首扔掉,这玩意晦气,多看一眼就烦,慢慢移动着脚步,像书房的方向走去。
当时受伤的时候每感觉出什么,现在伤口结痂了,一动都是撕裂般的疼,走一步都疼的他龇牙咧嘴,若不是心里还有事,打死他也不会受这么大罪。
来到书房,这里有他穿的衣服,忍着痛胡乱把衣服套好,慢慢出了东宫。
让他意外的是这一路一个人都没看到,直到门口才看到了那个护卫,仔细一问才知道了原因:
“宫内的侍女有一个算一个也都被罚去掖庭宫了,罪名是监管不力,让太子陷入危险之中,李固都被知道消息的李渊打了板子,现在还在太医院内疗养,估计也伤的不清,李侍笑儿到是因为长孙的袒护免了罪责,但也没日没夜的伺候着他”。
都没了,一觉醒来东宫就空了,现在能自由活动的就仅剩下这一个护卫,因为报信有功被免了责罚。
“叫上几个人,带我父皇”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四十六的护卫现在就剩下了眼前这一人,之前便桥上的大战,最后的那一站,突厥给每一个守军都补了刀,被一群护卫簇拥在中间指手画脚的日子也没了,孤零零的护卫守着孤零零的太子,这就是任性的后果。
在护卫的搀扶下慢慢走向书房,他还想知道突厥的情况,冯立的死总是让他耿耿于怀。
这一路上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史书上也没说突厥过了渭水攻打长安,有他没他结果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异,当时脑子一热就冲了出去,没顾得想那么多,现在想来,还可能真是自己害了别人。
突厥二十多万人远道而来,急速奔行,后勤完全没有,全靠着自身带的几天粮草和不断劫掠才能维持,自己带的粮草不可能太多,一般草原人都是带三天的干粮,一路劫掠也绝对跟不上大军的消耗,更何况突厥一路都在急行军,没那么多时间去劫掠。
这么一想,突厥完全就是想来一次大规模的打草谷,根本就没对长安有丝毫想法,要想把长安攻下,至少也要个十天半月的,突厥不可能支持那么长时间,而且在大唐中心攻打大唐首都,真当府兵们都是摆设了,一旦唐军集结合拢,突厥这二十万人说不得都得留在这。
并且一旦突厥大部队过了渭水,等唐军把桥一堵,那真是插翅难飞,没有后援,没有粮草,灭亡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突厥就是完全想趁着李世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尽可能的进入物产更为丰富的地区,然后多劫掠一番东西,在唐军合拢之前抽身而退,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李承阳得出了一个悲伤的结论,还真是他害了冯立等人,突厥的目的根本不是长安,那么便桥对他们来说也就像鸡肋一般,完全无所谓,劫掠的话,幽州泾州的地区已经完全够了,这些地方百姓多,物产也丰富,常年没受过什么战乱威胁,百姓家里存积的粮食货物也不少,完全能满足突厥的胃口。
所以历史上的突厥也只是在渭水止步,开始四散而出,最后还大张旗鼓的造势,迫使李世民签下了渭水之盟。
突厥前锋为什么和他根据历史推测的行为大相径庭,肯定是因为这里面有了什么大的变数。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四爪金龙和淡黄色的布料,变数就是他无疑,要不是他穿着这身衣服,想必突厥也就是稍微试探一下就撤离了吧。
正是因为他这个太子的存在,让对面的首领起了贪心,抓住太子能得到的物资可不是草草劫掠一番能比的,眼见着部落崛起的希望就在眼前,试问哪个突厥人不眼热。
想通了这里面关节不但没让他放松,反而身上的担子更重了,不仅守军全军覆没,还搭上了自己的护卫,最后得到了什么呢?得到了长孙不眠不休的照顾,和笑儿李侍哭的红肿的双眼,还有李固开花的屁股,还有百余名侍女打入掖庭宫。
少年意气啊,当初是因为什么脑子一热就冲出去的?哦,对,因为罗艺这货,因为罗艺有反心而他却把这事给忘了,导致没能早早的通知李世民这事,最后罗艺一兵不出放任突厥长驱而入,中原百姓民不聊生。
因为强烈的自责决定只身堵住渭水,不放一兵一卒渡过渭水去祸害百姓,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怪不得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现在想想,之前要是能冷静下来想想,怎么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境地,终归还是年轻,活了小四十年,还是这么个性子,一点进步也没有。
一步一挪的,终于来到了李世民的书房,抬眼看去,书房门口好像出现了冯立那张猥琐谈论着娶房婆娘的脸,此时正对他竖着中指一脸鄙视着什么。
摇摇头,伤心过头还真会出现幻觉,书房还是那个书房,书房门紧闭,不时从里面传来李世民砸东西的声音,估计着又没什么好消息。
耸耸肩,不是好消息也要去啊,正好把他的分析给李世民讲讲,在去问一些消息,若是能商量着狠狠坑突厥一把那可是求之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