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蕲州面无表情的扫了眼萧闵远:“臣昨日听说,兵部给事柯明江已经被大理寺提审,王爷这般闲情逸致,不如臣替王爷找些事情做?”
萧闵远脸上一黑。
那柯明江是他不久前才拉到手下的人,原是看准了他有机会更进一步,可谁知道还没等他替其筹谋,那柯明江就牵扯进了温家那本账册里面,而且据说还隐约跟六年前的战事有关。
如今朝中谁不知道永贞帝有多忌讳这两件事情,偏那柯明江两个事都掺合了,他忙着跟他撇清关系还来不及,怎会没事找事。
萧闵远冷哼一声,拿着酒杯一口饮尽,没再去招惹冯蕲州。
大皇子萧显宏和四皇子萧延旭坐的都不算远,见着萧闵远被冯蕲州一句话就堵了回来,顿时忍不住暗笑。
李丰阑坐在席上看着萧闵远闷头喝酒的样子忍不住摇摇头。
也不知道这襄王跟冯蕲州之间到底有什么仇,这一两年两人不对付的样子越发严重,冯蕲州对襄王格外不留情面,而襄王也没少找冯蕲州的麻烦,不过两人关系不好,对他们来说却是极大的好事。
冯蕲州中立也就罢了,若他真偏向谁人,而那人却又不是他们,那简直是天大的麻烦,与其为敌,如今这般倒也是好事,至少谁也碍不着谁。
旁边其他人虽然也好奇冯乔为何带着面纱,可见萧闵远都被冯蕲州给怼了回来,倒是没再有谁开口。
郭崇真就坐在冯蕲州身旁,见状低声道:“卿卿怎么回事?”
冯蕲州摇摇头正想说话,外面就传来陈安尖利的声音:“陛下驾到——”
席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等着永贞帝入席,众人起身之后还未入座,便又听到外面传来“八皇子到”的声音。
冯蕲州神色一怔,随即紧紧皱眉看向廖楚修,而廖楚修也是双眼暗沉。
两人对视一眼,便齐齐朝着那边看去,就见着外面一顶软轿被抬了过来,萧元竺身上裹着厚厚的锦裘,脸色苍白的靠在轿辇之上,他长发只用簪随意束起,露在外面的脸庞消瘦露出尖尖的下巴,一双眼却带着慵懒的在场中扫了一眼,很快便落在了冯乔身上,扬唇露出个笑来。
陆锋扶着萧元竺下了轿辇,萧元竺刚走了没几步,便靠着陆锋咳嗽了几声:“儿臣参见父皇。”
永贞帝见状皱眉:“都说了你今日不必过来,你身子不好,该好生休息。”
萧元竺闻言露出抹浅笑:“难得中秋佳节,儿臣想与父皇同过,况且父皇替儿臣选妃,儿臣总要来看看才是,人生只这一次,儿臣想要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永贞帝看着萧元竺难得不跟他顶撞时恭顺的样子,神色也柔和下来。
他连忙让人在下首的地方替萧元竺设了座,命人将两侧挡了起来,免得让他着了风,又命人替他取了薄毯盖着膝盖,单独备了清水饮食,那关心疼爱的模样就像是寻常宠爱儿子的父亲,哪有半点君王威仪,让得坐在下面的其他几个皇子都是既羡且恨。
这病秧子有什么好的,能独得父皇宠爱。
要不是他活不过今年,就冲着父皇对他的偏宠,那储君之位,那天子之尊,哪还有他们的事?!
萧元竺靠在椅子上,嘴里低咳了几声:“父皇不必担心我,不是说有歌舞吗,儿臣已经许久未这般热闹了。”
永贞帝闻言笑起来,看了眼身旁的陈安,陈安立刻上前一步:“宴起。”
场中歌舞既起,席间热闹起来。
永贞帝心情想是极好,眼中带着笑举杯道:“今逢中秋佳节,朕特邀诸位爱卿于宫中同乐,大家不必拘礼,只当寻常家宴即可,朕敬诸位爱卿。”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君臣共饮,见永贞帝笑的和煦,下面的人也都是放松下来,而女宾席上,不少人都在偷眼打量着坐在永贞帝身旁的病弱少年。
萧元竺的容貌是长得极好的,容颜清俊,眉目如画,浅笑时嘴角微弯,纤长的手指轻杵着下颚,就那般靠在椅子上懒懒的看着场中时,气质却是将下面的其他皇子都比了下去。
不少女子都是心中泛起波澜,眼中染上了几分意动,若不是他身子不好,就冲着他这幅皮囊和陛下对他的宠爱,若能嫁给八皇子决计是人人倾羡的事情,将来的荣宠更不会少。
只可惜了,八皇子命不久矣。
这人若是死了,再大的荣宠又能如何,守着个八皇子妃的名号终老,陛下在位时或许会照料几分,可若将来新帝登基之后呢,谁愿意干这种蠢事?
冯乔和廖宜欢坐在一起,廖宜欢原是在吃着东西看着歌舞,可等到跳舞的人退下之后,她却隐觉得不对劲起来。
她扯了扯冯乔的袖子,凑到她耳边说道:“乔儿,我怎么觉得那个八皇子古里古怪的,他好像一直都在看着我们这边。”
冯乔抬头朝着那边看了一眼,正好就撞上了萧元竺朝这边看过来,因为离得太远,她看不清楚萧元竺脸上神色,只知道他像是在打量着她。
冯乔面色冷淡的收回了眼,轻声道:“你看错了。”
“看错了?”
廖宜欢闻言纳闷,她怎么会看错,那八皇子明明是看着这边来着。
上面永贞帝正与皇后小声说笑,他今日心情极好,对着皇后也多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温和。
陈皇后已经上了年纪,虽然保养的好,可眼角依旧有了细纹,远不如旁边的李淑妃和云妃貌美,她与永贞帝笑语了几句后,抬头时便看见萧元竺的目光一直落在席间。
她看了眼那边,发现那是女宾席的方向,想着今夜本就是为萧元竺选妃,便轻笑着道:“八皇子这是有中意的人了吗?”
永贞帝闻言笑容一顿,看着萧元竺。
陈皇后笑着道:“臣妾方才见着,八皇子的眼睛可一直落在女眷席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