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槐眉心微跳,不着痕迹的在房中扫了一眼后,却没有找到想找的东西。
钱嬷嬷见他不动,有些着急:“季太医,怎么了?”
季槐摇摇头:“没什么,侧妃呢?”
“在里头。”
季槐连忙歇下了心头的疑惑,快步跟着钱嬷嬷去了床边,隔着纱帘替里面已经昏厥过去的柳慧如诊治…
小半个时辰后,里面的柳慧如疼的醒过来,大盆大盆的血水被端了出来,而屋里更是传来痛彻心扉的哭声。
董氏心中一咯噔,抬头就见到季槐从里面出来。
她连忙上前急声道:“季太医,怎么样?柳氏的孩子可还能保得住?”
季槐摇摇头。
董氏脸色一白,整个人踉跄着倒退了半步,手心微抖。
“柳侧妃怀孕之后本就胎像不稳,先前济云寺的事情下官也有所耳闻,据说她曾经落水受惊,险些掉了孩子。这种情况下,就算是小心将养着,这孩子也未必能足月,更何况如今又……”
季槐说到这里忍不住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多说,毕竟这京中府宅后院之中的阴秽之事从来就没有少过。
无论是刚才闻到的香气,还是柳慧如身上撞击后留下的淤青和脸上被打后的伤痕,哪一样都显然不会是这柳侧妃自己弄出来的。
他行医这么多年,也没少替京中富贵人家府上诊病,说起来女子怀了孩子因为这样那样的手段被人弄掉的,他见过太多太多,刚开始或许有所不忍,可是多管闲事却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在太医院当差,最重要的便是束紧了耳朵闭紧了嘴,只又这样才能长命。
季槐对着董氏说道:“女子小产本就伤身,柳侧妃这一胎更是怀的不安稳,为免伤及了根本,下官替柳侧妃开了副方子,能够补足气血调养身体。”
董氏听着季槐的话,脸上神色却没有半点好转,反而白的吓人。
还是她身边的燕琴反应的快,忙着唤人过来,带季槐去开方子之后,又塞了茶钱将人送了出去。
燕琴回来时,就见到董氏跟丢了魂儿似的,失魂落魄的站在柳氏的门前。
燕琴担心道:“娘娘,您怎么了?”
董氏一把握着燕琴的手,低声道:“燕琴,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没有想要伤她的,我更没想要伤她的孩子……”
她只是恨柳慧如先前跟大皇子闹出那般事情来,入府之后又屡次暗中手脚离间他们夫妻感情,可是她就算是再讨厌柳慧如,再厌恶她,她也绝不会去伤她的孩子。
那是个鲜活的生命,那更是萧显宏的骨血,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
董氏神情有些慌乱:“不该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不该对她动手的,可是我当时真的是懵了头,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似得,只觉得被她气得怒火中烧,燕琴,我没想过要伤她。”
“那孩子怎就没了呢……”
“明明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怎么就没了孩子……”
燕琴的手被董氏用力抓着时疼的头皮发麻,她却不敢甩开董氏的手,只因为董氏现在的神情太过慌乱。
她反手握着董氏的手,低声安慰道:“娘娘…娘娘您听奴婢说,这事情与您没有关系,是柳氏她自己不小心,是她要刻意激怒您,您才会不小心伤了她…”
“刚才季太医不是说了吗,柳氏的孩子本来就有可能保不住的,是她自己和孩子没有缘分,况且殿下本就不喜欢柳氏,更不在意她府中的孩子,殿下就算知道了今日之事,也定然不会怪罪于您的…”
董氏听到了燕琴的话后,心中不仅没有安稳下来,反而不安愈来愈甚。
萧显宏的确是不在意柳慧如这孩子,可是无论怎么说,他为了这孩子迎了柳慧如入府是事实,而他如今跟柳家的关系复杂根本经不起折腾也是事实。
萧显宏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后宅之事任由她处置,说柳慧如若是不愿便将她送回柳府,可是董氏和他同床共枕多年,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萧显宏真正的心意?
他如果真的那般不在意,就不会处处命人看着柳慧如,而他如果真的肯放柳慧如回柳府,当初在柳家以名声为由拒绝将柳慧如嫁给他时,他就不会想尽办法的入宫求旨,让陛下替他赐婚,逼着柳家将柳慧如送进了大皇子府。
董氏越想心里越慌,忙对着燕琴道:“你快去让人通知哥哥,将此事告知于他,让他帮我。”
只有董年之才护得住她。
而几乎在同时,里头在知道了孩子没了之后,狠狠哭了一番,又痛又恨的柳慧如声音如同泣血:“去告诉父亲,告诉他董氏害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
萧显宏入宫之后本是想要直接去见永贞帝的,可谁想去后却才知道永贞帝正在与李丰阑等人议事。
陈安将他带到御书房旁边的耳房让他先行候着,说是等那边事情完结之后再等永贞帝传唤,可谁知道这一等,便是足足将近两个时辰。
萧显宏本就不是什么好耐心之人,坐了没一会儿便觉得浑身难受,更何况他虽就在御书房旁边侧室,可是却半点都看不到隔壁房中的事情,更听不到永贞帝与李丰阑他们在说些什么。
李丰阑是老四的人,难道他们又有什么打算?
萧显宏心中有些发痒,不由起身在房中踱步了一会儿,侧耳靠在旁边的纱橱上想要去听那边隐约传来的声音。
陈安进来时,就见到萧显宏趴在墙上的样子。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
萧显宏吓了一跳,连忙站直了身子有些讪笑:“陈公公。”
见陈安满脸惊愕的看着他,萧显宏低咳了一声,连忙转移了话题:“陈公公,我在这里也候了快两个时辰了,父皇那边还要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