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人影他熟悉至极,只看身影便能将起认出来。
冯蕲州!
永贞帝瞳孔猛缩,看着冯蕲州一步步朝着龙床前走来,看着他脸上淡然却目光森寒,那从来未曾在他面前露出的狠厉一面。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紧紧抓着萧金钰的袖子嘶声道:“朕不想见他,让他走!!”
萧金钰垂头看了永贞帝一眼,手中一用力,就直接挣脱掉了他的手。
永贞帝用力之下,“砰”的一声翻到在地上,直接从龙床上砸了下来,他疼的脸上抽搐,却只是抬头看着萧金钰,嘴里发出嘶喊之声。
“钰儿……小九,朕是你父皇……朕是你的父亲!你不能这么对朕,你不能……”
“你让他走,朕不想见他……让他走……”
萧金钰丝毫没有回头,更没有理他,只是朝着冯蕲州点了点头后就直接朝着外面离开。
永贞帝扑在地上嘶声道:“小九!!”
砰!
回应他的,是房门被打开后又再次关上的声音。
萧金钰的身影消失在了外面,整个御龙台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永贞帝看着近在咫尺的冯蕲州,下意识的朝后一缩,断腿之下的裤子垂落在地上,空荡荡的,一双手紧紧撑着地面,才让他不至于趴在地上。
他头发散乱,身上绣着龙纹的明黄里衣上沾着灰尘。
冯蕲州看着狼狈至极的永贞帝,看到他眼里的惊惧,不由蹲了下来:“陛下在怕什么?”
永贞帝脸皮一抖,“朕没怕!”
“是吗?”
冯蕲州微歪着头,看着他明明身体发抖,却还极尽凶狠的瞪着他,声色内荏的像极了快死的困兽,企图用那旁人看来可笑至极的狰狞之色吓退强敌。
冯蕲州突然就笑了起来:“看来陛下已经猜到了?”
永贞帝看着他脸上可恶的笑容,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进来,他知道萧金钰舍了他,更明白冯蕲州之所以能来这里,就不会有人阻拦他做什么。
永贞帝心里生出股怒气来,声音沙哑道:“对,朕知道了,朕知道你这些年看似忠于朕实则处处祸乱朝廷,朕知道你暗中挑拨朕的几个儿子彼此争斗。”
“你弄垮了温家,拖垮了柳家,算计朕亲手除掉了你所有的威胁,你表面支持襄王,甚至与他一起来逼迫朕退位,让他在朝中锋芒毕露让朕将全副戒备都放在他身上,却从没有想到过你真正选择的居然是小九。”
“冯蕲州,朕这么多年待你不薄,更从未亏待过你半点,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朕?”
冯蕲州看着神色狰狞的永贞帝,淡声道:“陛下当真不知道?”
永贞帝脸色微变。
没等他想好措词开口,就听到冯蕲州说道,“这时间善恶有报,就像是当年云素冒死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生生毁了她一样,我也只是想毁了你而已。”
“毁了你最在意的声名,抢了你费尽心思夺来的皇位,这御龙台就如你当年囚禁云素的地方,富贵至极,却困的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让你生生看着自己费心经营了二十几年的一切,都被别人夺去。”
“萧夙,这种感觉,你觉得如何?”
永贞帝猛的瞪大了眼。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冯蕲州,看着他眼底的杀意,听着他说着萧云素的一切,忍不住嘶喊出声。
“是你!!居然是你!!”
当年他将萧云素困在宫中时,萧云素不断挣扎逃跑,甚至不惜用自残来威胁他,他知道萧云素心中有别人,而柳净仪也曾经告诉过他,萧云素在外有个情郎。
他当时疯狂嫉妒,满心不甘,甚至强占了萧云素,不惜逼疯了她,可她到死都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只是在疯疯癫癫的时候嘴里一直叫着“齐哥”…
他那段时间他心里满是嫉妒和愤恨,几乎杀尽了所有可能和柳家来往的齐姓之人,却从来没有想到,萧云素叫的从来都不是齐,而是“蕲”。
冯蕲州的蕲!!
“朕真没想到,萧云素到死都念着的,居然是你!”
“冯乔是云素的女儿对不对,她当年没有死在宫中对不对,是你换走了她,是你将她从朕身边带走,那死在宫中的是谁?那留在宫中的到底是谁?”
永贞帝声音疯狂,带着欣喜,带着癫狂,伸手去抓冯蕲州的衣袖:“云素还活着对不对,她还活着对不对,你将她藏去了哪里,你将他…啊…”
他话还没说话,喉咙就突然被冯蕲州扼住。
冯蕲州手中用力,几乎恨不得掐断永贞帝的脖子:“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朕…是她夫君…”
“你闭嘴!”
冯蕲州一掌扇在永贞帝脸上,掐着他脖子的手却半点都没松开,反而更加用力。
“萧夙,云素在这世间若有最恨之人,那就是你。”
“她本可以好好活着,却被你的私心所毁,她本可以陪着乔儿长大,却被你所造的孽害的早早丧命。她当年就不该救你,更不该一时心软,救了个忘恩负义禽兽不如的畜生!”
冯蕲州死死掐着他的脖子,神色狰狞。
“当年你险些死在野外,若不是云素救你,你早成了野兽之食,被拆吃下肚,可是你是怎么回报她的,你用你的私心,用你的贪欲,用你的不择手段无耻卑鄙,生生将她拖进了地狱,毁了她本该有的安稳人生,害她至死都不得安宁!”
永贞帝被掐的几乎窒息,他用力扳着脖子上的手,断断续续的道:“朕…没有……朕爱她……”
“爱?”
冯蕲州戾气横生,“你所谓的爱,不过是私欲而已,你对她的心也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真情,你借她之事,害死先帝,你借她之名,几乎杀尽了宫中之人。”
“你若真对她那么情深,为什么连她和萧沅卿都辨不清楚,你如果真对她至死不渝,她死之时,你为什么不去死,却还恋栈皇权,坐在皇位上安然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