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制人群在烈日之下被晒黑了,可是他们的努力一点成果都没有,不要说赶石青珊走,他们连石青珊的面都没见到。
要不要继续支持下去?坐在街上的人虽然辛苦,可是每天都有钱拿,他们倒是不怕坚持,哪怕再坚持长久些也没关系。可是出钱的人心疼了,这些钱可都是这条街的掌柜自己出的,当初也只是为了表示一下自己身为真定人的立场,完全没想到对方根本不理睬。
“这寡妇脸皮极厚,对我们的抵制不理不睬,当初我捐出十匹布制作横幅,现在却一点效果都没有,你们说怎么办?”这位显然是布铺的老板。
“杨掌柜,你就不要心疼你的十匹布了,我还不知道么,你那些匹都是仓库的旧货。”
“旧货也是货,还是值钱的。”
“我们也在每天赔钱啊,玲珑饭馆的张掌柜现在每日都要提供饭菜,一日少说也有二两银子。实惠牙行的童掌柜,还有精装针楼的农掌柜,还不是每天都要拿钱出来给那些堵店门的人工钱?”说话的人是杂货铺的吴掌柜。
这几个人就是这条礼乐街生意最大的几个掌柜了,也是他们在一起组织的抵制活动。
本来以为几天就好了,可是没想到不管用,他们现在每天都是在花冤枉钱。都是私人的小本买卖,又不是大富豪,一天几两银子的花销已经够他们心疼的了。
“吴掌柜,这和当初说好的完全不同。当初我就说人家一个寡妇,和我们也无冤无仇,我们只管做生意,不用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们非是不听。好,我也是真定人,花钱雇人抵制,本想三天就够了,现在都第五天了,那寡妇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总不能一直耗下去。”
“农掌柜,你这就不对了,她是寡妇不错。可是你不觉得我们真定人被寡妇骂成禽兽不是更应该要反击?不然那些外地人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你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外地人暗中笑话我们呢?不要说五天,就算是十天一个月,我们都要坚持下去,一直到把她赶出我们这条街为止。”这是牙行的童掌柜,他是最支持的人。
“难道欺负寡妇的名声就好了?这名声可没其他人为我们分担,是落在你我这几个人头上的。”针楼的农掌柜可能是因为经常和针线打交道,所以没有那么暴躁。他还是看得很准确的,这件事情他们只盯着‘满山禽兽尽低头’看,可那只是下联,那上联‘东鸟西飞,遍地凤凰难下足’可是卫家的人先出的。
凡事有个先后,没有上联,那小寡妇吃饱了撑着一个人出下联啊?
可惜农掌柜看得到,其他掌柜却不这么想。
当然就算不设身处地考虑寡妇的难处,也得考虑一下银子的问题。十天勉强还行,一个月那可就是上百两银子了,就是月收入的四分之一,甚至是三分之一、二分之一。
所以听到童掌柜说要坚持一个月,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
“两位掌柜稍安勿躁,我看寡妇是不会轻易离开的。”杨掌柜说道。
“那也不能让她留下,要是以后大家知道她在这条街上,还有哪个真定人会来我们这条街买东西?我们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这也是当初吴掌柜说服他们参加抵制活动提出的理由,当然也是展会长托朋友转告吴掌柜的。
大家也都觉得对,可是也不能耗着。
“要不大家想想其他的办法?”发起人吴掌柜希望大家集思广益。
“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真请打手去砸人家的店吧?”这些人都是小本买卖,合法商人,还坐不到这点。
“要不,我们请寡妇吃顿饭,在饭局上和她说清楚,如果她不走,那么我们就联名报官?”童掌柜提议。
大家觉得这办法也不算好,但也是个办法。
再想想。
大家发现只要寡妇脸皮厚,还真没有什么合法手段赶走她。
“我们可以请闫五爷,他是这地面的衙役,请他出马查了寡妇的店,赶不走的话,让她开不成店总行吧?”还是童掌柜,就数他最积极。
大家一听到闫五爷这名字脸色都变了,他们这条街虽然没有敲竹杠的混子,可是有吃油水的官差。
那闫五爷就管理了这区域的六条街,黑白通吃,虽然是衙役可是作风和土匪也没有什么差别,平日里在店铺里免费拿些吃用,那都是常事。
如果可以他们还真不想找他,可是闫五爷绝对是个能主,他出马或许能成。
众人商议之后,最后所有人凑两百两银子送礼,成不成就这一次了,要是闫五爷也不能赶走寡妇,那他们也就认命了。
最后一搏,大家也不吝啬地拿出银两,最后再由童掌柜送去。
因为开牙行的童掌柜平日里走管衙门,和闫五爷最熟悉。
大家都等着童掌柜的好消息,他也不负众望,当他一脸笑意回来的时候,大家就知道闫五爷已经答应出马了。
第二天一早,才落门板开张的掌柜们就看到闫五爷带着三个衙役跟班笔直地朝寡妇的店铺走去。
掌柜们伸长了脖子,就看闫五爷啪啪地打门。
里面看店的东方家下人一看是官家的人,就知道大事不好,立刻跑去找石青珊,告诉她官府要查抄店面。
几个官差都带着扑刀,站在店中,一副桀骜的表情。
等到掌柜们看到石青珊赶来,都幸灾乐祸,心说这次寡妇就算再厉害,也一定会被闫五爷这位老江湖搞定。
石青珊一进门就看四个官差齐刷刷地看着自己,不由奇怪:“不知几位官差有什么要关照小女子的?”
闫五爷是拿钱办事,可不会因为石青珊是女人就客气:“你们这店不符合要求,所以我们是来查封的。”
“不符合什么要求?”
“你们是要开书局,可有朝廷的许可证?”
“我们已经到衙门报备过了。”古代虽然没有营业执照,可开店还是要去衙门报备,而且地址一旦确定还不能随便改。
“那是普通生意,可是你们开的是书局,必须有朝廷办法的许可证。”闫五爷笃定地说道,他知道对方绝对没有,因为现在对书局许可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许可证也就是当地最高官员的书面同意书,并不算很正规。
这法律确实有,可是自从大周鼓励教化之后,书局是百花齐放,许可证也就没多少人会提起了。
“看来是没有了?没有就封店。”闫五爷身后的三个官差立刻就开始赶人了,还拿出封条准备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