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折…出院以后还要较长一段时间的护理吧?”
“哈……对,餐厅的事情,怕是没办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太可惜了,不过,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对……妙芹,你有和她联系吗?”
再一次,黄豆大小的泪珠夺眶而出,祈愿察觉自己失态,只能低头抓紧膝盖上的裙边。
她今天穿的半身裙是夏可最爱的墨绿色,绸缎质地,揉皱了就很难恢复回去了。
回不去了。
“啊~今天天气真好。”
祈愿急忙收拾了断线的眼泪,抬头才发现先生转头看向右侧窗外。
今天天气不大好,阴天,闷热潮湿,各种灰色的云朵盘踞了一整片天空,半天没有挪过位置,仿佛整个世界都停顿下来了似的。
祈愿以为先生转头过去是为了减少她的尴尬,忙应声道,睁眼说瞎话。
“还真是,我挺喜欢这样平静的天气的。”
“是吧。”
“前两天芹姐过来找我了,我们聊的时间不长,她说她有一个地方要去,很远,她准备了很长时间,临走了才发现还没跟最亲近的人、告别,所以让我抽空过来的。”
“嗯…她之前也有提到过,有一件事,她必须要去做的。原来这样,她终于下定决心了,我为她感到欣慰。”
后面,两人还说了点别的,祈愿如发白日梦一样地度过了那段时间,最后起身告别并离开了房间。
先生确认房门已经足够时间彻底关上了才回过头来,拿出了藏在枕头底下的手机。
指纹解锁过后,屏幕一开启便显示了一个联系人名片信息,看似普通无奇的电话号码,看似普通无异的联系人名片页面,联系人的名字一行仅备注了一个“芹”字。
从鬼王手里死里逃生以后,按动手机屏幕的手指也不大灵活,花了好大功夫,他才拨打了另一个人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过很久了才接听的电话,背景音较为嘈杂。
“先生!您终于联系我们了!您听我说,主管他说您再不回来掌厨他就要不干了!还有,那个…”
“哈哈……”
“先生?您声音好像有点不对劲,还是喉咙出问题了吧?我都说了,您身体不大好,像夏天这样冷热交替的时候最要小心照顾自己的。
我想说的是,那个芹姐、不、额…何小姐!您之前说餐厅的事情交给她代管,我们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她确认,她有几天没接我们的电话了,现在主管又闹离职,怎么办才好啊?”
电话那头的女生蓦地发现老板一直没说话,兀自思考会不会是她说错话、得罪老板了,默默紧张起来。
“我过两天就回店里了,放心。那位何小姐,她去了别的地方。”
“哦……好的,我向大家转告一下!”
“我打电话给你是想拜托你做一件事的,我二楼的房间,你有钥匙的。”
“对,有的。”
“找位五金店师父,把那房间里的鸟笼切了扔掉吧。”
……
耿泽确认跟踪的出租车里下来两位女子后,抢在后面的车辆前面先停进了路边的停车格内。
某重点大学附近的步行街,临近开学,人流大,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差点让他闪花了眼,幸好两位女子下车的地方位于步行街旁一处安静无人的街区。
两位女子身高相仿、身材相仿,身穿墨绿色短裙的女子到龙桥医院停留大概一小时后和他跟踪了两日的碎花裙女子一起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并来到这个地方,看她们头也不回、步履轻快的模样,这里应该是她们常来的地方。
将近三天的时间,碎花裙女子是第一次离开医院。
耿泽看着两人有说有笑,进巷子后直接开锁进了一座房子,陷入沉思。
副驾驶位置上放着的手机传来震动,耿泽看也不看就接通了电话。
“喂。”
“喂?你现在还有心思和我喂?你以为我俩很亲是吧?”
“德哥~怎么了嘛,我在跟踪潜伏呢。”
“跟踪?前段时间不是说所有线索都中断了吗?新线索跟踪得怎么样,是不是快结案了?”
“还没,我只是觉得有联系、想跟着看看。”
“又td直觉?你小子真是有毛病啊!我们做刑警的,做事要有根有据,上次你打了人家大学教授的事情,扣工资没扣够啊!”
…
许久,耿泽手机都发烫了,电话那头的“德哥”才挂断了电话,耿泽刚要放下手机又收到新的来电,这一次,他特地看了眼来电人信息,确认对方也姓耿才接通了电话。
“喂。”
“爸,我找到了。”
“什么,你的陈年内裤?”
“哈,信不信我直接向外公告状了,他刚刚跟我说你几天没回家吃饭了,不知道人是不是已经没了,警察局那边也不给个信。”
“啧啧,快说吧,我查案。”
“我找到了,拥有强大气韵的凡人,这次一定没有错!”
……
夏末的深夜,房内开了空调,门窗紧闭。
祈愿辗转反侧,或皱眉、或抽泣、或折叠起身体,薄被和床单被揉得褶皱不堪,床顶上吊着的夜明珠也随着木床微微摇晃。
“孩子,我不想死,早知道我就不去救你了。”
“明明你灵力强大,逢凶化吉,我为什么要为了你牺牲我自己!”
“我还想回到舞台上,恋情、亲情、友情都是假的,只有在舞台上的那一刻我才是真正的我。是你毁了我的一切!祈愿!”
祈愿被数名何妙芹围在中间,每个人都和何妙芹长得一模一样,每个人说的话正好都是祈愿害怕听到的。
她清楚,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而她们所有的指责都是无误的,她没有办法补偿她们,也无法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进行弥补。
身后不知何时开了一扇门,寒风从门缝里呼呼地吹入,祈愿想也没想,从她们手里出逃到门外。
寒风如锋利的戒刀,轻易在她的脸上比划出一道道猩红的痕迹。
冰天雪地,漫天漫地都是各种白色,一个衣着单薄的人在雪地上奔跑,踉踉跄跄,她看不见追在他身后的是什么,也能从他慌张且憔悴的脸上看出端倪。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