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吗?”世宗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安锦绣的背,没敢用劲,可还是感觉到安锦绣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
“臣妾无事。”安锦绣说:“公主殿下也不是真心想伤了臣妾。”
对于安锦绣伤成这样,还要为云妍公主说话,世宗只是轻轻将安锦绣放回到了床榻上,说:“你这傻子,想想你自己就好了,这事朕不会就这么算了,你就放心吧。”
“臣妾不傻。”
“好,你不傻,就是有点呆。”世宗笑了起来,这是个从沙场上拼杀出来的帝王,就算是带着温柔的笑容也有七分的张扬,“朕若不把你捧在手心里,你也许就这么化了。”
这样的情话出自世宗的口,足以让后宫的女子们嫉恨,只是安锦绣的心里却一片冰冷,望着世宗笑道:“圣上这样的话,臣妾担不起。”虽是假意,但一双美目顾盼之间的风情,让世宗若不是顾及这个小女人这时带伤在身,真就压上去好好**一回了。
“朕要走了。”世宗捧着安锦绣的脸道:“改日朕再来看你。”
“嗯。”安锦绣也不像一般女子那样出言挽留情人,眼中带着不舍,但还是道:“圣上回宫的路上要小心,臣妾在这里等着圣上。”
“忘了云妍的话,嗯?”
“好。”
“这玉戒戴在你的手上很漂亮。”世宗又看着安锦绣手上的血玉戒道:“你喜欢吗?”
“喜欢。”安锦绣说,不喜欢她也得说喜欢。
荣双这时带着紫鸳端了新熬好的药进来,屋中的药味刚散一点,一下子又充满了苦涩的味道,世宗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圣上。”荣双给世宗行礼。
“免了。”世宗也没看荣大太医一眼,从紫鸳的手上接过了药碗,望着漆黑色的药汁皱眉头道:“这是什么药,怎么这种颜色?”
荣双忙给世宗背起了药方,顺带还想跟世宗解释一下这张药方里的药理。
“你退下吧。”世宗听不懂这些东西,斜着眼看了看荣双,说:“你是想教朕学医吗?”
“下官不敢。”荣双低头躬身行了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世宗看看紫鸳,紫鸳没荣大太医聪明,睁着哭得痛红的眼睛,看着安锦绣又开始眼泪汪汪了。
“出去吧。”安锦绣只能开口赶人道。
紫鸳转身就想走,听见身后安锦绣的咳嗽声,才想起来自己这是在世宗的跟前,忙又转身跟世宗行礼,然后倒退着出了房间。
“你的这个丫鬟还是得教。”世宗跟安锦绣说:“这样的不懂规矩,进了宫冲撞了哪个嫔妃,你能保她一次两次,还能次次保她吗?”
安锦绣说:“圣上给我们一个住处就行,臣妾跟紫鸳无事不出门,这样是不是就能不惹宫中娘娘们的厌了?”
“又瞎说。”对于自己这个小女人的天真之言,世宗一边喂安锦绣喝药,一边无奈道:“进了宫你就得守宫里的规矩了,怎么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不出来?”
安锦绣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喝进了嘴里的药又是极苦味,让她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宫里的妃嫔每日都要去中宫给皇后请安,光是这一条规矩,安锦绣就没办法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一整日。想到今天云妍一口一个贱人的骂着,世宗就怎么也不想把安锦绣这么快的接进宫里去了,不想出一个可安锦绣平安的万全之策,他就不如把安锦绣好好地养在这座庵堂里。
安锦绣由着世宗一勺勺地喂她喝药,虽然这种苦药一口吞下,人才能少吃点苦,不过世宗既然喜欢喂,那安锦绣就随了世宗的喜好。世宗回宫之后会怎么做,安锦绣不关心,她只知道自己可以在这庵堂里呆上更多的时日,有这个结果对于安锦绣来说就足够了。
世宗喂安锦绣喝完了药,看着安锦绣闭上眼歇下了,才从屋中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袁义和韩约都守在房外,看见世宗出来,都跪倒在地。
“好好守着你们的主子。”世宗对这两人道:“身上的伤若是不好,就让向远清给你们看看。”
向远清这个时候就站在一旁,看见世宗让他为一个侍卫和太监看伤,脸上也没有任何不悦之情,躬身领旨道:“下官遵旨。”
“韩约即日起升正五品。”世宗又道:“袁义领四品太监禄。守庵堂的侍卫此次都立了功,全都赏银五十两。”
“奴才谢圣上恩典。”韩约和袁义,还有院中的大内侍卫们都磕头谢恩道。
安锦绣在房中听着世宗的这次封赏,难怪那么多的人想近天颜呢,上官勇在军营苦熬十几年,也不及韩约这一次护她的功劳。保家为国的将军,拼死拼活不过从五品,而一个大内侍卫,一次让皇帝满意,就升为了正五品,这就是皇权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吗?
世宗站在院中,又看了看这个小院,对吉和道:“这院里的花草太少了。”既然决定要将安锦绣养在这里了,那这个院子就不能一直这么素净了。
“奴才明日就带工匠过来,为安主子修整花园。”吉和领世宗的旨道。
世宗这才离开了小院,想着安锦绣受得伤,还有那套染血的衣裙,世宗的脚步就轻快不起来。等世宗走到了庵堂门口,看到跪在地上的御林军,突然就又发了火,指着当头儿的许兴道:“朕说了让你们守住庵堂,不让任何外人进入,你们是怎么看门的?!”
许兴自看见云妍公主被堵着嘴,让两个太监架着从庵堂里出来后,就已经吓破了胆,这会儿听世宗斥问他,更是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废物!”世宗抬脚就踹,对身后的侍卫道:“给朕打!”
许兴跪在地上不敢动弹,被世宗的侍卫抽了三十鞭。掌刑的御前侍卫,跟云妍公主的力道不可相提并论,许兴也就是练武之人耐打一些,不然挨了这结结实实的三十鞭后,一定就断气了。
世宗一直站着看许兴挨了这三十鞭,成了一个血人后,才跟许兴道:“再有下次,朕就要了你的命!”
“奴才不敢再犯。”许兴磕头咚咚作响,跟世宗保证道:“奴才再也不敢了。”
世宗这才带着人上马走了。
许兴在世宗走了后,才昏倒在地,被手下背着进庵堂找大夫看伤。等御林军们听到韩约因为拦着云妍公主不让进,被世宗从六品侍卫长,升成了正五品,连升两级之后,都道许兴这个怂货就是个没运气的,也连带着他们一起没运气。大内侍卫们得的那五十两赏钱,可供一户中等人家省着过两年的日子了!
许校尉醒来后,就被自己的部下们瞪得抬不起头来,不过许校尉心里也委屈,他怎么知道庵堂里的那个主子在世宗的心里,比云妍公主这个女儿更重要呢?
就在御林军们互相埋怨,懊恼的时候,袁义找到了许兴的屋子里,给了许兴一张银票。
“这?”许兴趴在床上也起不了身,拿着银票问袁义道:“袁公公给我这银票是何意?”
袁义还不太习惯被人喊作袁公公,脸色僵了一下,才笑着对许兴道:“安主子听说各位大人今天也受了伤,所以特让我来给各位大人送些银两,这一百两银票,请许大人带着各位大人一起分了吧。”
许兴拿着这银票顿时就感觉烫手了,跟袁义推辞道:“这次我们没能护住安主子,正想着跟安主子请罪呢,哪能收下安主子的赏?”
袁义说:“安主子知道各位大人为难,她让我带话,让许大人你不要再想着今天的事了。”
许兴摇着脑袋,死活不敢收下安锦绣的这个赏。没拦住云妍公主,他已经被世宗打得半死了,再让世宗知道自己厚颜无耻地收了安锦绣的赏,那自己的这条命就一定保不住了。
袁义把许兴推到了他手上的银票,又塞回到了许兴的手中,说:“这事圣上不会知道,这是安主子的一点心意,你不收,也许安主子会不高兴。”
听说安锦绣可能会不高兴,许兴又不敢往外推这银票了。
“许大人好好养伤。”袁义起身告辞道:“安主子说了,以后云妍公主不会再来了,许大人大可放心。”
许兴感谢的话还没来及说,袁义就已经走出屋去了。
“看来安主子人不错。”从外面又走了进来的御林军们,把袁义的这间小屋挤了个满满当当,有银子分,让这些靠饷银过日子的御林军们开心不已。
许兴趴在床上不吱声,他这人胆小怕死,可是不傻,安锦绣送来银子,就有收买之意,虽然不知道自己一个御林军小校尉有什么值得收买的,可是许兴想到今天闹得这一出事,心里就打寒战,皇家的事,真不是他这个小小校尉能玩得起的。可是安锦绣伸出来的这只手,要怎么办?
不答应?那安主子在世宗面前说上两句自己办差不尽力的话,自己的死期是不是就到了?要是答应,许兴揪着自己的头发想着,自己这个御林军的校尉能为庵堂里的安主子做什么?进了宫后,他们连面也见不到啊。
“许头儿你在想什么?”部下们看许兴把头发都揪下一大把来了,忙都问许兴道。
“都给老子滚蛋!”许兴把脸埋在了床单上喊道:“老子烦着呢!”
世宗回到了宫中,在御书房里跟户部的官员们议完了事后,大臣们这里刚退出去不久,就有一个在御书房外值守的小太监,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向世宗禀道:“圣上,沈妃娘娘跪在御书房的高台下求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