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晗微微偏头沉浸于往事之中,“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自己走投无路只能等死了,可是……雪儿她像一个仙女一样从天而降,鼓励我带给我希望。遇见她之前,除了太子与欧阳晞,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同龄甚至比我都要小的孩子敢直呼我的名字。她却敢,她像一只百灵鸟一样,在我面前叽叽喳喳说个没完没了。有杀手追杀我,她不但没有丢下我一人不管,宇文赫把我关在地牢里地时候也是她不顾宇文赫的反对,偷偷到地牢里边探望我,给我送饭吃。”
秦葭眼中泪光一闪,脸色淡漠,紧紧抿住了嘴唇。
欧阳晗的微笑淡淡在唇边绽开,他沉吟片刻,朗然道:“那宇文赫本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杀了我的,后来却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得放了我。虽然雪儿跟我说他父皇之所以想要放了是因为她,可我却知道事情绝对不是雪儿说的那样简单。宇文赫,他一定是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果不其然,没多久父王变告诉我,宇文赫答应平安送我们离开北夏,条件就是要为我与宇文雪定下婚约,也就是长大之后我不能娶任何人为妻,只能娶他的女儿——宇文雪!”
秦蒹葭双唇微动,轻轻道:“你父王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欧阳晗的笑意渐深,“不然呢,那种情况下,我们有的选么?”见秦蒹葭凝神细听,他便接着道,“没办法,为了我的安全父王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宇文赫的条件。就这样,宇文赫亲自送我们出了城,父王带着我到了云海阁拜在摇光掌门的门下,此后我便在昆仑山小住了一段时间,在那里我认识了西蜀皇子上官宾彦与东齐皇子东方杰!没多久,因为太后想念,父王便派人接我回了南源。”
秦蒹葭一直默默听着,此刻见欧阳晗停下不语,忽然出声问道:“后来呢,北夏……那场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欧阳晗脸上泛起凄楚的冷笑,她最想听的恐怕便是这一段了吧。也行,有些话他自己亲自说给谭奕枫与宇文雪人家未必相信,不如就借着她的口将父王那日与自己说的传到谭奕枫与宇文雪的耳朵里算了!
“……后来北夏国武硕王谋逆,父王便带着兵马前去勤王。”欧阳晗轻叹一声,“宇文赫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伏击我们,又不但把我关在那湿漉漉的地牢里边,还以我的性命相要挟逼父王答应我与宇文雪的亲事,父王哪里会不气。他本来想着趁着武硕王之乱好好让宇文赫尝些苦头,可是……没想到那聂恬却杀死了宇文赫!”
秦蒹葭不觉神驰,悠然道:“这么说宇文赫之死的确是欧阳……是你父王做的?”怪不得这么多年谭奕枫一直都那么恨欧阳家。
听了秦葭的疑问,欧阳晗不觉望向她,沉声道:“在您的心里,我父王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对么?”
换了个话题,秦葭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松弛下来,欧阳叡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只是欧阳晗毕竟是从他身边长大的孩子。如今欧阳晗肯过来看看她,跟她说说小时候的事情她秦葭便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她哪里还敢当着欧阳晗的面儿说半句“诋毁”欧阳叡的话,只小心觑欧阳晗一眼,淡然一笑,“当然不是了,我只是猜测罢了,你接着说。”
欧阳晗微微不悦地咳了一声,“……曾经我也以为真的是父王咽不下当年的那口气派聂恬杀了宇文赫。”欧阳晗停一停,意味深长地看着秦葭,“父王当时也以为那聂恬是真心实意地向着他的,所以,皇爷爷问起他的时候他连解释都不曾解释一下,就替人背了黑锅!”
念及当初种种,秦葭心下更生无尽感慨,如今欧阳晗说了这么多话,无非就是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父王并不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而欧阳叡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秦葭心里跟明镜似的,只能说这孩子太单纯,太单纯哟!
“晗儿,相比之下,娘……我……我只想听关于你的事情!”她关心的只是她的儿子罢了,欧阳叡,即便是他死了,恐怕她也不愿意浪费时间来听关于他的一点一滴,一丝一毫!
心下愈觉奇怪,欧阳晗不由暗暗定神,她是真的想听自己讲故事,不是为谭奕枫听的?
欧阳晗懒懒扬了扬眉毛,笑意舒展,“好,只讲我自己的故事!”他原是跟秦葭诉说自己不快乐的往事来着,“在那场火里,我失去了雪儿,那个有如百灵鸟般可爱的小丫头。雪儿去世后,我有一段时间是极失落的,她……毕竟是第一个我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况且,不管当时北夏南源双方是因为什么利益为我二人定下婚约,而我,却是真心实意想要长大之后娶她的!”
秦葭一时有些愕然,道:“当初,你真的喜欢上了宇文雪?”
欧阳晗微微颔首,不语!
秦葭清亮的眼眸盈盈有神,低声道:“那你父王呢,他知道么?”
欧阳晗微摇了摇头,“父王只道我是失去了一个朋友才会伤心欲绝,他不知道我当时是真的喜欢上了宇文雪那个丫头,那个叽叽喳喳总也说不完话的跟屁虫!”顿一顿,“她没了,我真的很伤心,很伤心……有时候做梦我都能哭醒,直到后来我喜欢上了段芷溪!”
秦葭略略沉吟,道:“她不是从小就陪在你的身边,怎么会……”怎么会是先喜欢上的宇文雪?
欧阳晗悠悠叹息了一句,仿佛很是不忍的样子,“没错,芷溪她从小就陪在我的身边,骑竹马,折青梅!我开心的时候,她陪着;我不开心的时候,她陪着;我生病的时候,她陪着;我喝药嫌苦的时候,她还陪着!”突然想起小的时候他嫌要苦怎么也不喝,到最后还是段芷溪过来你一口我一口地哄着他把药给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