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馆的魏三娘前些天忙,这天闲下来,亲自来到纪府外。
纪浅夏得了信,悄悄溜出来,爬上她的马车,笑眯眯问:“掌柜,近来可好?”
“还不错。”魏三娘气色稍微憔悴了点,眼里却很斗志昂扬。
“骆凛好像不在京城,我跟你说个事。”
魏三娘点头:“骆三是不在,我家老胡也出京城了。”
“一起?去哪了?”
“跟屈先生去运第二批货了。”魏三娘大方告之:“听说这第二批货,比第一批更金贵。屈先生出了极大有价钱,请我家老胡。”
浅夏疑:“骆凛也缺钱?”不然何至于当大富商的保镖?
魏三娘奇了:“他没跟你说?”
“没有。”浅夏坚定摇头:“我好些天没见着他了。”
“奇石斋跟屈先生合作,稳赚不赔,你说他要不要一起去?”
浅夏悟:“哦,原来是这样。”
转念琢磨一回:“他真的经商了?”
“可不。听说,为这事,太尉府快闹翻天了。”魏三娘掩下齿,轻笑:“你不用理那些,总之骆三这人做事有章法。”
“知道了。”纪浅夏就不再提这事,而是忧心:“魏掌柜的,我再请你查个事。”
魏三娘挑眉先说:“可是你们府里六姑娘的事?”
“就是她。我原先不是答应过蒋氏不跟她女儿计较吗?只要她安分守己,我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不让她好过。可是现在看,她不是个省油的灯。”
魏三娘笑了笑:“这我相信。这位纪六姑娘,我虽见的少,也是有她消息的。看着低调守谨,却是心计深沉的主。原先在府里就比你这个纪四姑娘圆滑。”
“快别夸她了。说正事。”浅夏打断她的话,愁眉:“我怀疑,原先跟蒋氏的人马,多半是投了她。”
“那是肯定的。”魏三娘认真:“我得到的消息,也是如此。”
“她这是……”纪浅夏迟疑:“既然坐实了,那么,外头这些人……”
魏三娘摊手:“让我提供详实的消息没问题,具体执行解决,略有难度。”
纪浅夏也明白这个理。魏三娘的丝馆可以提供你想知道的任何消息,只要出得起大价钱,可是执行力就不如搜集信息的能力那么强。一般人物,她们能拿得下来。
像那种,原来是王爷暗中培养的死士们,又一直在暗处,又警惕,解决起来难度太大。
这批人,如今有外逃的也有战死的,更有聚拢起来投在纪映芙手下的,都极小心。一般不会让人抓到把柄。丝馆只知有这些人存在,具体藏在哪里,怕只有纪映芙和她心腹知道。
“那就等骆凛回来,再跟他商量。”纪浅夏也是个只会动脑,不擅长动手的。
魏三娘点头:“只能这样。不过,你放心,我会帮你留意外头的。”
“谢谢掌柜的。”
魏三娘笑了笑,道:“跟你说个我高兴的事,宫里贵人的事,快要成了。”
浅夏压低声音:“立后的事?”
“没错。”
“不是说太后坚决反对吗?”
魏三娘嘴角一扬:“是因为无子对吗?”
“可不。”皇后无子,立来干嘛?
魏三娘淡笑:“最小的皇子抱养膝上就行了。”
“可是我记得小皇子有生母呀?”浅夏回想了下。
“死了。”魏三娘轻描淡写。
“啊?”浅夏清楚记得,在凉山时,那名妃子还活着呢?
“急病。”
浅夏又倒咽口气:“宫斗造成的吧?”
“算是吧?原本她们想把祸引到慧妃娘娘身上,娘娘反击成功。”
浅夏轻轻哦一声。
魏三娘得意:“说起来,我们丝馆也算是出了份力。”
“娘娘很感激吧?”
“那是一定的。”
“魏掌柜……”浅夏欲言又止,她忽然想起一句话:知道越多,下场越惨。
魏三娘介入皇宫立后之争,若有一天慧妃娘娘真为皇后了,是按功封赏呢还是灭口?谁也不想自己的后位是怎么得来的吧?
“放心,我有分寸。”魏三娘抚额笑叹:“做完这件大事,我跟老胡就远避京城,归隐山林安享晚年。”
“你才多大,就晚年?”浅夏失笑。
魏三娘神色暗下去:“心老了。京城这么多年,又做着这么件事,心累啊!”
“那王爷那头……”
“我略提了提,答应了。王爷还说,丝馆会另寻人接手。”
“哦?这也行。”浅夏了然。
丝馆毕竟也间接养了不少人,胡老大跟魏三娘归隐,底下人不容易遣散,还不如另找人重新拉起大旗。只是接手的,只怕不能比前任差。
“对了,京城最近暗中流传着一则消息,有关你们纪府的。”
“是什么?”
魏三娘严正:“狄夫人的早年事。”
“我似乎也听说了,不是都辟谣了吗?”
魏三娘笑了笑:“哪有这么容易。传言是漏洞百出,可架不住有人添油加醋啊。”
“添加什么了?”
魏三娘思虑再三,还是挑着一些能说的告诉她了:“传言说屈先生,十多年前,出入保国公府多次。”
“然后呢?”
“那个,纪五姑娘……”魏三娘苦笑:“反正就是有关风月。”
纪浅夏张大嘴:“五妹?不可能啊。我听说,纪先生离京时间与小五出生时候对不上啦?再者说,屈先生离京,狄府是知道的,还赠送了盘缠了。”
魏三娘歪头看着她:“四姑娘,你呢是关心则乱。俗话说,无风不起浪。”
“我才不信外头的风言风语了。”
“那行,你们府里家务事,我也不方便过度掺和。又没人给银子,我就不去翻旧账了。”
“多谢,魏掌柜。”
自家的旧账,真翻出来了,也许有不少见不得光了。纪浅夏还真不希望陈年旧事被翻个底朝天。
魏三娘摆摆手:“对了,福灵寺那里,你好久没去了吧?”
“是呀,她怎么样?”浅夏还记挂着那个受苦的哑巴女呢?
“我才瞧了一回,恢复的不错。至少外伤是好全了。也坚决的要出家。妙慧说,挑个好日子给她剃度。”
“行,挑好了日子跟我说一声。”
闲话罢,两人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