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队里,什么关系也没有,什么人也不认识,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埋头苦干。在新兵连那会,每天我第一个起床打扫卫生,大冬天的,手冻裂了只能自己忍着,受了委屈,只能自己默默的扛着,只为给首长留一个好印象。好不容易等三年义务兵干完转了志愿兵,心想,这下可好了,有了铁饭碗了,也有工资了,可以好好孝敬一下父母了。志愿兵干了没几年,又到了说媳妇结婚的时候了,咱家里穷,没什么钱去说媳妇,老爹老娘七凑八凑,再加上我在部队的积蓄,和战友的借款,好不容易凑够了彩礼钱,这才说了一房媳妇。”
“你和你这样的媳妇有感情吗?”许郎插话问道。
“感情?”韩万涛嘴角微微一撇,“别以为天下的夫妻都是你和程依依那样,都属于罗密欧和朱丽叶,我们就是生孩子过日子而已。我和我媳妇结婚前总共见了3次面,哪来的什么感情。”
许郎耸了耸肩,没说话。
“不过,找了媳妇成了家,总算是对爹妈,对自己有个交代了。”韩万涛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但紧接着又来问题了,结了婚就得有孩子吧,可我在军队,我媳妇在老家,我们聚少离多,每年见不上几天的面,哪来的孩子。这事就一直拖下来了,直到我退伍。可退伍了才发现,根本就没地方安置,我从学校校门出来就进了部队,一没技能,二没门路,去哪找工作啊。没办法,只能拿着20来万选择了复员。”
“那你复员之后做了什么工作?”许郎问道。
“光有钱没有用,总有坐吃山空的那一天。”韩万涛答道,“我干过很多工作,在我们县城干过保安,送过快递,还去省城和南方打过工,都没干长久,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回老家做点小生意。许郎,你知道为什么我一个人上了珍珠号参加这次旅游吗?”
“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做生意被人骗了,彻底破产了。”韩万涛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前世的那段往事,“20多万的退伍费,还清了结婚的欠债,还有十几万,结果这一下,赔了个精光。媳妇也闹着要和我离婚。自己心里烦闷,就一个人坐上了珍珠号,想出来散散心。不过这事也不能怪她,她跟着我这些年,没享过什么福,净受罪了。但是我也没想到,这趟散心可散的真他妈好,直接散回了大明朝。”
“呵呵。”许郎笑道,“我不也一样,这谁能想得到。”
“从我破产那天起,我就深切的感受到上天真的对我很不公平。”韩万涛继续说道,“我从小老老实实,一直安安稳稳的想过平静的日子,我从来没有欺负过谁,更没有去骗过谁,可为什么老天连我最后的一点希望都要拿走。从那时候起,我就想,这个社会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公平,所谓的仁义道德统统都是骗人的把戏。你要想出人头地,你就要比别人狠,只有狠下心,你才能不受欺辱,这也是为什么当年我可以不顾人质安全命令军队开枪平叛的原因。”
“那你现在怎么突然又全变了?”许郎话说到此,突然脑海里显现出韩万涛给黎族孩子擦嘴的那个慈父一样的动作,“难道是谭静,她。。。。。。?”
“呵呵,没什么不好意思问的。”韩万涛终于笑了,“没错,谭静有了,欧阳大夫检查过了,2个月了。”
“行啊,万涛。”虽然是骑在马上,许郎还是重重的捶了韩万涛一下,“你这种子播得可够快的。”
“呵呵。”韩万涛笑道,“我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都快疯了,当然是高兴的快疯了。每天晚上,我都会趴在谭静的肚子上静静的听着,我能感觉到那个小生命正在里面成长。许郎,我2辈子一共活了这30多年,到现在我才知道我生命的价值在哪里。当初你为了林超的事要煽动,我私下里还偷偷骂过你,现在我才知道,为了孩子,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我绝不会让我孩子的将来同我上辈子一样,为了他,为了我们将来所有的孩子,为了天下所有的孩子,我们一定要努力。”
“母爱如水,父爱如山。”许郎微微的点点头,“万涛,我看你也别当你的旅长了,直接去布道吧,你大爱无疆啊。”
“哈哈,布道?那是你们文人干的事,我可干不了。走吧,周崇德还等着咱们呢。”韩万涛一纵马又把许郎远远的甩下,“士兵们,打起精神,走出咱榆林军的军威来。”
“弟兄们,我起个头,唱起咱们的军歌。”邓钟国赶紧抓紧时间要在韩万涛面前表现一把,“‘剑舞长天北风寒’,预备,唱!”
嘹亮的军歌再一次响彻云霄,同整齐的脚步声相映成辉。100多步兵加骑兵越走越精神,脚步不断地加快。十几个被捆成一条线的战俘一路小跑才能勉强跟上榆林军行军的速度,只有那个小战俘享受了特殊的待遇。邓钟国到现在也没搞明白为什么韩旅长会对这么一个小战俘如此的关心,但他还是暗暗的嘱咐了手下人,临时弄了一副担架,愣是把这个小战俘给抬了回来。韩万涛对此也没说什么,不过偷偷地给了邓钟国一个微笑。
韩万涛他们回到营地的时候,时间刚刚才到下午。周崇德已经在榆林湾民团的门口等着他们了。
“韩老弟,许老弟。”周崇德的大嗓门又嚷了起来,“两位老弟辛苦了,老哥哥我等候多时了。”
韩万涛和许郎跳下马来拱手谢道:“有劳周大人,托大人的福,幸不辱使命,这第一仗咱们崖州旗开得胜。”
“来人。”周崇德喊了一声,旁边有人捧过来三碗酒。
周崇德拿起一碗:“先干了这碗得胜酒,一会咱们回我的军帐再痛饮一番。”
“多谢周大人。”韩万涛和许郎知道该表演的时候还得表演,两个人也端过酒碗,三人一同“咕咚,咕咚”的喝下了这碗酒。
周崇德的大帐中酒宴早已摆上,周崇德和几个百户陪着韩万涛和许郎开怀畅饮。
“来来来,我再敬两位一杯。”一个已经喝得半醉的百户举着酒杯对韩万涛二人说道。
“多谢周百户,同饮。”韩万涛认得这个百户,是周崇德的一个远方族亲,上次周崇德遭到云中豹的偷袭就是在去他家喝喜酒的路上。
“周大人。”许郎放下酒杯对周崇德说道,“周大人不要把心思放在那几颗人头上面,几颗人头能有多少好处?最多又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嘉奖,咱们这次一定要有实实在在的利益。诸位都想想,咱们是要那几句嘉奖划算还是要实实在在的几十亩、几百亩地划算。我刚才已经把我们榆林湾的意思同诸位也说清楚了,在崖州因为有王可宗大人,咱们有些事不能做的太过了。可在万州就不一样了,将来我榆林湾一样可以在万州通商开厂,巡检司李爽那边人家可早就盯着万州这块肥肉了,诸位就不想在商贸作坊之上再得点好处?再者说,咱们要是一人不伤就解了这万州之围,那也算奇功一件,不杀人总比杀人要好一些的。”
刚才韩万涛向周崇德报告了这次战斗的战果。对于那十几个战俘,周崇德根本就没想过能要过来,但是对于被打死的那27个叛乱的黎人,居然没砍了脑袋,而是将尸体完好无损的又交还给了黎人,周崇德略微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不满,那可都是军功啊。
韩万涛和许郎从酒宴开始就被几个百户接连的敬了数杯酒,也已是半醉。听了周崇德的抱怨,许郎在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借着酒劲,许郎连跟韩万涛商量都没商量,就直接拍着胸脯打了保票,将来拿下万州,榆林湾可以跟在座的各位合伙做生意,有钱大家一起赚。
“许公子。”周百户瞪着朦胧的醉眼,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些大老粗,那大字都不识一个,哪有什么做生意的脑子,还是能弄点地,弄点军功,才是我等的本分。”
“周百户。”许郎也是醉意朦胧,“这话可就不对了。这做生意可跟认不认字关系不大。就说我吧,说句自夸的话,我认字多,可要我做生意,那是有多少赔多少。别说你们诸位还都是百户,我们榆林湾出了个吴嫂都听说了吗?一个妇道人家,还是个寡妇,同样大字不识一个,可你看看人家现在,那银子挣得。她的银子怎么来的?还不是做生意做出来的?”
“我说许公子。”另一个百户突然问道,“你们那的那个吴嫂的事是真的吗?崖州城里可都传开了,说她一年的银子好几万,家里都没放的地方了,还专门买了栋院子放银子。”
“好几万?”许郎乐得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这都谁传的啊。好几万是没有,不过几千两是有的。她买房子也不是为了放银子,那是为了住。买栋房子放银子,这也能想出来?”
榆林湾里军队的订单加上刘军在广州的棉布订单量都在不断地加大,并且刘军在广州打通了购买棉花的渠道,一船一船的棉花运回榆林湾,再将一船一船的棉布带回广州和琼州。去年大半年的时间,吴嫂的工厂已经比原先的计划扩大了2倍的规模。整个的崖州,甚至琼州都传开了,榆林湾里出了一个大明朝的商界女强人。
“真的有好几千?就那个当年被你许老弟几两银子买回去的女人,现在一年能挣几千两?”周崇德有点不相信。吴嫂他是知道的,周崇德早在许郎第一次去崖州之前就去看过那十几个犯妇,只是一个也没看上。
“周大人。”许郎的酒劲上来了,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周大人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看,我许某人是绝不会骗人的。所以我说,周大人,诸位,咱们都把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大头都在后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