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艘战舰停泊在了登州城下,登州城上严阵以待。
“你过来。”许朗把那个大明军官叫了来,“我现在告诉你,我们是游击将军郑芝龙大人的属下,奉命前来剿灭乱臣孔有德。”
“那你们还打我们?”大明军官喊了一句。
许朗没理他,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但是我们给你一条小船,放你们5个人回去。这里有封书信是郑将军写给陈应元大人的。如果你真的是陈大人的手下,那么请你把这封信交给陈大人,请陈大人登城和我们商谈。”
“另外。”许朗让人去拿了一面白旗,“如果城里真的是陈大人,请陈大人将这面旗竖在城头,我们也会打着同样的白旗去城下。但是你记住,不要骗我们,我们火炮的威力你是见识过的。”
大明军官领着四个人带着许朗的书信和白旗划着小船走了。
韩万涛和许朗、王兆星站在福州号的甲板上静静的望着登州城,谁也没说话。
沉静了好一会,韩万涛问道:“登州城里怎么还没动静,那个大明军官说的不是真的吧。”
“我也不知道。”许朗看着前方,“我现在脑子很乱,想不明白,我们还是等着吧。”
一个多时辰之后,登州城上终于有动静了。从望远镜里看去,那面白旗竖起在了登州城头,白旗旁站着一个身穿大明朝正三品官服的人。
“万涛,咱们可能真的打错了。”许朗放下望远镜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
“你看那。”许朗把望远镜递给了韩万涛,“白旗下穿着正三品官服的人应该就是陈应元。”
“万一是孔有德找人冒充的呢?”王兆星问道。
“应该不会。”许朗叹了口气,“孔有德不会想到这个主意,他也没有正三品官服。”
“那可不见得。”韩万涛说道,“他原先不是逮到过孙元化吗,万一穿的是孙元化的官服呢?”
“不管是不是,万涛,放条小船,我上去看看。”
“不行。”王兆星一把拉住了许朗,“你不能冒这个险。”
“老王,我必须去。这事太怪了,我一定要弄清楚。”
许朗终于踏上了海滩。王兆星派了50名战士把这个参谋长夹在中间,同时,四艘战舰上的火炮全都瞄准了城头,一有情况,立即开炮。
许朗来到了城下,向上拱手喊道:“上面可是登莱巡抚陈大人?”
城墙上的官员答道:“不错,本官正是陈应元。你等是何人?”
“参见陈大人。”许朗往上拱了拱手,“下官是游击将军郑芝龙大人的属下,奉我家郑将军的命令,前来协助陈大人平叛。”
“助我平叛?”陈应元笑道,“逆贼孔有德早在一个月前就已弃城而逃,你现在来平的什么叛。”
许朗在下解释道:“我们在海上遭遇风暴,耽搁了些时日,故此来晚。”
“一派胡言。”陈应元脸色一变,“你等装束奇怪,且击沉我大明水师战船,你的话如何信的。”
“陈大人。”许朗心中暗暗叫苦,这事解释起来麻烦可大了,“请陈大人见谅,我等误以为那是叛军的战船,所以才首先攻击,这都是误会。”
“误会?”陈应元哈哈笑起来,“你一句误会就以为本官会信你吗?本官从未听说朝廷从调兵北上平乱。纵使你说的全是实话,你们真是郑芝龙的下属,但没有朝廷将领,你们私自挥军北上,郑芝龙这是想要谋反不成?”
“不是,我家将军绝无谋反之意。陈大人你听我解释。”许朗在陈应元的追问下一下子想不起怎么解释好,一时语塞。
“来人。”陈应元一声怒喝,周围呼啦啦站起了一群人,火铳、弓箭齐齐的指向了许朗。
“举枪。”带队的少尉也是一声大叫,50支燧发枪举向了城头。
“火炮准备。”福州号上,韩万涛和王兆星举着望远镜同时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陈大人。”许朗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陈应元打断,“本官不管你是何人,限你们一个时辰之内离开登州,否则休怪本官无情。”
许朗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服陈应元相信,只好坐着小船又回到了福州号上。
四艘战舰远离了登州城。
“咱们现在怎么办?还有几个大明水手在咱们船上,他们怎么办?”王兆星把船停在了登州火炮射程之外,回到船长室向韩万涛和许朗请示。
“城里真的是陈应元,不是孔有德。”许朗想了一会,“万涛,咱们还是先回南浦吧,这里面的事我现在想不明白。那几个明朝官兵你们去问问,问问登州到底是怎么回事,孔有德什么时候撤的。问完了就给条小船放他们回去吧。”
“好吧。”韩万涛也很无奈,“你不一起去问问?”
“我现在脑子很乱,问不出什么来。”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大明官兵坐着小船划向了登州城,四艘战舰扯起风帆,开向了南浦。
船长室里只有韩万涛等三个人。
“问出什么来了没有,登州到底怎么回事?”许朗有些颓废的坐在椅子上点着了一支烟。
“重要情况没问出来,不过孔有德是正月初一的晚上撤离的登州,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历史为什么会突然改变呢?”许朗默默的嘟囔着,“孔有德为什么会提前一个月撤退呢?”
韩万涛看看王兆星,王兆星也看了看韩万涛,那意思我们哪知道啊。
“万涛。”许朗突然叫道,“李九成,李九成死了没有?”
“死了。”王兆星回答道,“这个和历史是一样的,十二月初三,被祖宽射死的,时间和死法都一样。”
“也就是说,李九成死的时候,历史还没改变,为什么他死了以后历史就变了呢?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许朗又开始嘟囔起来。
韩万涛拍了拍许朗:“先别想了,这些事一下子想不明白的,等咱们回南浦再说吧。”
“是啊。”王兆星也说道,“去吹吹海风吧,吹吹会清醒一些。”
“你们去吧,我再想想。”许朗依旧低着头。
韩万涛无奈,只能和王兆星两个人来到了甲板上,许朗一个人留在了船长室。
“万涛,老王!”韩万涛和王兆星站了还没一刻钟,许朗大叫着从船长室冲了出来。
“怎么了,你怎么了?”韩万涛抓住许朗,他很担心许朗会走火入魔。
“旅顺,我们去旅顺。”许朗大叫道。
“许朗,你清醒点。”韩万涛摇晃着许朗,“我们去旅顺干嘛?”
许朗挣脱了韩万涛的手:“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老王,下令舰队去旅顺,要快,我慢慢给你们解释。”
王兆星不知所措的看着韩万涛,韩万涛点了点头:“老王,改道去旅顺,我相信许朗。”
舰队开向了旅顺,三个人重新回到了船长室。
许朗拿出一根烟自己点上:“我虽然还没想明白孔有德为什么会提前一个月撤离登州,但是在原先的历史上,孔有德投降了皇太极之后,满清立即攻打了旅顺。黄龙自杀殉国,旅顺陷落。原先的历史上,旅顺是在七月份陷落的,我不知道现在的历史会不会改变。我们可能已经无法阻止孔有德降清了,那我们就要想办法阻止旅顺陷落,否则整个辽东半岛就彻底没了。”
“原来是这样。”韩万涛和王兆星都松了一口气,“我们还真以为你发疯了呢。”
“呵呵。”许朗终于笑了,“放心,我不会疯的。我要是疯了,你们找谁当参谋长啊。”
“哈哈哈哈。”韩万涛和王兆星也一起笑起来。
三个人的笑意并没有持续太久,第二天的上午,舰队到达了旅顺城。
“真的。”许朗放下望远镜,狠狠的捶了一下船帮。
远远的旅顺城头,后金的旗帜高高飘扬。
“旅顺失陷了?”王兆星问了一个大家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许朗。”韩万涛问道,“我记得你说起过,旅顺陷落之后,大明朝只剩了一个皮岛,咱们要不要去皮岛看看?”
“没这个必要了。”许朗咬了咬嘴唇,“旅顺陷落,黄龙肯定死了。皮岛就算还在明朝手里也没什么用了,咱们还是回南浦吧。”
“咱们去占了皮岛不行吗?”王兆星提议道。
“不行。”许朗回道,“要是咱们现在占了皮岛,那就等于直接和满清面对面了,咱们现在还没这个能力。还是先回南浦吧,好好经营一下南浦。登州咱们是去不了了,如果南浦再有什么问题,那咱们连个立足之地都没了。回去之后,给我点时间,这次的事我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到底是哪出问题了。”
盛京的王宫里,断发易服的孔有德和耿仲明正跪在皇太极的面前,一个太监在旁边高声叫道:
“孔有德授都元师、耿仲明授总兵官,赐敕印,即从所署置。”
两个人接过大印双双磕头道:“臣谢主隆恩。”
皇太极对谢主隆恩这四个字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传膳,我要款待两位爱卿。”
宴席摆上,喝了几杯之后,皇太极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孔有德、耿仲明、范文程四个人。
皇太极收敛了笑容:“孔爱卿,你是说你收到了一封信这才投奔于我的是吗?”
“大汗明鉴。”孔有德和耿仲明跪倒在地,“臣早有投奔大汗之心,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并非那封信的原因。”
“两位爱卿平身。”皇太极又笑道,“两位爱卿为何会如此相信信上所言,爱卿知道是何人写的那封信吗?”
“回大汗。”孔有德答道,“臣并不知那封信是何人所写,但信上所言之事却一一应验。信上曾言,十二月初三日,李九成将会被祖宽射中身亡。臣开始也不相信,但此事却千真万确的发生了。因此臣这才按照信上所说,正月初一离开登州投奔大汗。”
“哦。”皇太极微微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酒宴结束,孔有德和耿仲明告退,只有范文程还陪着皇太极。
“范爱卿,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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