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婉儿暗觉奇怪,这秘传身份,难道是与那‘九脉法会,有o真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过只略略凝思了一阵,北堂婉儿就已爽快道:“那就九月之后,候你佳音。到那时若不能兑现,就别怪我讨债时,不留情面”
庄无道的笑容微僵,忖道三个月后,镇龙寺的人,应该已把那价值五百万善功的四十九颗‘赤练清宁砂,,送到离尘了吧?
三个月后,聂仙铃真要有什么不测,他也有能力偿还。
也不知智渊那和尚,现在是否还活着。那日他从离寒天境出来之后不久,就陷入昏迷。醒来之后,也无从打听。不过那时他都已尽力,无论这和尚生死,他都能无愧于心。
聂仙铃再次给北堂婉儿勘茶,北堂婉儿却已长身立起。衣袂拂动,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带得那茶杯倾倒,使杯中之水洒了一地。
北堂婉儿冷冷看了桌前一眼,而后又目视着聂仙铃:“贱婢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我若是你,便该自己请辞找个地方自尽了事,免得牵累旁人”
聂仙铃面色煞白,退后数步。北堂婉儿也没在意,继续道:“无道,那莫家的势力,非同小可。这东南之地,要谋图聂家宝藏之人,也远你之想象。留着此女,只是祸胎,也会牵累宣灵山与节法真人。忠言逆耳,只望你能听得进去。”
见庄无道依然笑而不语,不置可否。北堂婉儿只能轻叹:“我言尽于此,你不愿听,那也就算了。我料定不出半月,你必定举步维艰,我能帮你的,依然会尽力。只希望无道你,能早日醒悟。”
而后再不多言一句,走出凉亭之后,北堂婉儿就已飞空而起,往东面方向远远遁离。
庄无道目中笑意更浓,而后就摇着头,安抚着身旁的侍女:“她的脾气就是如此,你别介意。婉儿外冷内热,其实心地不错,”
聂仙铃摇着头:“仙铃岂敢,主人有此良友,仙铃庆幸都来不及。”
心中却对庄无道之言,有些不以为然。北堂婉儿的外冷内热,也只是对庄无道一人而已。
方才对视时,她只能感受到,北堂婉儿眼中,那满满的恶意。
这四年中,几乎每一次见面,北堂婉儿都不曾给过她好脸色。她也曾恶意的猜想,这是否因自己,就在庄无道身边之故。
“我能有今日,确实仰赖她甚多。是知己,也是良友。”
庄无道将手中茶盏,也随后丢开到了一旁。本不是什么文雅人,只是装模作样的陪客而已。随后又不经意的问:“自己请辞,再找个地方自尽了事。这个念头,仙铃你曾想过可对?”
“奴婢也想过的,不愿连累主人,一走了知。”
聂仙铃抬起了头,眼神坚执:“可那时奴婢感觉,主人像是一座山,永不会倒下的那种。哪怕天塌下来,也能为仙铃遮住。或者是存了几分侥幸之念,然而聂仙铃,却是主人的灵奴。是走是留,是生是死,都该由主人你来决断,而非是仙铃。真到不得已时,仙铃再做抉择不迟。”
“说得不错”
庄无道长声大笑,语含赞意。也站起了身,准备回返自己的静室。为招待北堂婉儿,已耽误了他整整半日的时间。
聂仙铃却有些忐忑,放心不下:“可那莫家,若是欲对主人不利?”
“无妨跳梁小丑而已,能奈我何?再说也只是聂家的宝库而已,又非是前古世代的洞府,哪有她说得那么夸张?”
庄无道并不在意,根本就未在意北堂婉儿之言:“说了护你三月,那就不会多一日,也不会少一天。一个莫家,我又何曾放在心上?”
“可是——”
此时准备谋取聂氏宝库,想要朝半月楼下手之人,绝不止是一个莫氏。
然而聂仙铃话未出口,庄无道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她的眼前。聂仙铃哑然,而后默默又望向北堂婉儿离去的方向。
目光莫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莫法的反击,却比庄无道意想中的还要更快,更为凌厉。就在北堂婉儿离去之后的第二天,夏苗就已面色苍白的登门。
“从几日前开始,百兵堂就已经少有客登门。有些货源,这两日也直接断了,剩下的也是以次充好,在矿石中渗假。我家千方百计的查问,才知是莫氏作梗。说但凡敢与我夏家做生意的人,就是与他们莫家作对,莫家定然要他们倾家荡产。又传出谣言,凡是在我百兵堂购物之人,定然不能活着走出林海集千里之外。”
说到此处时,夏苗满面苦涩的看着庄无道:“夏家在越城虽是霸主,可放诸于东南,却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势力而已。能成为林海集的座商之一,就已喜出望外,哪里去敢招惹那莫家?我听说,前些时日,是师叔与莫家起了冲突?
“确实有些冲突。”
庄无道差点就把手中的茶杯捏碎,目光阴冷如冰。百兵堂夏氏现在每年,都会向他供奉一些丹药与蕴元石。更是他亲自为百兵堂,取得坐商资格。
也意味着夏氏一族,都在他庇佑之下。
莫家此举,无异是要打他的脸面。
不过庄无道只瞬即时光,就又压住胸中怒气。忖道自己,到底是静功修养还不够,城府也太浅了些,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
“那日把此人得罪的不轻,依夏苗你的意思,难道是要让我向他低头认错
“能够低头,自然是好”
夏苗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万分无奈道:“不过看师叔你这模样,怕是宁死也不会向他们家认输。你们这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百兵堂本小利薄,撑不了太久。无论如何,这件事总需解决。”
“那就再等三月”
庄无道目中精芒隐现:“三月之后,我必给你个交代。这三个月你们夏家的损失,由我来补偿。此外你这次回去之后,可把那些截断货源,以次充好的商家名单,给我送来。”
一字一句,已是杀机深沉。所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被扫落的脸面,只有他自己才能捡回来。这个莫家,真是惹怒他了。
“夏苗遵命,不过补偿倒是不必,只需能重新开业就好,”
夏苗也听出庄无道语气不对,不过却并非是针对他。心中也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不愿扫了庄无道颜面。
只是临走之前,夏苗又若有所思道:“对了,最近东南之地,离尘宗内有些流言,是与你及你那名叫聂仙铃的灵奴有关,师叔定要小心”
“流言?”
“是,有人说那聂氏一族几千年积累,宝库之内,至少储藏价值有相当亿兆蕴元石的财物,在里面随便取一两样东西,就可让练气修士一生不愁,哪怕日日使用养神丹也可无妨。也有人说,你在离寒宫内,其实根基已废,不足为患。有人说若是这次九脉法会宣灵山大胜,那么你庄无道会愈得势,所有人都奈何不得你。此外还有传言——”
夏苗稍稍犹豫了一阵,才又开口道:“说那海涛阁的宝藏,其实已经落在你的手中。不愿交出聂仙铃,是因心虚。又有人说,是节法之意,宣灵山要独吞这笔聂家宝藏。几乎都是在一夕之间冒出来,我也试着查过这些消息的源头,却因夏家势弱,并无所得。”
庄无道闻言冷笑,知晓夏苗之意。这些传言,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传遍离尘上下,东南之地。想也可知,那幕后之人,是何等的势力。
能够做得到的,数来数去,也不过是那几家而已。离尘莫家,正是其一—
这是要让他庄无道,沦为众矢之的么?甚至节法真人,也无法脱身事外。
真正其心可诛
“放心,我心中有数”
“师叔你,我自然放心,”
夏苗微一抬目,深深看了庄无道一眼,目里异色微闪,而后就也笑着告辞离去。
“小师叔气运正隆,如日初升,光照万里。那些欲招惹师叔之人,真正是不长眼睛,自取祸端了。总之,这场好戏,夏苗拭目以待就是。”
庄无道却紧凝着眉,心中微觉奇怪,这夏苗来他这里的目的,虽是为诉苦抱怨兼提醒。
然而为何他感觉此人的目的,却像是只为看他这一眼一般?这一眼之后,夏苗整个人,似乎便又憔悴了几分。
言语也够古怪的,说什么气运,神神道道,就如云儿一般。
才想到剑灵,云儿就已化形在他身侧,若有所思的,看着夏苗背影。
“这个人,似乎身具大衍法眼,亦是常见的道体之一。可惜,一身修为,最多只能到筑基,九十岁寿元,就是极限了。此等人,受天之嫉,刚才他看你的这一眼,怕就是减了半载寿元。我说此子,为何无缘无故,就欲结好于你,
“大衍法眼?”
庄无道一楞,这种道体,他也听说过,天一界就曾出现过几次。据说每亿万人之中,就有一位,可窥人之凶吉祸福。寿元也低于常人,不入修行之途,往往四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