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两仪梭‘的遁,是真正一瞬千里,疾光飞遁,仅仅片刻,就已进入到了那血幕风暴的外围。
而此时庄无道,才觉‘子午两仪梭‘的器灵,神情有异。
“子午可是不愿与前主为敌?”
立在梭内,庄无道担忧的看着身旁,那面色略显苍白的女童:“你若不愿,稍后我会尽量不动用‘子午两仪梭‘便是。不到不得已,不令你与旧主见面。”
那元子午闻言一楞,而后神色感激的深深一礼:“多谢主上大度,子午只是有些伤心难过而已,有点被抛弃了的感觉。不过子午,也确不愿与他为敌。北冥大仙他,一直待我很不错。”
这一次,北冥虽是将她弃如敝履,当成引诱各方仙修入局的诱饵之一。可在过往的岁月之中,北冥却并无对不住她的地方。
哪怕是把她当成了诱饵,也没留下什么禁制与陷阱之类。
庄无道哑然失笑,对元子午之言并不以为忤,微一颔就算是应下了。
这也早在他意料之中,料到自己在那北冥大仙面前,这‘子午两仪梭‘之力,他是定然用不上的。
不过这一次,他其实也无需动用到‘子午两仪梭‘这件神宝。
深入到血幕中,庄无道就已感觉到了阻力。无数的狂雷劫火,6续飞涌而来。使‘子午两仪梭‘外,一阵阵的灵光乱闪。
这是元子午,能够抵御得住的部分。还有阵阵太巽阴风,可以直接无视掉子午两仪梭的法禁,强行渗入到梭内,让庄无道遍体生寒。
此刻换成是普通的金仙,哪怕是有‘子午两仪梭‘在外遮护,也会就被这阴风直接吹化,化为脓水。
庄无道却是丝毫不惧,竟强行将这一阵阵太巽阴风,全数吸收到乾坤无量之内,任那风力澎湃,也难使他动摇。
除此之外,还有那些坎离阳水。这却是使元子午亦要忌惮有加。只需稍稍沾触一点,那么哪怕是强如‘子午两仪梭’这样的神宝,也一样承受不住。
(让庄无道,又想起了无殇仙墓中的那一战。那里同样是聚集了浩瀚劫气,也同样是不断的被劫世尘,转化为水火风雷四种天劫,情景何其相?
他现在面临的环境,要比当日更危险得多。不过一身法力根基雄厚,又有至宝在身,反而是更不在乎这些天劫,
遁光又前行了大约二百里,再往前方不远处,就是北冥大仙与羲和二人的所在。子午两仪梭也已经不堪重负,前行艰难。
庄无道知晓这已是元子午的极限,且即将直面那北冥大仙,所以他也极其干脆的,就将那‘子午两仪梭‘收起。
只将那太极阴阳气场张开,以无量乾坤,一边收纳着周围浩瀚劫力,一边与洛轻云二人,一起踱步前行。
度反而出了在‘子午两仪梭‘内的时候,不过片刻,就已跨越了百里距离。
也在此时,里面传来了北冥大仙的笑声:“这位道友,莫非就是那位应劫之人?你让我很是意外。这或是明知必死,亦要舍命一搏?”
随着这声音,那血雾顿时阵阵排开。只是须臾,北冥大仙与那羲和元君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了庄无道的面前。
羲和元君依然被那些黑色锁链,困锁在了半空中。双目紧闭,面色金紫。
而那北冥大仙的魂身,则是浮于羲和的身前,一指点在羲和的眉心,目光则往庄无道的来处,遥遥望来。
“道友很是面生,老夫只能依稀认出你是重明一脉法门,给人深不可测之感,难辨虚实。想来必是离尘宗的后起之秀?”
“正是离尘弟子,大仙你法眼无差!”
庄无道暗暗佩服,这位北冥哪怕只剩下一线残魂,也仍是灵觉犀利,一眼就能认出他的来历。
不过此时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在那羲和身上。扫望了一眼,庄无道就心中安然,这羲和元君的顽强,远远出他与洛轻云的意想。
看得出来,这位羲和君依然元神完好,哪怕是他这次不来,此女也依旧可支撑至少一日时间。
“小道无法,是为第三代离尘道种,也是你口中所言的应劫之人。这想必都在大仙意料之中,那么大仙你又可能猜知,小道这次究竟为何而来?难道真是为来送死不成?”
当言及‘第三代离尘道种’几字时,庄无道分明感应到了北冥的错愕意外,以及震动不解。
不过这些心绪,很快都被北冥压制了下去:“原来如此,不过道友是否为离尘道种,对老夫而言,并无区别。至于你无法的目的,其实也不用去猜,无非是阻扰这四神生灭祭?然而在老夫眼中,道友此举,无异是螳臂当车。”
似笑非笑,北冥大仙的目光,转而扫望向庄无道身下的太极阴阳鱼气场:“倒是道友的这门功法,颇有些意思。乾坤无量,终始之道么?与老夫我的北冥大法,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处,且道友的功法,也要比我北冥完善得多,居然只金仙境,就已达至鸿蒙之境,真让人又羡又嫉。不似我之北冥大法,有着无数的隐患。只是,道友若只凭此术,怕是难以抵抗我这四凶劫力。还有你旁边,这是洛轻云?昔年的玉皇元君,皇天剑圣洛轻云——”
北冥大仙的眸中,一丝精芒闪过:“你居然未死?这可真人让人意外。此时天仙界内,怕是还无人得知?否则你二人,必定难有宁日。对了,这个人,莫非就是你为轻云剑,挑选的第五位剑主?有意思,凰劫的道统传人,如今却是离尘宗的苗裔弟子,真传道种。昔年凰劫在生时,只怕是万万都不曾料到。”
竟是一眼扫过,就已洞察了庄无道等人的虚实究竟。之后所有言语,则与当日羲和元君一般无二,同样的意外错愕。
洛轻云立在庄无道的身后,却是面无表情:“百万年前,我与你北冥虽争斗数次,大悲一脉与你,亦有二劫恩怨,却并非死敌。北冥你若现在放弃羲和,结束这四神生灭祭,我可当这一切都未生。”
那北冥哑然失笑:“不愧是皇天剑圣了,哪怕是落魄了,也仍是这般的霸道。”
换成是再生之时,他不会如此废话,只会以雷霆之势,将所有可能的意外,所有的威胁,都扫灭在萌芽之间。
不过此刻,他对庄无道与洛轻云,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办法。
在二人做出对四神生灭祭实质性的威胁举动之前,都难有太多力量,对这二人动手。
所以此刻,北冥倒是谈性甚浓,带着浓浓的嘲意:“元君你说可当一切都不曾生,然而此刻此刻,以北冥现时之身,难道还能有其他选择?这岂非是痴人说梦?且元君你可确定,要以这金仙之身来阻老夫?为这昔年使你陨落的罪魁祸,不惜放弃这身道体,舍去复生之机?”
“北冥你唯一的弱点,就是太过自负。若非如此,三劫之时,岂会被伤到那等地步?”
洛轻云合上了眼,此时的心绪异常的宁静:“不过今日阻你成道者,却并非是我洛轻云,而是我这位无法师弟。北冥你,还是错看了他。”
北冥直到此刻,才微一凝眉,再次望向了庄无道,眼中已多出了几分认真之色。
片刻之后,却仍是摇头:“这位小友道基之厚,神通之强,可谓是老夫平生仅见。可恕老夫眼拙,实在看不出这位,有阻止老夫这四神生灭祭的可能。”
此时庄无道,已经踏入到距离那羲和不到百里之地,天道劫气已经浓郁如潮。而那四大凶兽的力量,也各自在从四面贯空而至,显化出真形虚影,带来磅礴巨量的压力。
天梼妖圣桀骜不驯,其他三大凶兽,则仍是死物。不过那餐元无光虚天的力量,却都是实实在在的大罗一级。可能较之生前稍逊,可仍非是这仙宫之内的修士,能够抗衡。
哪怕是那罗摩衍那也不可能,便是强如羲和,不也一样困在祭法之中,不得脱身?
一个小小的金仙,哪怕实力再强,又能在这无可抗拒的大势面前做出些什么?
庄无道的乾坤无量,也已至极限。的确就如这北冥之言,只凭这门鸿蒙神通,他连靠近羲和都难做到。
四凶之形虎视眈眈,只要他再往前行,有任何敌意的念头甚至动作,都会遭来这‘四神生灭祭’的无情扑杀。
对他而言,再往前哪怕走上半厘,都将是艰难无比,有着陨落之危!
庄无道不得不暂时停步,不过脸上却反是现出了笑意:“大仙怕是误会了,在下今日来,可是自始至终,都未有阻止这四神生灭祭之意。”
“哦?”
那北冥大仙白眉微扬,而后饶有兴致的问道:“不是为阻止四神生灭祭而来?这倒是有些意思,那么道友你欲何为?”
“借大仙此局,成我之道如何?”
见那北冥不置可否,依然是眼含着莫测笑意,庄无道也懒得在乎,径自又踏前一步。
他知晓接下来,这位北冥大仙,就决然笑不出来。
身影踏过雷池的刹那,庄无道就已感觉到周围那水火风雷之劫,骤然间暴增了十倍!
而那四大凶神的强横意念,亦是杀伐而至,直接就要冲杀到他元神之内。
一道道业火缠绕,黑气弥漫的锁链,亦如蛇群似的疯狂潮涌。似只需一个眨眼,就可将他元神意念,彻底扑灭。
可也就在同一时间,庄无道的那颗劫果舍利,亦从袖中悄然滑出,坠入到了太极阴阳鱼图中。
“你这人当真奇怪——”
北冥大仙不可思议的摇着头,神情极是不解:“我若是你,此时就该想办法逃出我这北冥仙宫,在一日之内离开,就还有着几分生机。为何偏要螳臂当车,来此送死?”
只是话音未落,北冥大仙的语声就已为之一滞,神色也变了变。
只见庄无道脚下那太极阴阳鱼气场,突然间吞噬之力激增,将那周边涌至的无量劫力,都全数吸噬了进去。
如一个无底的深渊,肆无忌惮的,把那水火风雷,都全数吞纳。使的庄无道,虽是身在无量劫力之间,却能安然无恙,信步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