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铁砂镇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门楼上的守兵兄弟们远远地看见他们回来,立即欢呼雀跃起来,立即便有人飞奔回聚贤堂去报信儿。
余亮抱着巧英跳下马,脸色铁青静止朝镇子里狂奔。
一边奔跑一边大吼:“秀才!秀才在哪儿?”
“秀才……”
便有人跟过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见余亮与巧英俩人都成了血人,且满身的血污已经渐渐干涸,便不敢多问。
“秀才一早便起了,前一会儿还在镇上溜达……”
“快去把他给老子喊来!”
一旁的人吓得不敢说话,逃也似的跑掉了。
等余亮将巧英抱回自己的住处时,李怀才已抱着他的大药箱子站在他门前等候。
慕如烟也从旁边的小路上奔跑过来。
“巧英如何了?”
“当家的,她受伤了。”
“快快,你们还愣着做甚?你去烧水,你去准备把谭教授送我的那罐子酒精取来!”
大家忙得不可开交时,老五也赶到了。
他边进门边用袖子大把擦汗,如烟看了他一眼:“你没与余亮在一块儿?”
“别提了,余亮把我的快马骑走了,我骑的兄弟们的马,这会儿才赶回来。”
“老五,你先歇着去吧,带弟兄们快去洗洗用饭,大家先去歇着。”
“余亮这儿要帮忙不?巧英姑娘她……”
“我在这儿,你不懂医术,帮不上忙,你快走吧。”
老五只得领着自己一帮弟兄们去吃饭去了。
余亮的屋里。
巧英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嘴唇显出淡淡的灰紫色,那是无生息的死灰色,如烟的心跟着久紧。
李怀才像模像样地坐在床前,望、闻、切一阵,不知道的绝对以为这是专业的郎中。
“秀才,巧英的伤势如何了?”
“伤得很重,子弹嵌入了左胸,按照我的判断,离心脏不过一粒黄豆的距离。”
“啊?”
慕如烟及余亮吸了一口气儿。
果然如此凶险,一路上,她身上的血都像是流干了一般,染得余亮的上衣像是血中浸泡过一般。
子弹伤在胸前,一路狂奔半夜,这若是鲜血流尽……
余亮不敢在想下去,他将头扭向一边,不敢看李怀才正从药箱子里掏出了一把长长的银针。
“秀才,你这是要作甚?”他急忙制止。
“哎呀,快把你的爪子拿开,我要给巧英姑娘扎针你没有看到么?”
“扎针?不行,你扎别人随你,扎巧英不行!”
慕如烟听了在旁惊讶地看着余亮。
之前无论她如何苦口婆心劝慰他,他都一副坚决不可能与巧英成夫妻的态度。
此刻竟然满怀心疼,“扎巧英不行”,这分明是在护着自家人嘛。
这么一想,慕如烟倒欣慰起来。
安排为镇上未婚大青年找对象时,余亮于李怀才等人是赌着气挑选了两名极普通的女子,为的是故意气她。
后来见余亮死活不与巧英同房,如烟内心比任何人都焦急。
如今巧英救了余亮,舍命扑过去替他挡了子弹,单是这份救命之恩余亮都必须报答。
没想到此刻余亮能说出“扎别人随你,扎巧英不行”。话里话外无不透露出浓浓的心疼。
如烟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一小半儿。
至于眼下处在险境中的巧英,慕如烟相信秀才一定能治好她。
“秀才,咱们尽力救治。”她给他一个信任的目光。
“当家的,你放心,我一定尽我所学将巧英救回来!”
“那你还愣着做甚?”余亮没好气地吼。
“余亮,你出去!”
“什么?”
“听不懂话?我说你给我出去,你在这儿我无法投入地去救人!”
余亮听了气没处发作,只能泄气。
眼下是救人的时候,自己竟然在这个时候找些麻烦,心中不免惭愧起来。
他乖乖地蹲在一个角落,用手指在地上划拉着,写了不少字儿在地上。
“当家的,要……要手术。”
“手术?你……有把握么?”
“没有。”
一听他这话,就知道是故意的,余亮只得闭嘴,看着李怀才趴在桌子上唰唰唰地写着字。
“当家的,子弹嵌进了巧英姑娘的前胸,需要动手术将子弹头取出……”
“什么?不行!”
余亮完全不相信李怀才的医术,他瞪着一双豹子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李怀才。
似乎只要他敢做手脚,他就有办法让秀才彻底被斗服。
“秀才,取子弹有风险不?”
“有,我只有四成的把握。”
“你……”
余亮有差点儿咆哮起来。
就这么点儿把握,就敢揽下这生死攸关的大事儿?
“不取!”
“取!我说了算!”
如烟怕余亮的反对会对李怀才接下去的手术有影响,那样将影响到的更是巧英的生命。
“余亮,你到灶间去烧一锅热水上来。”
“要热水做甚?那这儿……”
“这屋里没有外人,你尽管放心去烧水,你不是要帮忙救人么?”
余亮不多作解释,抬腿就跑出门去。
热水烧好了、去取酒精的手下也将酒精带来了,一切算是准备就绪,只等秀才将刀子烧红便动手。
李怀才将烧红的刀子放在桌上,走到巧英身边开始准备。
“住手!你你……你要作甚?”余亮怒容满面,眼睛盯着李怀才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