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更宽敞的通道,舱壁两侧有架在二楼高度的长廊,延伸至前方舰体,透过中央天井构造,可以非常直观地看到一楼通道大部分区域。
唐方与格里泽尔由走廊出来,正好位于一楼某个角落,长达60多米的通道末端,属于星盟一方的安保士兵与属于蒙亚一方的海军陆战队员正在依托周围掩体相互射击。
因为遗迹战舰处于静止状态,能源系统没有上线,舰体各模块保持在低能耗姿态,除某些重要区域外,连照明用的灯具都没有打开,仅有少数类似应急灯的晶状体散发出昏蒙蒙的光线,使得周围区域不至漆黑一片,难以辨物。
当然,就算有些光亮,也仅够叫人知晓周围环境轮廓,无法看清细节。星盟一方的安保士兵正是依靠这种幽暗环境抵抗蒙亚海军士兵的进攻,用地利抵消对方的装备优势。可就算这样,阵地也是一缩再缩,渐被逼上绝路。其中有一部分位于二楼的安保士兵,开始的时候还能靠着位置关系帮助楼下同袍狙击闯入这个区域的敌人。然而好景不长,当对手分出一股兵力,由后方楼梯迂回至二楼廊道,发起近距离冲锋,安保士兵节节败退,最终龟缩一隅,只能依靠所剩无几的重武器苟延残喘。
或许因为战斗双方过于全神贯注,也可能是连接走廊的安全门靠近角落,属于双方视线死角,无论是安保士兵一方,还是蒙亚海军陆战队一方,都没有发现偷偷潜入的两个人。
通道的中间十分宽敞,足以容纳两辆装甲车并行,地板由一种检测不出成分的合金铸造而成,表面嵌着一些细而直的的纹路,不时有寒光掠过,在激烈的枪火中固守着自己的宁静与幽冷,给人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唐方不知道星盟方面的科学家对这艘遗迹战舰的研究工作进行到哪一步,是才得到不久,还是已经改造完毕,把它变成像神赐号、自由灯塔号那种适宜人类操作的遗迹战舰。
宽阔的中央大道左右是两排非常古怪的设备,由下层伸出的圆形管道扭结升空,穿过天花板上的分流构造,注入不同的银色器皿中,然后透过更加细小的管道,汇于下方类似医疗舱的椭圆形装置。
这种椭圆形装置底部由黑色合金物质构成,前面则是类似玻璃窗的部件,里面充斥着橘黄色液体,每有灯光与枪火扫过,可以望见浑浊的橘黄色液体深处浮现一张脸。那不是人的脸,也不是其他生物的脸,而是一张机械脸,没有嘴巴,没有耳朵,自然也没有鼻子。在那张脸的中间,是一个“十”字形黑色凹槽,凹槽中央有一颗只在灯光照耀下反射暗红光泽的圆珠,然而如果在黑暗环境中望过去,看不到任何多余色彩,只有略显橘黄的浑浊液体。
让唐方奇怪的是,这种装置拥有极强的屏蔽性能,连侦测器都无法获得更加准确与详细的数据,甚至不能清晰勾画出那张机械脸。
不仅如此,无论是从地下伸出的黑色管道,还是上方银白色球型容器,还是末端类似医疗舱的主体装置,都拥有强大的防御力,星盟安保士兵配备的鹤嘴锄VI型突击步枪,乃至于蒙亚海军陆战队的雷神之怒重型狙击步枪,都无法破坏它们。曾经有安保士兵用火箭筒对付战锤动力装甲,结果打偏了,正中类似医疗舱的装置前方玻璃罩,结果造成的影响只是在不明亮的玻璃罩表面涂上一团斑驳,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效果。
所以装备方面处于劣势的安保士兵才可以用它们作为掩体,利用所剩无几的重武器拼命拖延敌人的进击脚步,等待转机到来。
唐方告诉一等兵格里泽尔先不要开枪,等自己接近蒙亚海军陆战队员所处位置,再把所有武器用上,以吸引敌人注意力,为他尽快全歼蒙亚海军士兵制造机会。
前方正一点一点压缩安保士兵活动范围的蒙亚海军士兵超过15人,再加上二楼那些敌人,很难想象凭他一个人可以在短时间内予以歼灭。
虽然心中满怀不解,但是在崇拜情绪下,格里泽尔很乖巧地点点头,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严格按照唐方的吩咐,在一台医疗舱后面藏好,把C-14穿刺手切换连射模式,同时掏出最后三枚破片手雷与一枚闪光弹。
另一边,唐方放缓脚下节奏,以成排的医疗舱装置为掩护,悄悄接近蒙亚海军士兵所在区域。在这个过程中,他借着吞吐不休的枪火,着重观察了玻璃罩后面的机械脸,试图弄清楚这种类似医疗舱的装置有什么作用。
望着浸泡在浑浊的橘黄色液体中那张没有温度的机械脸,他心头猛地生出一个猜测。既然艾尔星灵可以把受伤的同胞变成龙骑士,奈拉齐姆的黑暗圣堂武士也有追猎者这种半生命半机械单位,那么伊普西龙与艾兰特人是否同样具备类似技术?
在图兰克斯联合王国的时候,他见识了奥利波德家族从西塔象限发掘的量子传送遗迹,只要利用传送信标,便可以把人送到量子传送遗迹所在平台,这类似于星灵单位在危难时刻激活水晶阵列,运用灵能跳跃传回附近安全地点的技术。
一路走来,他没有在这艘遗迹战舰内部和外部发现任何ε字符,也没有感受到灵能火焰对额心伊普西龙符文的召唤。如此说来,这艘遗迹战舰应该不是伊普西龙文明所造,那么应该像炽天使号与独角兽号那样……是艾兰特文明的科技结晶。
回到眼前的医疗舱装置,里面的机械脸代表着一种类似“丘比特”的智能机器人呢?还是正如他怀疑那样,是用来延续身体受损的艾兰特人生命的机械容器?
当然,现在考虑这样的问题有些自寻烦恼的味道,等抵达遗迹战舰舰桥,进入系统核心,自然会知道眼前装置是用来干什么的,里面那些机械脸庞又是怎么一回事。
把杂念摒除的同时,他也来到蒙亚海军士兵所在区域,悄悄走到合适位置站定,依照早先约定,向藏身通道角落的一等兵发出动手信号。
老实说,格里泽尔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看着一个又一个同伴受伤倒地却无力阻止的心情真的让人十分难受。在接到动手信号的下一个呼吸,一枚破片手雷被他丢了出去,然后是C-14穿刺手枪口快速迸射的U-238贫铀穿甲弹。
破片手雷爆炸扩散的光芒一下子照亮大半个通道,****的破片潮擦过地面,却没有溅起任何火星,只有一部分打在战锤动力装甲表面,扎入1厘米左右,带起星星点点的火花。
蒙亚海军士兵被来自身后的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过并未造成实质性混乱,以战锤动力装甲的防御力,除非贴的很近,否则一般的破片手雷根本破不开它们的外皮。
然而落在最后面的蒙亚海军士兵怎么都想不到,那些飞射的破片没有撕开他们引以为傲的战锤动力装甲,随着一种完全不同于鹤嘴锄VI型突击步枪射击时发出的声音的奇怪枪声,一道道光华透入身体,打得他们立足不稳,然后是难以忍受的疼痛与酸楚,血液顺着不大的弹坑流出,在枪火掩映下化作一幕让人惶恐无措的景象。
破片手雷无法破开的战锤动力装甲,竟然被一把突击步枪打穿了?那些安保士兵手中的破烂,居然可以击穿皇帝陛下不惜花费巨资给他们打造的特制型号动力装甲?
他们无法理解……然而越来越衰弱的身体,越来越清晰的疼痛,明明白白告诉他们这不是做梦,是残酷又无情的现实。
要害中弹者噗通一声倒在地上,另外两名非要害部位中弹者慢慢委顿倒地,虽然医疗系统自动注射了肾上腺素,并给予紧急治疗,可是U-238贫铀穿甲弹的强力辐照却在快速侵蚀他们的身体组织,令生机像流水一样消逝。
格里泽尔没有想到这把枪的攻击力如此强大,虽然唐方说过这把枪应该可以击破敌人的装甲,不过从语气看,也是猜测大于肯定。直至他真的拿来对付敌人,才发现唐舰长那么说其实很谦虚,这把枪太强大了……
他不知道手里这把枪叫什么,有怎样的参数。这些都无法阻止他对它的喜爱。
一等兵有些得意忘形,以致忽略了来自对面的反击,当一枚子弹刮过左肩,游窜的火花点亮他的眼眸,才幡然惊醒,知道现在不是得意的时候。
一下子三名士兵失去战斗能力,这样的结果令蒙亚海军陆战队的指挥官不得不重视,他不知道后面咬住己方尾巴的有多少人,只知道对方拥有可以击破战锤动力装甲的武器,于是命令收缩阵线,减弱对前方安保士兵的火力压制,分出一部分人手攻击后方可以威胁他们生命安全的家伙。
连刚刚上去二楼,准备对角落里以战友尸体为掩护的残余安保士兵进行致命一击的狙击手也调转枪口,对准一楼通道角落几台装置后方阴影区域,等待枪声再响,枪火再现。
遗憾的是,狙击手没有等来C-14穿刺手枪口喷薄的火焰,并把它当成目标,杀死格里泽尔。他等来了C-20A消声器的震荡与轻鸣,然后是落地西瓜般爆裂的脑袋。
与此同时,一道缭绕青色火焰的能量利刃刺穿一楼通道掩体后面那名蒙亚军官的左胸,加强型战锤动力装甲在青色光华面前单薄的像一张白纸。
哇的一声,蒙亚军官的嘴里喷出一道鲜血,迷蒙了整个视窗,眼前一切不再是夜视仪下的幽绿,而是红艳的鲜血色。他没有立刻死亡,因为那道光生成的前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杀机,下意识将身体偏了偏,虽然依旧没能避过那道光华,却让开了心脏的位置。
“不愧是柯尔克拉夫精挑细选的恶犬,果然有几把刷子……”带着戏谑与称赞的声音就像无影无形的魔咒那样传入耳廓,拨动神经。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得,身子一颤,“这个声音是……”
从战锤动力装甲背部透出的能量利刃在后方玻璃罩投下一片光,像在橘黄色的浑浊水池丢下一根荧光棒,照亮周围,也照亮液体中静止不动的机械脸。
蒙亚军官想起那个人名的时候,旁边3名士兵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长官遭遇到什么,放弃攻击前面的安保士兵,将枪口转向能量利刃根部那个好像人体轮廓的影子。
就像二楼平台那个狙击手一样,他们没能扣动扳机。第一名士兵被绿色光剑刺穿胸膛,像烟雾一样缭绕扭动的荧光粒子倒映在医疗舱玻璃罩侧面,映出第二张机械脸。
第二名士兵抬起冠军-400型霰弹枪的瞬间,一道微弯的绿色月牙由天空劈落,很快从脖子左面游动至右面,一颗外面包裹着铁皮的脑袋飞上天空。
当血液哗的一声泼洒在地面,被纹刻表面快速掠过的寒光渲染,另一道蓝色利刃把第三名士兵手中的M-605军刀突击步枪轻而易举斩成两截,几乎与那颗翻飞上天,泼洒出许多鲜血的头颅在同一时间落地,发出不清脆的撞击声。
在呼啸的子弹雨与爆裂的枪火潮中,这些声音与画面只是一道微小波澜,可是当黑暗圣堂武士与幽魂随波而去,再微小的波澜也会变成一道死亡冲击。
黑暗圣堂武士右手曲光战刃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幽芒,身体变作青烟消失在那具无头尸体所在位置,再出现时已经抵达前方一台医疗舱后方,青烟凝聚,勾勒出一个黑色身影。
镰刀型曲光战刃由上而下钉入一名蒙亚海军士兵前胸,像来自地狱的死神,收走第二条人命,留下死亡与恐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