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刚过午时不久,阊门正是热闹的时候,徐子桢远远就看见了谢馥chūn的招牌,刚要过去却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自从睫毛膏成功爆红后,谢馥chūn就成了女客们竞相光顾的地方,可为什么今天偌大的门口连一辆车都没有?
徐子桢jǐng觉地停下脚步,闪到一株大树后悄悄看去,谢馥chūn门外人来人往,只是他敏锐地发现了好几个看似信步游走的人,穿着是普通百姓的衣装,但眼神四顾间偶现jīng芒。
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谢馥chūn被监控了!
徐子桢暗暗冷笑,自己有那么大能量么?这么大张旗鼓的来抓自己,难道就为了自己坏了那什么鸟相爷的好事?我呸!梨儿和丈母娘不知道怎么样了,该想个什么办法进去看看才好,只是自己要是一露面怕是就得当场被抓的了。
府衙里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温大人这一走不知道是谁来接他的位置,还有,既然自己成了抓捕对象,那看来花爷那里也有危险。
想到这里他一咬牙,现在即便他冲进去也是立时被抓的结局,反倒是会连累莫梨儿,如果自己不出现,估计他们还会用梨儿来引诱自己现身,一切从长计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徐子桢一闪身混进了人群中,三两下便晃过了那几个暗哨,钻入一条巷子里。
苏州的小巷纵横交错幽静深邃,直如迷宫一般,徐子桢在那几rì探察掳劫妇女案时早和钱同致转了个熟,硬是凭借着自己出sè的记忆力七转八绕的来到吉祥赌坊外。
还没到赌坊他就已经看到一队官兵围在了门外,两个小校正从门内架着花爷大步走将出来,花爷一边挣扎一边还梗着脖子吼道:“老子犯了什么事?凭什么无缘无故抓我?”
那两个小校将花爷拎到门口往地上一扔,没等他爬起就已经有两把钢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一个师爷模样的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问道:“徐子桢呢?”
花爷显然认识这人,呸的吐了口唾沫,满脸怒sè道:“我凭什么告诉你?你一个吏部侍郎家的家奴而已,什么时候也能在苏州城随便抓人了?快放开老子,要不然……”
没等他说完,那师爷狠狠一脚踩在花爷胸口,傲然道:“我家胡大人已任苏州知府了,你说我抓不抓得了你?识相的快把徐子桢的下落告诉于我,我便饶你一条狗命!”
徐子桢一愣:吏部侍郎胡大人?那不是胡昌的爹么?他当了知府?那就是说……他姓胡的也是和那什么相爷一路的?
先前他看到那孔启林是和钦差一起来的,现在又是胡大人,徐子桢不禁暗暗咬牙,温大人被调去了兰州,看来自己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花爷被那师爷踩在脚下,又兼有两把钢刀架着,完全动弹不得,但他却丝毫不怯,瞪眼骂道:“老子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想抓我大哥?你他妈有种杀了老子!”
赌坊外早已围了众多百姓,远远看着这里的一切,虽说花爷身为苏州一霸,可谁都知道他其实xìng子爽直是条汉子,反倒是吏部侍郎家那几个家丁常常作威作福的,因此当他们见到花爷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这么硬气,都不自禁的大声喝起了彩。
“好!”
“花爷好汉子!”
“花爷义薄云天,好样的!”
那师爷顿时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伸手夺过身边一名小校的配刀,恶狠狠地道:“想死么?那我成全你!”说完手起刀落猛的插了下去。
噗的一声,钢刀在花爷胸口直扎到了底,花爷顿时闷哼一声,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刀锋,艰难地抬头看着那师爷,忽然咧嘴一笑:“老子说了,死……死也不会告诉你,你他妈……省省吧……”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没能说完,头一歪就此断气,两眼圆睁,漆黑的大脸膛上依然挂着一丝嘲讽蔑视的笑容。
徐子桢只觉脑子里轰的一声,浑身血液象是逆流而上全都涌入了脑中,他紧紧咬着嘴唇,浑然不觉嘴唇早已被咬破,鲜血从齿边一丝丝渗出,在这一刻他心中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老子一定要你们偿命!一定要你们偿命!”
只是徐子桢知道现在不是报仇的时候,如果现在他贸然跳出去,那花爷就白死了,他必须要忍,把这一切罪过的根源揪出来,为花爷报这个仇。
他眼中布满血丝,紧咬牙关暗暗发誓:“老花你放心,我徐子桢一定亲手给你报这个仇!否则老子就遭天打五雷劈!”
那师爷也不拔出刀来,任由他留在花爷胸口,吐了口唾沫不屑道:“你就是个泼皮,装什么英雄好汉?我呸!”说完对那队官兵吼道,“给我挨家挨户地找,我就不信那徐子桢能长翅膀飞了!”
徐子桢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只觉心里象是堵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心口阵阵剧痛,他再次深深看了一眼花爷,一咬牙转身离开了这里。
……
知府衙门内堂中坐着个身穿一身崭新朱袍的中年人,他面带谄笑对着上首一个锦袍贵公子说道:“卑职已分派下属竭力捉拿那徐子桢,这苏州城内无论水路陆路也均都设了岗哨,只是恕卑职多嘴,那徐子桢不知犯了何事?也让卑职知晓一二才好。”
孔启林陪着坐在一旁,笑着插嘴道:“胡大人,你只管按着公子的话去做便是了,何必问这么多?”
胡大人连忙点头:“是是是,卑职惶恐!”
那贵公子正是胡四海的主子,他轻笑一声道:“胡大人,我也不妨对你明言,徐子桢此人乃七爷在江南搜罗得来的人才,此次我舅父的大事又屡屡遭他破坏,你说……该不该拿他?”
“该拿,该拿!”胡大人犹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正sè道,“卑职这就下令,满城围捕这徐子桢!”
贵公子笑笑,眼皮又垂了下去:“如此,便拜托胡大人了。”
……
天sè渐渐暗了下来,徐子桢已经不知道跑了多久,他这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是这么无助,天下之大却似乎完全没有了他的去处,城里到处是搜捕他的官兵,如果不是因为苏州城里大街小巷地势复杂,怕是他早已落入了他们之手。
他的两条腿象是灌了铅似的,沉重得连抬都抬不动,但他不敢有片刻停留,依然坚持不懈地寻找着一个躲藏之地。
他看了一眼远处搜捕他的官兵,心中暗暗冷笑:想抓我?那老子也得让你们崩几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