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头雾水的高宠在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又被徐子桢拉回了船上,而同样没有回过神的还有完颜泓,或许她这半个多月被徐子桢骚扰得苦不堪言,难得不见徐子桢的时候顿时感觉无比的清净,可等她想到的时候徐子桢已经不见了踪影。
“徐公子去何处了?”完颜泓问阿娇。
阿娇道:“还能去哪儿,他早念叨着扬州出美女了,到了这儿还不忙着去寻花问柳?”
完颜泓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再问下去,况且她也相信就凭徐子桢这急性子,确实做得出这事来。
阿娇忽然又瘪着嘴可怜巴巴地道:“红姑娘,徐子桢这臭家伙说走就走,也不管我,我现在无处可去了,你不是要去找你的姨娘么?能带上我一起吗?”
完颜泓一阵头疼,她哪来什么姨娘,来扬州无非就是为了个徐子桢,可现在正主不见了,带个拖油瓶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她来扬州还打算查探一下这里的情况,有阿娇跟在身边什么都不用做了,只是这时候不答应又不行,她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而这时的徐子桢已经在小船上悠闲地喝起了茶,高宠憋了好久才忍不住问道:“姐夫,这女的你打算怎么办?照我说戳穿她把她抓起来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徐子桢笑道:“那多没意思,你可别小看这妞,她好歹是当今金国国师的千金,有大用处的。”
高宠好奇道:“能有什么用处?”
徐子桢却笑而不语,无论高宠怎么问他都不再说半句,只是眯着眼睛享受着香茗,这大半个月来完颜泓过得痛苦,他又何尝舒坦?每天都戴着面具做人,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扬州到苏州并不太远,兼之现在是冬季,小船借着北风一路南下,只两天不到的工夫就到了苏州。
徐子桢踏下船的时候不禁愣了一下,因为这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当初他见义勇为拯救被掳民女时就曾在这个码头溜上了贼船,然后偏巧救下了李珞雁,记得当时就是花爷给他打的掩护,当他和贼人在船上打斗时花爷还抢了艘龙舟急赤白咧地赶来救他。
回忆起往事时徐子桢的脸上浮现出了深深的缅怀,苏州城是他来到这个年代的第一站,也就在这里,他认识了温承言父女,认识了莫梨儿,认识了花爷和段家兄妹,当然还有让他一直到现在牵肠挂肚的容惜。
“姐夫,你怎么了?”
高宠的声音打断了徐子桢的思绪,他甩了甩头,把思绪暂时搁置,大手一挥:“走,哥带你喝酒去。”
徐子桢并没有带着高宠进城,而是雇了辆车直接往南而去,在乡间路上行了约有两个时辰左右,终于到了目的地。
高宠下车伸了伸胳膊腿,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水面有些发呆:“姐夫,你来这儿招什么兵啊?”
徐子桢笑了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着伸出食中二指,在嘴里吹出个响亮的口哨。
只片刻工夫,湖边一条水道中驶出了一艘小艇,艇上站着个身穿蓑衣面目黝黑的汉子,他划船来到近处,皱着眉打量了一下徐子桢,忽然眉头大开,又惊又喜地叫道:“你……你是徐兄弟?”
徐子桢对高宠道:“瞧瞧,我就爱来这儿,因为他们都拿我当兄弟。”说着对那汉子一乐,“那回喝趴的有你一个?我记得你叫唐千大哥。”
这个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徐子桢在苏州时认识的太湖水寨中的一员,当初他让何两两带路入太湖水寨,一个人把整个水寨里大半人都喝翻,这其中就有眼前这位。
那黝黑汉子也乐了:“兄弟真是好记性,我……”
他话刚说一半,忽然从小艇的船肚里传出一个声音来:“人家好好的在睡觉,谁这么缺德把我吵醒的?”
徐子桢愕然,只见小艇里站起一个半大女孩来,看着比林芝稍大些,也就有个十四五岁的样子,脑后扎着个马尾,眉目倒是十分清秀标致,就是明显带着几分怨气,正叉着瞪着徐子桢,还时不时打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呃……这是?”徐子桢忍不住问唐千。
唐千的黑脸瞬间变得垮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说道:“这是……哦,是咱们的副寨主。”
徐子桢大奇,太湖水寨不是郝东来当家么?什么时候弄这么个黄毛丫头来当什么副寨主了?郝东来不至于这么想不开?
那女孩听见唐千这么介绍她,叉着腰的手变成了环胸抱着,脸上的怨气变成了得意,站在船上看着徐子桢,似乎在等着他过来见礼似的。
徐子桢眼珠一转已经明白了,咳嗽一声拱了拱手,一本正经地说道:“原来是副寨主,久仰久仰。”
那女孩一愣,奇道:“你听说过我么?居然久仰我?”
徐子桢一本正经的脸上忽然笑开了:“当然听说过,你姓郝,名字就叫丫头,你爹管你叫小姑奶奶,整个水寨的都管你叫小祖宗,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说到这里没等郝丫头答话,徐子桢忽然也双手环胸,咳嗽一声道,“好了,我该见的礼已经见过,现在该你了,我叫徐子桢,跟你爹称兄道弟,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叔呢?”
郝丫头原本还好奇地听着,等听到最后一句时突然小脸涨得通红,怒道:“原来你就是徐子桢?谁要叫你叔,你去死!”说完也不知从小艇哪里摸出块石头,朝着徐子桢狠狠丢来。
徐子桢吓了一跳,慌忙闪开,却没想到那石头丢得颇有巧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竟然丢在了徐子桢身前的湖水中,扑通一声顿时砸起一片水花,徐子桢猝不及防之下被溅得湿了半截裤腿,连带他身边的高宠也遭了殃,一张小黑脸上挂满了水珠。
郝丫头象是占到了便宜,站在船头咯咯直笑,笑得弯了腰,唐千苦着脸站在一旁,想劝又不敢劝的样子,显然这小姑奶奶在水寨中作威作福早已积年,没人敢惹她。
徐子桢哭笑不得,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丫头,只一听他名字就发飙成这样,可是他又不能跟这么个小女孩较真,一时间连他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就在这时高宠抹了把脸上的水珠,不屑地道:“黄毛丫头就是黄毛丫头,只敢拿水泼人,嘁。”
徐子桢暗叫一声不好,可已经来不及捂高宠的嘴了,果然,郝丫头一听顿时又发飙了,一捋袖子露出白生生藕似的两截胳膊,叉着腰瞪着高宠道:“那小子,你讨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