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的两位皇帝失踪了,不知去向,但是金与宋之间的战火却没有就此熄灭。
曾任一军之帅的金国四王子完颜宗弼,也就是兀术,率领着十七万大军开始游弋于大宋的两河平原之间,那里早已被金国所占,只是当兀术前往一个个城池要粮草补助时,却发现那些城池之中竟然已经没有了金军的身影,比如曾经有重兵把守的真定、大同、大名三府。
兀术早就收到了皇城中的密报,知道吴乞买已经消失,连同小皇帝合剌一起被徐子桢掳走了,但是他没想到早已经打过关的金军为什么会撤离,现在那些城池中俨然就象是一个个无主的地盘,当他大军开进时只见到处是茫然麻木的百姓,却不见一个身穿官服的。
真定府大营,兀术坐于上首皱眉苦思,他不知道吴乞买搞的什么鬼,居然会就这么让出大片宋土,难道说是被徐子桢胁迫?可是以他对吴乞买的认知,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难道是新上任的那所谓辅政大臣吾都补和斡本的命令?那更不可能,凭他二人在朝中的威信,绝不可能让几乎所有大宋境内的金国官员和军队撤离的。
房中只有兀术的亲信忽列儿,他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兀术,迟疑了一下道:“大帅,既然这些城池都无人驻守,不如咱们分人手驻下吧,总不能就这么空着吧?”
“这么多州府城池,偌大的地方,吴乞买说丢就丢下了。”兀术说到这里脸色越来越阴沉了下来,“我还未参透这其中是何道理,按眼下这情形来看对我大军十分不利,不派人驻守便无粮草后勤,派人驻守便是分散我军力,莫非……这是徐子桢之计?”
忽列儿一脸不信:“难不成陛下与徐子桢联手设计不成?他二人联手设计大帅你?”
兀术嘿的一声:“没什么不可能,如今我已势大,吴乞买早视我为眼中钉,可又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动我一人便牵连无数。”
忽列儿没再说话,他自然明白兀术的意思,如今整个大金国大半军力在他手中,吴乞买身为皇位肯定也是会忌讳的,同样的,兀术也开始膨胀了,开始不将皇帝放在了眼里,从他现在对皇帝的称呼就看得出来,不称陛下而直呼其名。
屋内开始沉寂,片刻后兀术似是拿定了主意,重重一拍桌子:“不管他二人是否真的联手设计,既然这偌大的地盘放给了我,本帅又岂有不接手之理,你既不管,那我便拿下了。”
忽列儿一怔:“大帅的意思是?”
“接!既然他们都放弃,那本帅就接,每府每县都给我分派人手,不必太多,只要占着便行,我倒要看看,那些城中的赋税尽入我手时他们可还能坐得住。”
“那……大军驻于何处?”
“呵,不急,待得入秋收粮,积多些粮草再往南开拔,我看赵家老七还能坐得住坐不住!”
兀术冷冷一笑,右手紧握成了拳,他是个自信的人,既然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虽然他明知道,将人手分散于那么大块地盘对他来说将有很大隐患,可他顾不得了,也不得不这么做,要知道他的目光可不只是这区区两河地带而已。
短短两个多月,两河地带的州府城池被兀术接手了二十多座,这其中还不算诸多县城,每个州府之中各驻了两个千人队,而越离近宋境北线,城中驻守的金军就越多,兀术生性谨慎,虽然野心不小,但也防着宋人的反扑。
而同时,兀术寻找徐子桢的动作从未停止过,他一直相信,人如货物,都是有明码标价的,只要开出让徐子桢动心的价格,一定能打动他,而只要徐子桢来到,他的火器锻造之法自然也就来了,而那时,一片广阔的天地也在等着他了。
……
和兀术每天的忙碌不同,徐子桢在这两个多月的日子里过的十分惬意与悠闲,每天在家陪着妻子儿女,享受着天伦之乐,北上的那段日子里留下的疲劳早已一扫而空。
在他回来的时候,北上的那些人已各自散去,卜汾汤伦和神机营已去了耀德城,徐子桢现在走不开,但是云尚岚和李珞雁还在那里,徐子桢其实很惦记着那里,算算日子那两位妻子也早该生了,现在只能再等些日子,等巧衣和温娴的两个孩子稍大些,就带着全家一起过去了,然后就该在耀德城过上真正的悠闲日子了。
柳风随和尚桐是直接回的应天府,尚桐本就有官职在身,而柳风随现在也被赵构封了官,虽然暂时还是闲置的,但徐子桢的棋既然早已布着,那么他上战场的日子也不会远了。
太湖众没有回苏州,而是去了太原,徐子桢修书一封将他们推荐给了韩世忠,别的他不记得,但是书里说过,韩世忠曾在黄天荡大败过兀术,黄天荡是片水域,那怎么能少得了水军?所以太湖众过去是正好,就是不知这帮水匪去了军队里能不能适应,服不服韩世忠的管了。
三艘战舰依旧开回到了扬州,依旧由孟度赵榛看管保养,在北苏州港天天骚扰的日子后,老彭的兄弟们还剩下二十多个,他们也不愿回登州了,于是跟着船一起去了扬州,暂时休养生息,只等徐子桢的召唤。
自那晚北苏州一聚后,王重阳林朝英带着义军回到了两河,只是这次他们的目标换成了兀术和他那十七万大军。
每个人都在开始忙碌了起来,只有徐子桢过上了神仙般的日子,每天喝喝茶晒晒太阳,闲着和吴乞买下下棋,教合剌学些希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再没别的事了。
这天正值巧衣的女儿百日,全家现在都不出门,于是便准备在家中好好摆一桌酒,就这么关上门庆祝一番。
家里的女人们都在忙着,徐子桢百无聊赖之下拉着吴乞买在前厅下棋,连下了几盘却都是输。
徐子桢一推棋盘嚷道:“不下了,跟你这老狐狸下棋真没意思,老赢不了。”
吴乞买也不生气,笑道:“自己臭棋篓子,不信你跟合剌下一盘试试。”
“嘁,现在我脑袋发晕,跟谁下都是输。”徐子桢说着站起身,走到门口活动了一下,眼睛一瞥间却发现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有个人正贼眉鼠眼的探了半个头在往里张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