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_83797房间内,气氛僵冷。
余靖宇的手枪对准了苏信的脑袋。
苏信没有开口;余靖宇没有开枪。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薛岳。
苏信等待薛岳继续谈条件。
余靖宇等待薛岳下令开枪。
薛岳选择了前者,因为他从来不认识杀死一只蚂蚱是一件畅快的事情,玩弄蚂蚱才是真正的有趣,而且这个蚂蚱身上,还有一些他很想得到的东西。
“苏信,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薛岳摆着一副上帝的姿态。
“什么机会?”苏信非常乐意配合。
薛岳凑到苏信耳边,低笑道:“自己打断一条腿,另外,把你的老婆安然给我玩几个月,我放了你。相比一条命,这个条件不错吧?”
苏信笑了一下,道:“这里是白云山庄对吧?我听说这个地方是你三叔薛建林的产业,薛建林常年居住在香港,这个白云山庄是他的小三邱琳琳在打理。”
薛岳面色阴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清楚。”苏信道:“你跟你三叔的女人之间的二三事,知道的人还是不少的,很抱歉,我就是其中之一。”
薛岳嘴角溢出一丝讥笑:“知道又怎么样?你想要挟我吗?”
苏信点头:“对,我就是要挟你。”
“苏信,你不是一向自以为聪明吗?现在怎么这么蠢?”薛岳冷笑道:“本来你只要求我,我还想饶你一命的,现在用这件事情要挟我,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吗?你死了,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你好像忘记我是做什么的了。”
苏信笑了笑,他纯粹就是在诈薛岳,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薛岳和邱琳琳偷情的证据,但是他知道这是真的,要不然薛岳为什么会出现在邱琳琳住的白云山庄?
薛岳明知道这地方如此敏感,为什么还敢引他过来?
因为薛岳可以轻而易举弄死他!
死人知道的再多,也终究要和尘土一起深埋在地下。
但苏信并不蠢,伸手挪开指着自己脑袋的枪柄,而后抬手看了眼时间,道:“我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已经无关紧要了,因为我有你和你叔嫂偷/情的证据和照片。现在已经是九点二十三分钟,九点三十分钟的时候,证据将全部在飞书和微博上曝光。”
薛岳一怔,而后表情狰狞了起来,他心想苏信过来之前,已经知道今晚有生命危险,因而事先给自己铺好了路。一旦九点半没有回去,可能苏信的员工,就将他和邱琳琳的事情掀出去。
苏信是华信信息董事长,旗下掌握的飞书和微博都是中国互联网最大的社交平台之一,一旦将他和他叔嫂偷情之事高悬两大社交平台上,薛家将会面临巨大的舆论危机。然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后果,如果他三叔薛建林知道这件事情后,他难以想象三叔还如何处置他!
“薛岳,苏信在诈你。”余靖宇忽然开口道。
苏信心里一沉,表情却没有变化,这个时候一定要沉住气,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余靖宇。
薛岳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余靖宇转头望向苏信,道:“他如果有证据,绝对不会愚蠢的挂到飞书和微博上的。原因很简单,薛家实力强横,苏信这么做,或许会让薛家陷入丑闻当中,但同时也会让他的华信信息遭受到灭顶之灾!”
“可笑,我人都要死了,公司留着还有什么用呢?”
苏信不动声色的笑了笑,心脏却紧绷了起来,多年不见,这个余靖宇的心思更加缜密,城府更深,轻而易举看穿了他的心里想法,然而他还没有输,因为枪在余靖宇手中,开枪的人却是薛岳!
“华信信息是你一手打下来的,你绝对不可能亲手摧毁你的公司,即便是死,你也会保全华信信息。”余靖宇平稳的目光之中露出骇人的光彩,一字字道:“我说的对吗?”
“你说对就对咯。”
这个时候,苏信不能说不对。
玩心理战,示敌以弱是一种超高的战术,这会让对方犹豫不决,当然,他知道余靖宇不是一个犹豫的人,认定的事情不可能改变,他要对付的是智商差一截的薛岳。
他知道,薛岳没有勇气冒险。
薛岳确实没有勇气冒险,因为没有余靖宇那么深的城府,相反极为多疑,望了眼目光坚定的余靖宇,又看了看面带笑容的苏信,一时间心下不定,神色阴沉,不知道谁的话有道理,按理来说他应该相信余靖宇,然而他没有勇气承受为此付出的代价。
一旦余靖宇猜错,杀死苏信,那么他的丑闻掀出去,他将会面临极其严重的后果,别说三叔薛建林,只怕他老子薛边林都要打死他。薛岳忽然好后悔精虫上脑上了邱琳琳,给苏信抓住把柄,然而现在想这些已经于事无补。
人都有规避风险的心理,薛岳也一样,只要那件丑闻没有掀出去,今晚放苏信离开,只是面子难堪一点,并没有实际上的损失,当然,他绝对不会放过苏信!
“放他走吧。”薛岳挥手道。
余靖宇猛地转头看向薛岳,目光之中露出来的狠劲让薛岳心里打了一下凸,只是刹那过后,余靖宇的目光又平静下去,沉默半晌,点点头,收起了手枪。
薛岳对余靖宇的行为有些不满,当然表面上没有说什么,转头盯着苏信,面色阴晴不定道:“我放你离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但是,有些事情你最好给我把嘴巴闭紧一点,要不然,你会死的很惨的!”
苏信神色平静的笑了笑,深深的看了眼余靖宇,转身离开。
出了门,他停下脚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背后的衣服已经湿透。
他心里清楚,挺过这一关,薛岳再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而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从这件事入手,将薛家弄得四分五裂。
诚然,他的硬实力不是薛家的对手,但是他可以成为一名搅局者。和薛岳的较量当中,苏信已经胜券在握,然而心里有一道巨大的阴影,余靖宇。
这个人,将会成为最大的变数!
不作丝毫停留,苏信一路下楼,穿过奢华无比的大厅。
在别墅门口,苏信遇见了一个迎面走来的女人,他的脚步稍作停顿,转身,打量了两眼从他身边经过的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长得确实好看,身材高挑性感,穿着一件黑色蕾丝吊带百褶裙。
“你是邱琳琳吗?”苏信问。
“你是?”那个女人停下脚步,好奇的看了两眼苏信。
“哦,我叫苏信,是薛岳的好朋友。”苏信笑笑道。
这话让邱琳琳脸色有点尴尬,毕竟她和薛岳之间的关系见不得光,现在似乎知道的人特多,这主要是因为薛岳,特别喜欢带一些铁杆朋友来白云山庄玩,导致很多人隐隐约约猜出了他俩的关系,然而这些人都是薛岳的走狗,没人胆敢乱传出去,她倒是也不担心。
“你是去找薛岳吗?”苏信又问道。
这话显得特别的没礼貌,苏信明知道邱琳琳和薛岳的关系敏感,偏偏往这方面问个不停,邱琳琳心里有点愠怒,却也不好发作,转身就走了。
苏信望着邱琳琳性感倩丽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笑容。
他转身离开白云山庄,驱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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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余靖宇坐在沙发上,面色平静。
薛岳此刻阴沉着脸,在房间内走来走去,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气,咬牙切齿的摔打着东西,嘴里喋喋不休:“我一定要把苏信大卸八块,这个狗东西竟然要挟我。还有你!余靖宇,你刚才瞪我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太蠢了。”
余靖宇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色手套,慢慢的戴上。
“你竟然敢这样子跟我说话!”
余靖宇的话犹如往火上浇油,薛岳勃然大怒:“余靖宇!你他/妈/的知不知道是谁把你从美国带回来的?知不知道是谁养你的?你他/妈/的就是我的一条狗!竟然敢这样子对我说话?!”
余靖宇抬起手臂,带着白色塑胶手套的手中多了一把枪。
他手枪对准薛岳:“给我安静点。”
薛岳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是真的,咬牙切齿道:“你要干嘛?!”
余靖宇微笑道:“薛岳,我以前以为借你的势,可以轻而易举让苏信生死不如,现在我知道我错了,你永远都不是苏信的对手,因为你做每一件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衬托自己的优越感,俗话叫做装/逼。”
余靖宇望向面色涨红的薛岳,摇了摇头:“我不是诸葛亮,但你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废物。我觉得我继续留在你身边,是对我的羞辱。”
“你知道吗?”余靖宇忽然凑到薛岳身前,盯着他的眼睛,道:“我和苏信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薛岳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余靖宇,心里莫名的涌出一股恐惧:“你,你要干什么?你什么时候和苏信有仇?”
“我和苏信的过去当初没有告诉你,现在到了这个地步,让你死个明白。”余靖宇微笑道:“我和苏信是高中同学,这一点你是知道的,但你不知道的是,苏信抢了我的初恋,害死了我的亲哥,让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嫂子在监狱里过下半辈子。”
余靖宇微微的吸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向别人吐露过他的过往,这一刻说起,心情依然波澜不惊,面带微笑,道:“你说,相比于你那点鸡皮蒜毛的小事,我和苏信是不是有着不共戴天之的仇恨?”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薛岳愤怒当中夹杂着恐惧。
“我骗你的地方还不止这些,薛岳,刚才我本来可以劝你杀死苏信的,但是我只是劝了一句,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听我的话,放苏信离开。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想让苏信死的这么快,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杀人更让人痛苦的事情?”
余靖宇的目光变成深邃起来,一字字道:“诛心!”
“你,你想要干嘛?”
“你知道的,我想要杀你啊。”余靖宇道。
“你,你敢!”薛岳吓得双腿瘫软,几乎要跪在余靖宇面前,嘴里道:“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份吗?你杀了我,我家里人知道,一定会把你大卸八块,包括你那些在监狱里的家人,他们都会不得好死的!”
“薛岳,你真的太幼稚了。”
余靖宇道:“难道到现在你还没有明白吗?之前我同意诈骗苏信过来,又故意放他离开,在这段期间杀了你,苏信就是一个完美的替死鬼。而我呢,我为了你身受重伤,但是让苏信逃跑了,我想你薛家会对我感恩戴德的。”
薛岳的瞳孔爆裂,牙齿打颤,他终于明白了,他在身边养了一个魔鬼,一个六亲不认的魔鬼,然而悔之晚矣。因为这个魔鬼做事狠辣无情,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那柄指向他额头的手枪已经射出了一粒子弹,带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薛岳躺下,余靖宇顺势抱住薛岳的身体,放在地上,盯着他已经失去光泽的瞳孔,沉默半晌,慢慢道:“对不起,我必须杀了你。”
微微呼了一口气,余靖宇转头四下打量起房间,起身布置案发现场,然后又用薛岳的手掌摸了两下枪柄,最后将枪管对准了自己的右胸口偏外的位置,确定不会伤到肺叶和重要位置。
“蓬”地一声低响,余靖宇闷哼了一声,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胸口的鲜血泊泊而出,他捂着伤口,不让鲜血掉在地上引发麻烦,摇摇晃晃起身,先是看了眼房门,房门没有反锁,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点;而后将手枪扔进角落里,这东西迟早会被警方发现的,但这并非关键点,上面只有薛岳的指纹。
余靖宇掏出一个打火机,脱下塑胶手套,点燃,烧成灰烬,然而走到窗外,将打火机扔进水池当中。
做完这些,余靖宇的面色已经苍白如纸,脑袋晕沉,他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强撑着再次检查安放现场,确定没有纰漏,一屁股坐在鲜血当中,掏出手机,摁了一个报警电话。
电话刚刚打通,余靖宇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句:“杀,杀人了……”然而再也没了声音,这已经不是表演,因为他失血过多,大脑天旋地转,“啪”地一声,摔倒在血泊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