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z大附属医院。
我脚步踉跄的从电梯里跑出来。
刚一出迈进急诊室的过道里,我就被吓了一跳。
走廊两侧,整整齐齐站了两排身着白西装、白西裤的虎狼汉子,四爷依坐在重症监护室对面的塑料椅子上,正和张星宇很小声聊着天,之前在球场见过的那个膀大腰圆的魁梧男子直挺挺的站在四爷的身后。
“朗哥”
“年轻人。”
见我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张星宇和四爷同时打了一声招呼。
“大飞的情况怎么样?”我点点脑袋,关切的询问。
张星宇和四爷对视一眼后,他抿着嘴唇出声:“不太乐观,大飞的背部中枪,正好被打在脊柱,前胸也挨了一枪,伤伤到了心脏。”
我的的心里突然有一口气压过,吐不出来又咽不回去,特别的难受。
“小老弟啊,江湖不论岁数,咱们就哥俩称呼吧。”四爷抬头看了我一眼,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置道:“你先坐,手术室里的事情不是咱们着急就能急来的,你就是气的吐血,有些东西照样于事无果,先调整一下自己,不然你小弟没怎么样,你自己先一步倒下。”
我看了眼他,吐了口浊气:“里头的是我兄弟,不是小弟!”
说实话,当看到四爷的时候,我不知道为啥会突然蹿起一股子无名火,可能只是因为太过着急,也可能是因为事发到现在为止,他始终都没有正面表过态度。
当然,我也清楚,眼下这种节骨眼,肯定不适宜跟他针尖对麦芒的嘴炮,所以忍了忍后,还是把难听话又咽了回去。
觉察出我的不快,张星宇不动声色的拿胳膊微微靠了我两下,随即挤出一抹笑容:“朗哥,四爷从他们哥俩被送到医院后就来了,差不多也一宿没睡,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促魔都那边,目前已经进去好几批优秀的医生。”
听到他的话,我又看了眼四爷,他的眼框里挂着泛红的血丝,下巴颏的胡茬也多出来不少,想来应该真的是一夜未合眼。
“不说那些,局是我组的,我就有义务承担。”四爷挺无所谓的摆摆手,长叹一口气道:“也不怪你们带气,我自己也挺内疚,这些年习惯了一言九鼎,都几乎忘掉这世界上并不是唯我独尊,小老弟啊”
说着话,他拍了拍我大腿道:“我不是一个太喜欢动嘴皮子的人,这辈子真话假话我说的太多了,多到自己都记不得,但我给你个承诺,事情和我有关,我就肯定会负责到底,不论是被抓的,还是现在倒下的。”
他的话朴实无华,但却给人一种很真诚的感觉。
该说不说,其实天门商社已经算给足了我们面子,以四爷的身份,陆峰看到都得毕恭毕敬,却替我下面的两个小兄弟站了一宿岗,光这份豁达就不是我这号晚辈可以比拟的,尤其人家还这把岁数。
说句打脸的话,如果他啥都不干,撑到底我一点脾气都没有,四爷已经把面子里子全做到位了,我如果还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那不叫霸气,纯属山驴逼。
缓和几秒钟后,我朝着四爷点点脑袋:“不好意思大叔,我刚刚有点上头了,语气可能太硬,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诶,都是这样走过来的,我懂。”四爷深呼吸两口道:“救人的事儿咱交代给医生,趁着不太困,咱俩研究一下杀人的事儿。”
“啊?”我眯瞪一下。
“袭击你们哥几个的那群枪手全部被我的人抓趴,总共三十个,除去被抓的马科,当场死的仨,五个重伤没撑住,还有二十二个,我的人正在逼供。”四爷压低声音道:“不过我感觉应该没什么价值,是死是活,你一句话,你只管点头或者摇头,后续我会处理干净。”
从案发到现在,也就过去几个钟头,没想到那批枪手竟然全被四爷拿下,要知道这可是一座几千万人的大都市,而且还有巡捕们的缉拿,如此情况下,可见天门商社的势力有多庞大。
“暂时等一下吧。”思索片刻后,我昂头看了眼重症监护室的房门,咬着嘴皮道:“如果我兄弟平安无恙,我只当替他积德,给那群枪手一条活路,如果我兄弟我就让他们陪葬!”
即便已经不止一次的经历生死,可我仍旧做不到让自己真正的平静,更不敢去想象“如果”之后的“如果”。
“唉”四爷叹了口气,递给我一支,没有包装的特供烟,低头呢喃:“命运那东西就是这样,不可测、不能测、不要测,我们只知道人生从哪里开始,却永远无法估算要在哪里结束,可就因为这份不可预料,才让人生变得精彩绝伦,不是吗?”
我咬着烟嘴不吭声,脑子里全是我最初走上这条道和兄弟们结识时候的画面,不知道究竟是谁改变了谁,也不知道我们是否在互相成就。
我只清楚,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存在,刘祥飞也好、苏伟康也罢,不该是这样的,他们可能早已经娶妻生子,可能活着虽然枯燥乏味,但却其乐融融的生活。
年少轻狂时候的我们总觉混是一条捷径,一条不需要投资太多,却可以满载而归的康庄大道,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互相扶持的走出迷雾,才恍然大悟,这条路太窄了,四面都是悬崖峭壁,稍有不慎可能就是粉身碎骨。
“人得信命,要么先苦后甜,要么先甜后苦,要么就是一路苦涩。”四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开导我:“本该充实自己的年纪,却选择闯入连爹妈都应付不来的社会,自以为拳可破天,到头来欠下的,还得还回去,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定律。”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的手机突然震动,看到是车勇的号码,我连忙接起:“喂?”
“两件事,第一,咱们上套了,昨晚上敖辉曾现身杭城,并且就在我们被投毒的小吃街,我和地藏一帧一帧的研究过监控录像,当时我们全部中毒,敖辉应该是有别的打算,监控画面显示,他给人打过电话,只是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变故,他放弃了,毫不犹豫的逃离小吃街。”
听到他的话,我突然想起王堂堂,估摸着敖辉那边的变故应该是来自他。
“第二件事,郭老三在被审讯过程中,突发脑溢血,刚刚被送进了公安医院。”车勇继续道:“我和老迪分析,十有八九是装的,可为啥他还是被送去医院,就说明有人在暗中帮他,所以我俩打算最近一段时间,什么都不干,就一门心思的蹲点郭老三。”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泛起,接着看到陆峰满面焦躁的从电梯里跑出来,朝着张星宇道:“小胖,你让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袭击王朗的那群枪手用的武器确实是在本地得到的,而提供家伙式的是下城区一个没什么实力的老流氓,此人叫钟涛,说起来没什么实力,常年厮混在赌坊、洗浴之类的地方,我刚刚把他抓了,从他口中得知,那些武器是他偷的,来自鹏城,三天前一个旅行团乘坐的大巴车进入的杭城,有人用网络电话告诉钟涛,只要他能偷到武器,愿意花高价购买。”
“什么类型的旅行团?”张星宇“嘣”一下站了起来。
“类似单位团建的那种。”陆峰想了想后回答:“包车的是鹏城本地一家小公司,晚点我把详细信息给你,那些旅客全是本分人,没有一个跟社会沾边,我估计是郭老三或者敖辉自己玩的套路,不过小胖,枪手都被抓了,你为什么会特别关心他们的武器?”
“我总感觉郭老三就是冲在前面的一个大傻吊,后头肯定还有人,郭老三再牛逼,在国内也解决不了三十多个人的武器问题,四爷说他们的武器只有几把是作坊货,大部分全是正规厂子里出来的。”张星宇咬着嘴皮道:“我认为,这里头肯定有人在暗暗的帮衬。”
陆峰愈发不解:“那人不就是敖辉吗,这事儿咱们都知道啊。”
“不止。”张星宇摇摇脑袋:“敖辉如果能随随便便搞到那么多军火,他为啥还那么在意一个被李倬禹抢走的空壳子辉煌公司?就凭这实力,上哪当不了土皇帝?我甚至感觉敖辉都是个打下手的,或者是被人刻意推出来的幕后黑手,事实上他还不是最后一层,目前只是感觉,具体还得把武器来源彻底调查明白再说,既然有眉目,就用了太久,决战恐怕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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