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多钟,我和吕哲将钱龙送到距离最近的一家医院。
原本以为这虎犊子只是单纯淋雨发烧,哪曾想送去医院以后,他开始剧烈的咳嗽和呕吐,随后直接从门诊科被推进了急诊室。
一直折腾到早上八点多,医生护士们都开始换班,钱龙才被送进病房,瞅着小脸蜡黄的他,我心底那股子无名火瞬间蹿起,莫名其妙的接了一通电话,结果正主连城到现在都没见着不说,还害的钱龙惹上一身病,最主要的是我到目前为止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卷入怎样的一场漩涡中。
见我怔怔发呆,吕哲拿胳膊靠了靠我安慰:“朗哥别担心了,我刚问过医生,龙哥是发烧引起的肺炎,问题不算大,我刚刚找医生塞了个红包,到出院为止,这个房间都归咱,你快睡会儿吧。”
“咳咳咳..”
这时候钱龙孱弱的睁开眼睛,看了看我俩干笑:“又特么给组织拖后腿了。”
“别扯没用的屁话,你把自己养好,就是对老子做最大的贡献。”我既心疼又自责的训斥一句,随即坐到他旁边,指了指旁边的空床,朝吕哲道:“你一宿没合眼,麻溜睡会儿。”
吕哲惯性的捶打自己胸脯子:“哥,我身体棒,不用歇..”
“你当我跟你客气呢?”我挑眉喝斥:“赶紧睡,睡醒给我跑腿去,你龙哥倒下了,难不成你指望我一个人忙前跑后啊。”
吕哲一顿,立即咧嘴傻笑:“诶,我这就睡,保证不会耽搁。”
安置好钱龙,我借口上厕所,慢悠悠的走出病房。
犹豫良久,拨通韩飞的号码。
可能是新号码韩飞不认识,我连打好几通他都不肯接,最后不得已给他发了条我是王朗的信息后,他才给我回拨过来。
没等我吭声,韩飞先一步怨气十足的出声:“你什么情况啊朗朗,说好在我朋友的招待所碰头,结果我朋友连你们是啥时候退房的都不知道,你这搞得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问题了。”
“南苑医院,我在门口等你。”我没心思跟他辩解,直接甩出来我现在的位置。
一个多小时后,我总算在医院门口见到了韩飞。
韩飞的眼圈里红丝密布,头发也油乎乎的,可以想象到他这一路有多风尘仆仆。
从车里下来,他声音沙哑的念叨:“朗朗,到底咋回事啊,你神一阵鬼一阵的..”
“吃早点么?我请你。”我指了指不远处一家早餐铺子,见他还处于呆滞状态,我豁嘴一笑,勾住他脖颈道:“边走边说,别说你现在瞅我像个精神病,我自己也觉得快特么崩溃了,事情是这样的..”
早餐摊上,听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完后,韩飞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吃啊,小笼包味道不错。”我摆摆手招呼。
“这事儿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跟着乱掺和了。”韩飞咳嗽两下道:“连城的身份咱不用多说,敢整的他的能是善茬么?我说句不该说的,可能你搁粤省风生水起,但在这龙城脚下连个弟弟都属不上,还有一点,我不知道你考虑过么,这事儿御林军内部真不清楚么?说得再直白一点,身为未来的掌舵人罗权会一点消息都没有么?如果这是人家内斗,你稀里糊涂的往上凑,不等于是在给自己找活干么?”
或许是他和连城之间并没什么实质交情,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韩飞的话还是相对比较理性,当然他说的这些问题,我也全都想过,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尽自己的能力替连城撑起一面旗。
“得,知道跟你说也是白说,你这人到死都是这幅臭脾气,总认为自己的想法全是对的。”见我不言语,只是咧嘴傻笑,韩飞无奈的拍了拍脑门子道:“提前声明昂,我肯定不会往这事儿上涉足太多,顶多帮你打听打听。”
我立即双手抱拳:“谢了飞哥。”
把韩飞喊过来之前,我就已经猜到他的想法,可我在上京实在是没什么靠谱的关系,只能豁出去这张脸给他耍赖皮。
“你特么得,混社会全靠一张脸。”韩飞哭笑不得的骂了我一句,摆摆手道:“快吃吧,完事咱俩上我一个朋友那里晃一圈,咱说好了,不管能不能帮上忙,我帮你问完马上走,这摊浑水我是蹚不起。”
吃罢早饭,我和韩飞驱车径直赶往东城区。
路上,他跟我简单介绍了一下待会要见到的那位咖的情况,对方姓“李”,跟韩飞算得上世交,从父辈时期就在一起交好,关系绝对可靠,这位李姓小咖目前也在御林军任职,不过只是个清水部门的文职。
车子行驶到一个叫“电力家属院”的老小区门口,韩飞招呼我下车。
昂头望一眼,满是枯萎爬山虎的露面,我开玩笑的打趣:“我还以为上京那些有本事的权贵都住大别墅呢。”
韩飞轻声解释:“早年间上京有句老话,东富西贵南贫北穷,现如今住在东城西城有钱的不一定是大吏,有钱的贵族都在郊区,市内只是留着房子而已,至于肩膀上挂衔的,基本都在绿营大院里,我朋友要不是打着照顾父母的幌子,咱得上大院里找他。”
...
不多会儿,我俩来到他朋友家里。
对方是个四十出头的儒雅男子,戴副黑框眼镜,文绉绉的气质像个大学老师多过行伍出身。
一番寒暄之后,男人将我请进书房,韩飞则借口上厕所没跟进来,我知道他是不想往这件事情上过多插足,但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让我心存感激,毕竟我不能指望所有朋友都像我似的不管不顾。
给我倒上一杯茶后,李姓男子若有所指的微笑道:“小王啊,我和连城也有过几面之缘,咱说实在的,如果放在平常,我想高攀他可能都轮不上,所以答应韩飞跟你见面,我也是有自己一些小小的诉求。”
“我懂,如果城哥侥幸脱困,我做东邀请您二位好好的把酒言欢。”我立马心领神会道:“假设我城哥时运不济,我打死都不会告诉任何人我到过您这里,跟您见过面,我虽然是个没啥文化的泥腿子,但言出必行的道理还是懂得。”
“聪明人。”他莞尔一笑,压低声音道:“那我就长话短说吧,连城之所以会被停职自省,是因为前段时间,有个妇女带着孩子实名举报他乱搞男女关系,而当时罗权刚好在现场参加会议,你可能也知道,连城近期很受我们那位少主的待见,听到自己青睐手下被人爆出如此丑闻,尤其还是他刚刚才亲自保荐连城升迁,换做是谁都会愤怒,被停职以后,连城曾当晚找到罗权,据说..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两人在罗权的办公室发生了很大的争执。”
“不可能,连城不是这样的人。”我拧着眉梢喃喃。
别人不了解,但我再清楚不过,连城是个功利心很重的人,他的几次婚姻,全是奔着女方的家室,很多时候我曾经怀疑连城可能是个没感情的机器,所以他绝不会在这方面犯低等错误。
“别急,听我说完。”李姓男子继续道:“被停止之后,罗权并没有疏远连城,而是变着法把他调到自己身边,让他以生活秘书的方式一块到国外考察,但连城可能是委屈,也可能是想气一下罗权,直接拒绝掉不说,还申请休假,我们那位少主可不是惯孩子的家长,熟悉的都知道,他脾气相当暴躁,当即同意连城请假条,批条是经我手出去的,之后我听说连城当晚开车离开上京,好像是打算到藏区自驾游,再然后..一些小道消息就传了出来,说有人看到连城的车停在HB某地的服务区里,还说他可能被高喜的家里人给抓了。”
我拧着眉梢发问:“李哥,我打断一下,您口中的高喜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