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后,鹏城大a队的某间办公室里。
自称叫赵海洋的家伙跟我面对面而坐,这家伙比我想象中要难缠的多,不仅是个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选手,关键根本没有任何情理可讲。
把我们抓了以后,当场就让魏伟和小亮签了行z拘留,速度快到姚军旗帮我支的关系都还来得及打过来电话。
隔着宽大的办公桌,赵海洋叼着一根烟,两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我开腔:“王朗,实话实说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我知道你有相当的能量,也清楚你的人脉圈子大到我难以理解,可现在毕竟牵扯到人命案子,你认为你的那些朋友会为你出头吗?”
“我说了快八百遍,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耐烦的解释:“我承认晚上我们确实有去过龙腾会所,也承认王鑫龙非法持械,但不能因为他拿家伙式,你就定我罪吧?咱既得讲法也得讲理,是不是?”
“呵呵,果然是个从容不迫的老油条。”赵海洋拖着下巴颏冷笑:“喜欢拖延时间是么,等你关系帮你开脱呢?行啊,那咱们今天就熬到底!”
说着话,他掏出来手机“啪”一下摆在桌面上,随即眨巴两下眼睛道:“我一个放羊的还不信耗不过你这个砍柴的。”
“同志啊,你到底想让我跟你承认点啥?王鑫龙是我指使开枪的?”我摸了摸鼻尖反问。
“谁杀得李集?也就是绰号水鸡?孟胜乐在哪?逃走的王鑫龙又去了什么地方?怎么样才能联系到他们!”赵海洋从兜里拿出几张照片,指了指厉声轻喝。
我循着他的手指头望向照片,照片里家伙赫然正是晚上跟小亮撕吧起来的那个瓢头青年。
“认识他吧?”见我眉梢拧在一块,赵海洋把照片往旁边推了推,沉声道:“如果你否认,我可以马上调出来龙腾会所门前的监控,你敢说你们没有发生语言矛盾和肢体冲突吗?”
我吞了口唾沫,深呼吸两口气承认:“发生过,可我们当时也只是吓唬了对方几句,走时候他还好好的,这一点你应该从监控里看到了吧?”
“如果在监控下犯案,那我真得怀疑你们这个团伙所有人的智商!”赵海洋嘲讽的撇嘴:“你们是在事后半小时和平路上行凶的,当时还有两个目击证人,我说的对么?”
“你扯犊子呢?对方不过是俩毛孩子,我犯得上再事后报复么?”我一听他这话脑瓜子瞬间大了,梗脖低喝:“整个过程我连车都没下,具体因为点啥事,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调一下我的行车路线!”
赵海洋双眼瞪圆,直愣愣注视我:“那你解释一下,晚上十一点二十分,也就是你们和水鸡发生完矛盾的十多分钟后,孟胜乐为什么会在建设路口下车,他去了哪里?”
“他搞对象去了。”我脱口而出,随即又道:“当时我刚接完你电话没多会儿,也就是说那时候你就准备圈我们,难道你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你怎么就知道水鸡一定会死?”
“不用跟我胡搅蛮缠!”赵海洋表情镇定的轻笑:“我想套出来你的位置是因为王鑫龙当众开枪,而水鸡则是在我跟你通完电话之后被杀,你比我更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我不清楚!”我喘着重气道:“既然你不相信我,我也不需要多解释任何,我申请和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对话。”
“抱歉,作为重案要案的主要嫌疑人,你暂时不能和任何人对话,我们也会对你的通讯工具实施二十四小时监听。”赵海洋不容置疑的拒绝。
“行呗,你说啥是啥。”我耸了耸肩膀头,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努努嘴道:“麻烦给我来根烟,另外我饿了,咱这里有没有宵夜?”
“将就一下。”赵海洋从衬衫上口袋摸出一包皱巴巴“红双喜”,连同打火机一并丢给我,然后又弯腰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来两桶泡面,笑了笑道:“条件不允许,只能委屈你这位顿顿生猛海鲜的大老板喽。”
“方便面就挺好,我有日子没吃了,有香辣味的吧?我这人无辣不欢。”我轻飘飘的点上一支烟,鼻孔往出喷着白雾出声。
“我给你找找哦。”赵海洋低头又从抽屉里翻了好一会儿,最后无奈的摇摇头:“不好意思,要不来桶红烧的先对付一口?”
“客随主便吧。”我弹了弹烟灰。
之后,他用办公室里饮水机分别泡了两桶面,又拿两本厚书盖上,也点燃一支烟,吧唧嘴巴:“泡面得三分钟,要不咱们再聊几句?”
“聊呗,我一个砍柴的还能被你放羊的问住不成?”我伸了个懒腰道:“提前声明哈,你让我帮你找孟胜乐、王鑫龙我是真爱莫能助,他们是我的员工不假,可毕竟没给我签卖身契。”
“不不不,吃饭不聊案子,容易影响你我的食欲。”赵海洋摆摆手,笑嘻嘻道:“我挺好奇你们这种捞偏门的,是怎么样一种生活?是不是每晚都花天酒地,看谁不顺眼,上去就一顿拳打脚踹?”
“你说的是上了世纪的事儿吧?这年头打架的成本那么高,除了二十郎当岁的小孩儿,但凡没有深仇大恨,谁会傻乎乎动手?”我微笑道:“按理说你干这一行,应该比我更懂我们的生活方式吧?别告诉我,你刚上岗,什么都不知道。”
“叮铃铃..”
就在这时候,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呵呵,你的关系找上门了,这应该是我从抓到你以来,第五波帮你讲情的人。”赵海洋掀开盖在泡面桶上的厚书,朝我示意:“可以吃了。”
瞟了眼,他那部屏幕上全是蜘蛛网一般裂痕的手机,我抽了口气道:“不接吗?”
“味儿不错啊。”赵海洋没听到一般,朝我晃动胳膊:“快趁热吃,吃饱喝足咱们还得继续,对了,你爱吃辣是吧?老干妈行么?”
一边说话,他一边从抽屉里又拿出一罐瓶装的“老干妈”推给我,吸溜吸溜吮吸着面条,含糊不清的说道:“别指望你的关系了,今天如果不能撬开你的嘴,我肯定不会罢休。”
我愣了一下,接着也揭开泡面,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沉声道:“那你估计要失望了,我浑身上下,就这幅牙口最硬,核桃一般都是生嚼。”
“带劲儿啊。”赵海洋置若罔闻的继续大口吃着面条,同时拿手背擦摸一下脑门上的汗珠子,三下五除二将方便面干光后,他解开制服最上面的一颗风纪扣,结结实实打了饱嗝,然后背靠椅子,满脸全是享受的惬意。
“咣当!”
就在这时候,房间门被人从外面重重推开。
“赵海洋,你还想不想干了!”一个四十多岁,尖头红脸的胖子径直闯了进来,手指赵海洋厉喝:“我给你打几个电话了,为什么不接?”
“纪队,我这不忙着没听到嘛,快请坐。”赵海洋一激灵蹿起来,脸上挂着讪笑,点头哈腰的冲对方解释:“那啥,您吃没?要不我给您也泡一桶面?”
“泡什么面泡!”红脸胖子板着脸呵斥:“我刚接到上面通知,无条件放头狼公司的王总离开。”
“啊?”赵海洋愕然的张大嘴巴。
丢下一句话后,红脸汉子朝我伸出手掌,歉意的笑道:“不好意思啊王总,我今晚上有点事情没在单位,谁知道居然会发生这样的误会...”
“他不能走!”
刚刚还佝偻腰杆的赵海洋突兀直楞起身子,掷地有声的指向我道:“问询期间,他必须无理由无条件的配合,这是规定!另外您作为休班人员,似乎需要经过申请才能过问案件吧?”
“赵老倔!你又开始犯驴了是吧?这事儿我晚点跟你慢慢说。”红脸胖子马上回头大声呵斥。
赵海洋态度坚决的回绝:“没商量,今天不把案情交代清楚,他绝对走不了,否则别说你,就算是况森来也白搭...”